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衷中參西錄》~ 五、醫案 (48)
五、醫案 (48)
1. 6．產後手足抽掣
天津於氏婦，年過三旬，於產後得四肢抽掣病。
病因，產時所下惡露甚少，至兩日又分毫惡露不見，遲半日遂發抽掣。
證候，心中發熱，有時覺氣血上湧，即昏然身驅後挺，四肢抽掣。其腹中有時作疼，令人揉之則少瘥，其脈左部沉弦，右部沉澀，一息四至強。
白話文：
症狀：
- 心中發熱
- 偶爾感到氣血上湧，接著立刻昏倒，身體向後挺直
- 四肢抽搐
- 腹部有時疼痛，被人揉按後會稍微緩解
脈象：
- 左手脈象沉細有力
- 右手脈象沉澀有力，一分鐘四次脈搏，且脈搏強勁
診斷，此乃肝氣膽火，挾敗血上衝以瘀塞經絡，而其氣火相併上衝不已，兼能妨礙神經，是以昏然後挺而四肢作抽掣也。當降其敗血，使之還為惡露瀉出，其病自愈。
白話文：
根據診斷，這是肝氣和膽火，挾帶著敗血往上衝，堵塞經絡，氣火相互激盪，無法停止。此外，它還能影響神經，導致神志昏迷、身體抽搐。因此，必須讓敗血下降，使其化為惡露排出，病症才會痊癒。
處方，懷牛膝（一兩），生杭芍（六錢），丹參（五錢），玄參（五錢），蘇木（三錢），桃仁（三錢去皮），紅花（二錢），土鱉蟲（五大個搗），紅娘蟲（即樗雞，六大個搗）
共煎湯一盅，溫服。
效果，此藥煎服兩劑，敗血盡下，病若失。
白話文：
藥方：
- 懷牛膝 一兩
- 生杭芍 六錢
- 丹參 五錢
- 玄參 五錢
- 蘇木 三錢
- 桃仁 三錢（去皮）
- 紅花 二錢
- 土鱉蟲 五個（搗碎）
- 紅娘蟲（樗雞） 六個（搗碎）
2. 7．產後癥瘕
邑城西韓氏婦，年三十六歲，得產後癥瘕證。
病因，生產時惡露所下甚少，未嘗介意，遲至半年遂成癥瘕。
證候，初因惡露下少，彌月之後漸覺少腹脹滿。因系農家，時當麥秋忙甚，未暇延醫服藥。又遲月餘則脹而且疼，始服便方數次皆無效。後則疼處按之覺硬，始延醫服藥，診治月餘，其疼似減輕而硬處轉見增大，月信自產後未見。診其脈左部沉弦，右部沉澀，一息近五至。
白話文：
症狀，一開始是惡露排出很少，產後一個月後逐漸感到小腹脹滿。由於是農家，正值麥秋繁忙，沒有時間請醫生看病吃藥。又過了一個多月，脹痛加劇，才吃了一些便方，但都沒效果。後來，按壓疼痛部位時感覺變硬，才請醫生看病服藥。治療一個多月後，疼痛似乎減輕了，但變硬的部位卻明顯增大。產後一直沒有來月經。診脈時，左脈沉弦，右脈沉澀，每分鐘脈搏約五次。
診斷，按生理正規，產後兩月，月信當見；有孩吃乳，至四月亦當見矣。今則已半載月信未見，因其產後未下之惡露，結癥瘕於衝任之間，後生之血遂不能下為月信，而盡附益於其上，俾其日有增長，是以積久而其硬處益大也。是當以消癥瘕之藥消之，又當與補益之藥並用，使之消癥瘕而不至有傷氣化。
白話文：
從生理規律來說，產後兩個月，月經應該來潮；如果有孩子吃母乳，則至遲在產後四個月也應該來潮。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年，月經還沒有來，是因為產後未乾淨的惡露凝結在沖任二脈之間，導致後來生出的新血無法下行為月經，而是全部附著在舊血上，使得腫塊逐漸增大。因此，現在應該服用化解腫塊的藥物，同時輔以補氣益血的藥物，既能化解腫塊，又不至於損傷氣血。
處方，生箭耆（五錢），天花粉（五錢），生懷山藥（五錢），三稜（三錢），莪朮（三錢），當歸（三錢），白朮（二錢），知母（二錢），生雞內金（二錢黃色的搗），桃仁（二錢去皮）
共煎湯一大盅，溫服。
白話文：
藥方：
- 生箭耆（5 錢）
- 天花粉（5 錢）
- 生懷山藥（5 錢）
- 三稜（3 錢）
- 莪朮（3 錢）
- 當歸（3 錢）
- 白朮（2 錢）
- 知母（2 錢）
- 生雞內金（2 錢，黃色，搗碎）
- 桃仁（2 錢，去掉皮）
復診，將藥連服六劑，腹已不疼，其硬處未消，按之覺軟，且從前食量減少，至斯已復其舊。其脈亦較前舒暢，遂即原方為之加減俾再服之。
白話文：
再次診治，將藥連續服用六劑，腹痛已經消失，但硬塊未消散，按壓時感覺柔軟。而且之前食量變少，現在已經恢復到從前。脈象也比之前舒暢，於是在原來的藥方中加減了一些藥，讓患者繼續服用。
處方，生箭耆（五錢），天花粉（五錢），生懷山藥（四錢），三稜（三錢），莪朮（三錢），懷牛膝（三錢），野黨參（三錢），知母（三錢），生雞內金（二錢黃色的搗），生水蛭（二錢搗碎）
共煎湯一大盅，溫服。
效果，將藥連服十五六劑（隨時略有加減），忽下紫黑血塊若干，病遂全愈。
白話文：
藥方：
- 生箭耆：5 錢
- 天花粉：5 錢
- 生懷山藥：4 錢
- 三稜：3 錢
- 莪朮：3 錢
- 懷牛膝：3 錢
- 野黨參：3 錢
- 知母：3 錢
- 生雞內金：2 錢（黃色部分研碎）
- 生水蛭：2 錢（搗碎）
說明，婦女癥瘕治愈者甚少，非其病之果難治也。《金匱》下瘀血湯，原可為治婦女癥瘕之主方。特其藥性猛烈，原非長服之方。於癥瘕初結未堅硬者，服此藥兩三次或可將病消除。若至累月累年，癥瘕結如鐵石，必須久服，方能奏效者，下瘀血湯原不能用。乃醫者亦知下瘀血湯不可治堅結之癥瘕，遂改用桃仁，紅花、丹參、赤芍諸平和之品；見其癥瘕處作疼，或更加香附、延胡、青皮、木香諸理氣之品，如此等藥用之以治堅結之癥瘕，可決其雖服至百劑，亦不能奏效。然仗之奏效則不足，傷人氣化則有餘。若視為平和而連次服之，十餘劑外人身之氣化即暗耗矣。此所以治癥瘕者十中難愈二三也。若拙擬之方其三稜、莪朮、水蛭，皆為消癥瘕專藥。即雞內金人皆用以消食，而以消癥瘕亦甚有力。更佐以參、耆、術諸補益之品，則消癥瘕諸藥不慮其因猛烈而傷人。且又用花粉、知母以調劑補藥之熱，牛膝引藥下行以直達病所，是以其方可久服無弊。而堅結之癥瘕即可徐徐消除也。至於水蛭必生用者，理沖丸後論之最詳。且其性並不猛烈過甚，治此證者，宜放膽用之以挽救人命。
白話文：
婦女患有子宮肌瘤等癥瘕疾病，治癒得很少，並不是這種病真的難治。張仲景的《金匱要略》中記載的下瘀血湯，原本可以作為治療婦女癥瘕的主要藥方。但是，它的藥性很猛烈，不能長期服用。對於剛剛形成、還沒有變得很硬的癥瘕，服用這種藥兩三次或許可以消除。但是，如果癥瘕已經形成好幾個月甚至好幾年，結得像鐵石一樣硬，必須長時間服用才能見效，這樣的話下瘀血湯就用不上了。
於是，醫生們也知道下瘀血湯不能治療結得比較硬的癥瘕，於是改用桃仁、紅花、丹參、赤芍等比較平和的藥品；如果癥瘕部位疼痛，還可以加上香附、延胡、青皮、木香等理氣的藥品。這樣的中藥用來治療結得比較硬的癥瘕，即使服用上百劑，也不可能見效。然而，指望它們見效不足，對人體氣血的損傷卻有餘。如果把這些藥當作比較平和的藥而連續服用，十幾劑之後，人體的氣血就會暗中受到損耗。這也就是為什麼治療癥瘕的病人中，十個之中難有兩三個能被治癒的原因。
我提出的藥方中所用的三棱、莪朮、水蛭，都是專門消癥瘕的藥。雞內金人們都用來消食，用來消癥瘕也有很大的作用。再輔以參、耆、術等補益的藥品，這些消癥瘕的藥就不會因為藥性猛烈而損傷人體。而且，我還用了花粉、知母來調節補藥的熱性，用牛膝引藥力向下行，讓藥物直達病處，所以這個藥方可以長期服用而沒有副作用。而且，結得比較硬的癥瘕也可以慢慢消除。至於水蛭必須生用，在理沖丸後面會討論得很詳細。而且，它的藥性並不特別猛烈，治療這種疾病，應該大膽使用，以挽救人的生命。
3. 8．血閉成癥瘕
鄰莊劉氏婦，年二十五歲，經血不行，結成癥瘕。
病因，處境不順，心多抑鬱，以致月信漸閉，結成癥瘕。
證候，癥瘕初結時，大如核桃，屢治不消，漸至經閉後則癥瘕浸長。三年之後大如覆盂，按之甚硬。漸至飲食減少，寒熱往來，咳嗽吐痰，身體羸弱，亦以為無可醫治待時而已。後忽聞愚善治此證，求為診視。其脈左右皆弦細無力，一息近六至。
診斷，此乃由經閉而積成癥瘕，由癥瘕而浸成虛勞之證也。此宜先注意治其虛勞，而以消癥瘕之品輔之。
白話文：
症狀： 疾病形成初期，腫塊大約像核桃一樣大，多次治療都沒有消除，逐漸導致月經不來，之後腫塊逐漸增大。三年後，腫塊大到像一個倒蓋的碗，按壓時非常硬。逐漸出現食慾不振、寒熱交替、咳嗽吐痰，身體虛弱，也認為無法醫治，只能等待時機。後來忽然聽說我擅長治療這種疾病，於是請求我診治。他的脈象左右手都細而無力，一分鐘脈搏大約有六次。
處方，生懷山藥（一兩），大甘枸杞（一兩），生懷地黃（五錢），玄參（四錢），沙參（四錢），生箭耆（三錢），天冬（三錢），三稜（錢半），莪朮（錢半），生雞內金（錢半黃色的搗）
共煎湯一大盅，溫服。
白話文：
用藥如下：
- 生淮山藥：一兩
- 大顆甘枸杞：一兩
- 生懷地黃：五錢
- 玄參：四錢
- 沙參：四錢
- 生箭耆：三錢
- 天冬：三錢
- 三稜：半錢
- 莪朮：半錢
- 生雞內金：半錢（研磨成黃色粉末）
方解，方中用三稜、莪朮，非但以之消癥瘕也。誠以此證廉於飲食，方中雞內金固能消食，而三稜、莪朮與黃耆並用，更有開胃健脾之功。脾胃健壯，不但善消飲食，兼能運化藥力使病速愈也。
白話文：
藥方的重點在於使用三稜和莪朮，它們不僅可以消散腫塊，更是因為這類病症的人食慾不振。藥方中的雞內金可以促進消化，而三稜、莪朮和黃耆一起使用，更能起到開胃健脾的作用。如果脾胃強健，不僅可以很好地消化食物，還能運化藥力，讓疾病更快痊癒。
復診，將藥連服六劑，寒熱已愈，飲食加多，咳嗽吐痰亦大輕減。癥瘕雖未見消，然從前時或作疼今則不復疼矣。其脈亦較前頗有起色。擬再治以半補虛勞半消癥瘕之方。
白話文：
再次就診，服用六劑藥後，寒熱症狀已經痊癒，食慾增加，咳嗽吐痰也大幅減輕。雖然癥瘕尚未消退，但過去常發作的疼痛已經消失。脈象也比之前好轉很多。建議再用補虛勞兼消癥瘕的藥方治療。
處方，生懷山藥（一兩），大甘枸杞（一兩），生懷地黃（八錢），生箭耆（四錢），沙參（四錢），生杭芍（四錢），天冬（四錢），三稜（二錢），莪朮（二錢），桃仁（二錢去皮），生雞內金（錢半黃色的搗）
共煎一大盅，溫服。
白話文：
處方：
- 生懷山藥，一兩
- 大甘枸杞，一兩
- 生懷地黃，八錢
- 生箭耆，四錢
- 沙參，四錢
- 生杭芍，四錢
- 天冬，四錢
- 三稜，二錢
- 莪朮，二錢
- 桃仁（去皮），二錢
- 生雞內金（黃色的，搗碎），半錢
三診，將藥連服六劑，咳嗽吐痰皆愈。身形已漸強壯，脈象又較前有力，至數復常。至此虛勞已愈，無庸再治。其癥瘕雖未見消，而較前頗軟。擬再專用藥消之。
白話文：
連續服用六劑藥後，咳嗽和咳痰症狀都痊癒了。身體逐漸康復，脈搏較前有力，脈數也恢復正常。至此，虛弱的症狀已經痊癒，無需再進行治療。雖然腫塊還沒有消失，但比起之前已經軟化了很多。打算繼續服用專門的藥物來消除腫塊。
處方，生箭耆（六錢），天花粉（五錢），生懷山藥（五錢），三稜（三錢），莪朮（三錢），懷牛膝（三錢），潞黨參（三錢），知母（三錢），桃仁（二錢去皮），生雞內金（二錢黃色的搗），生水蛭（二錢搗碎）
共煎湯一大盅，溫服。
白話文：
生箭耆六錢，天花粉五錢，生懷山藥五錢，三稜三錢，莪朮三錢，懷牛膝三錢，潞黨參三錢，知母三錢，桃仁去皮二錢，生雞內金二錢（黃色的搗碎），生水蛭二錢（搗碎）。將以上藥材一起煎湯，一盅溫服。
效果，將藥連服十二劑，其瘀血忽然降下若干，紫黑成塊，雜以脂膜，癥瘕全消。為其病積太久，恐未除根，俾日用山楂片兩許，煮湯沖紅蔗糖，當茶飲之以善其後。
白話文：
效果，連續服用十二劑藥之後，淤血突然下降成若干塊，呈紫黑色，混雜著脂質膜，腫塊和結節完全消失。由於他的疾病積存得太久，擔心還沒有完全根除，於是讓他每天用兩片山楂片煮湯，沖入紅蔗糖，當茶飲用，以鞏固治療效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