《醫學衷中參西錄》~ 二、藥物 (63)
二、藥物 (63)
1. 70．萆薢解
萆薢：味淡，性溫。為其味淡而溫，故能直趨膀胱溫補下焦氣化，治小兒夜睡遺尿，或大人小便頻數，致大便乾燥。其溫補之性，兼能澀精秘氣，患淋證者禁用，醒脾升陷湯後曾詳論之。
萆薢為治失溺要藥不可用之治淋。《名醫別錄》謂萆薢治陰萎、失溺、老人五緩。蓋失溺之證實因膀胱之括約筋少約束之力，此係筋緩之病，實為五緩之一，萆薢善治五緩，所以治之。拙擬醒脾升陷湯中，曾重用萆薢以治小便頻數不禁，屢次奏效，是萆薢為治失溺之要藥可知矣。
乃萆薢分清飲竟用之以治膏淋，何其背謬若是？愚在籍時，鄰村有病淋者，醫者投以萆薢分清飲，兩劑，其人小便滴瀝不通。再服各種利小便藥，皆無效。後延愚診治，已至十日，精神昏憒，毫無知覺，脈數近十至，按之即無，因謂其家人曰：「據此脈論，即小便通下，亦恐不救。」其家人懇求甚切，遂投以大滋真陰之劑，以利水之藥佐之。
灌下移時，小便即通，床褥皆濕。再診其脈，微細欲無，愚急辭歸。後聞其人當日即亡。近又在津治一淋證，服藥十劑已愈，隔兩月病又反復，時值愚回籍，遂延他醫治療，方中亦重用萆薢。服兩劑，小便亦滴瀝不通，服利小便藥亦無效。遂屢用西法引溺管兼服利小便之藥，治近一旬，小便少通滴瀝，每小便一次，必須兩小時。
繼又服滋陰利水之藥十劑始全愈。
白話文：
【70．萆薢解】
萆薢的味道淡而性質溫和。正因為它味道淡且溫和，因此能夠直接進入膀胱，溫暖並補充下焦的氣化功能，適合治療小孩夜間睡眠中的尿牀問題，或是成年人頻繁的小便，導致大便乾燥的情況。它的溫補特性，同時還可以收澀精氣，但患有尿路結石的人不能使用，這點在醒脾升陷湯中已有詳細討論。
萆薢是治療尿失禁的重要藥物，但不適用於治療尿路結石。根據《名醫別錄》記載，萆薢可用於治療男性勃起功能障礙、尿失禁以及老年人的五種緩慢性疾病。事實上，尿失禁的病症是由於膀胱括約肌失去控制力，這是一種肌肉鬆弛的疾病，實際上是五緩病之一，由於萆薢善於治療五緩病，因此對這種病有療效。我在自製的醒脾升陷湯中，曾大量使用萆薢來治療頻繁無法控制的小便，多次見到療效，由此可看出，萆薢確實是治療尿失禁的重要藥物。
然而，令人驚訝的是，萆薢分清飲竟然用於治療尿路結石，這是多麼荒謬！我當初在鄉下時，鄰村有一個尿路結石患者，醫生給他開了萆薢分清飲，服用了兩劑後，他的小便完全無法排出。再服用各種利尿藥物，都沒有效果。後來請我去診治，已經過了十天，他精神渙散，完全失去意識，心跳速度接近每分鐘十次，一按就消失，我告訴他的家人：「從脈搏來看，就算小便能排出，恐怕也無法挽救生命。」他的家人非常迫切地請求我救治，於是我就開了一帖滋補陰液的藥物，輔以利尿藥物。
藥物灌下一段時間後，小便立刻排出，牀鋪和褥子都被打濕。再診察他的脈搏，微弱到幾乎感覺不到，我急忙告辭回家。後來聽說，那個人當天就去世了。最近，我又在天津治療一個尿路結石病人，服藥十劑已經痊癒，兩個月後病情再次反覆，當時我正好返回家鄉，於是請其他醫生治療，處方中也大量使用了萆薢。服用兩劑後，小便又無法排出，服用利尿藥物也無效。於是他多次使用西醫的導尿管，並輔以利尿藥物，治療了近十天，小便雖有少量排出，但每次小便都需要等待兩小時。
之後，他又服用了滋陰利水的藥物十劑才完全康復。
2. 71．雞內金解
雞內金：雞之脾胃也，其中原含有稀鹽酸，故其味酸而性微溫，中有瓷、石、銅、鐵皆能消化，其善化瘀積可知。《內經》謂「諸濕腫滿，皆屬於脾」，蓋脾中多回血管，原為通徹玲瓏之體，是以居於中焦以升降氣化，若有瘀積，氣化不能升降，是以易致脹滿。用雞內金為臟器療法，若再與白朮等分並用，為消化瘀積之要藥，更為健補脾胃之妙品，脾胃健壯，益能運化藥力以消積也。
且為雞內金含有稀鹽酸，不但能消脾胃之積，無論臟腑何處有積，雞內金皆能消之，是以男子痃癖、女之癥瘕，久久服之皆能治愈。又凡虛勞之證，其經絡多瘀滯，加雞內金於滋補藥中，以化其經絡之瘀滯而病始可愈。至以治室女月信一次未見者，尤為要藥，蓋以其能助歸、芍以通經，又能助健補脾胃之藥，多進飲食以生血也。
女子乾血勞之證，最為難治之證也，是以愈者恆少。惟善用雞內金者，則治之多能奏效。愚向為婦女治病，其廉於飲食者，恆白朮與雞內金並用。乃有兩次遇有此藥者，一月間月信來三次，恍悟此過用雞內金之弊也。蓋雞內金善化瘀血，即能催月信速於下行也。然月信通者服之，或至過通，而月信之不通者服之，即不難下通。
況《內經》謂「中焦受氣取汁，變化而赤，是為血。」血之來源，原在脾胃能多消飲食。雞內金與白朮並用，原能健脾胃以消飲食也。況脾為後天資生之本，居中央以灌溉四旁。此證之多發勞嗽者，脾虛肺亦虛也，多兼灼熱者，脾虛而腎亦虛也。再加山藥、地黃、枸杞諸藥以補肺滋腎，有雞內金以運化之，自能變其濃厚之汁漿為精液，以灌注於肺腎也。
迨至服藥日久，臟腑諸病皆愈，身體已漸復原，而月信仍不至者，不妨再加䗪蟲、水蛭諸藥。如嫌諸藥之猛悍，若桃仁、紅花亦可以替代。然又須多用補正之藥品以駕馭之，始能有益而無害也。愚向曾本此意擬一方，名資生通脈湯，後列用其方治愈之案數則，可參觀也。
《內經》謂「女子二七天癸至」，所謂二七者，十四歲也。然必足年足月十四歲，是則室女月信之通，當在年十五矣。若是年至十五月信不通，即當預為之防。宜用整條生懷山藥，軋細過羅，每用一兩或八錢，煮作茶湯，調以蔗糖令適口，以之送服生雞內金細末五分許，當點心用之。日兩次，久則月信自然通下。
此因山藥善養血，雞內金善通血也。若至因月信不通，飲食減少，漸覺灼熱者，亦可治以此方，雞內金末宜多用至一錢，服茶湯後再嚼服天冬二三錢。
至於病又加重，身體虛弱勞嗽，宜用拙擬資生通脈湯。此方之後，載有數案，且用此方各有加減，若服資生通脈湯，病雖見愈月信仍不至者，可參觀所附案中加減諸方。
白話文：
雞內金是雞的脾胃，裡面含有稀鹽酸，所以味道是酸的，性質微溫。它能消化瓷器、石頭、銅、鐵等堅硬物質，可見它很擅長化解體內積聚的瘀滯。中醫經典《內經》說：「各種濕腫脹滿的疾病，都跟脾有關」，因為脾臟內有很多血管，本來是通暢的，所以能居於中焦，負責氣機的升降。如果體內有瘀積，氣機不能順利升降，就容易導致脹滿。用雞內金來治療臟腑疾病，如果再搭配白朮等量使用，是消化瘀積的主要藥物，更是健脾胃的好東西。脾胃強健，更能運化藥力來消除積滯。
而且雞內金因為含有稀鹽酸，不僅能消除脾胃的積滯，無論臟腑哪個部位有積滯，雞內金都能消除。所以男子腹部有腫塊，女子有癥瘕（子宮腫瘤等），長期服用雞內金都能治好。另外，凡是虛勞的病症，其經絡大多有瘀滯，如果在滋補藥中加入雞內金，可以化解經絡中的瘀滯，疾病才能好轉。尤其對於少女月經遲遲不來的情況，雞內金更是重要藥物，因為它能幫助當歸、芍藥等藥物疏通經絡，又能幫助健脾胃的藥物，促進食慾以產生血液。
女子患上乾血勞這種病，是最難治療的，所以能治好的很少。只有善用雞內金的人，才能治療成功。我過去替婦女看病，如果她們食慾不好，通常會將白朮和雞內金一起使用。曾經有兩次遇到病人服用這個藥後，一個月內月經來了三次，才恍然大悟這是過量使用雞內金的弊端。因為雞內金擅長化解瘀血，也能促進月經快速來潮。所以月經正常的人服用雞內金，可能會導致月經量過多，而月經不來的人服用，則容易讓月經來潮。
而且《內經》說：「中焦吸收水穀的精華，轉化成紅色，就是血液。」血液的來源，本來就在於脾胃能好好消化飲食。雞內金和白朮一起使用，本來就能健脾胃以消化飲食。況且脾是後天生命的根本，位於中央灌溉四周。這種病常常會引起勞嗽（久咳），是因為脾虛，肺也虛弱，多半還會覺得身體發熱，是因為脾虛，腎也虛弱。這時再加入山藥、地黃、枸杞等藥物來補肺滋腎，再用雞內金來運化，自然就能將濃稠的汁液轉化為精液，滋養肺和腎。
等到服藥時間久了，臟腑的疾病都好了，身體也逐漸恢復，但月經仍然不來，不妨再加入䗪蟲、水蛭等藥。如果覺得這些藥太過猛烈，也可以用桃仁、紅花來替代。但又必須多用補氣血的藥物來駕馭它們，才能有益無害。我過去曾根據這個想法擬定一個方子，叫做資生通脈湯，後面會列出用這個方子治好的幾個案例，可以參考。
《內經》說：「女子二七的時候天癸（女性生殖機能）會產生」，所謂二七，就是十四歲。但是一定要足年足月滿十四歲，所以少女月經來潮，應該在十五歲的時候。如果到了十五歲月經還沒來，就應該提前預防。可以用整條生的懷山藥，磨細過篩，每次用一兩或八錢，煮成茶湯，加入適量的蔗糖調味，用來送服生雞內金細末五分左右，當點心用。每天兩次，時間久了，月經自然就會來潮。
這是因為山藥擅長養血，雞內金擅長通血。如果因為月經不來，導致食慾減少，漸漸覺得身體發熱，也可以用這個方子來治療，雞內金的用量可以增加到一錢，喝完茶湯後再嚼服天冬二三錢。
至於病情加重，身體虛弱勞嗽的，應該用我擬定的資生通脈湯。這個方子後面有幾個案例，而且使用這個方子時各有加減，如果服用資生通脈湯，病情雖然好轉但月經仍然不來，可以參考附錄案例中的加減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