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錫純

《醫學衷中參西錄》~ 二、藥物 (2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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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藥物 (21)

1. 7.赭石解

膈食之證,千古難治之證也。《傷寒論》有旋覆代赭石湯,原治傷寒發汗,若吐若下解後,心下痞硬、噫氣不除者。周揚俊、喻嘉言皆謂治膈證甚效。然《神農本草經》謂旋覆花味鹹,若真好旋覆花實咸而兼有辛味(敝邑武帝臺汙所產旋覆花咸而辛),今藥坊間所鬻旋覆花皆甚苦,實不堪用。

是以愚治膈證,恆用其方去旋覆花,將赭石加重,其沖氣上衝過甚,兼大便甚乾結者,赭石恆用至兩許,再加當歸、柿霜、天冬諸藥以潤燥生津,且更臨時制宜,隨證加減,治愈者不勝錄。蓋此證因胃氣衰弱,不能撐懸賁門,下焦沖氣又挾痰涎上衝,以杜塞之,是以不受飲食。

故用人參以壯胃氣,氣壯自能撐懸賁門,使之寬展;赭石以降沖氣,沖降自挾痰涎下行,不慮杜塞,此方之所以效也。若藥房間偶有咸而且辛之旋覆花,亦可斟酌加入,然加旋覆花又須少減赭石也。此證有因賁門腫脹,內有瘀血致賁門窄小者,宜於方中加蘇木、䗪蟲(俗名土鱉)各二錢。

頭疼之證,西人所謂腦氣筋病也。然恆可重用赭石治愈。近在奉天曾治何姓女,年二十餘歲,每日至巳頭疼異常,左邊尤甚,過午則愈。先經東人治之,投以麻醉腦筋之品不效。後求為診視,其左脈浮弦有力者,系少陽之火挾心經之熱,乘陽旺之時而上升以衝突腦部也。為疏方:赭石、龍骨、牡蠣、龜板、萸肉、白芍各六錢,龍膽草二錢,藥料皆用生者,煎服一劑,病愈強半,又服兩劑全愈。隔數日,又治鞠姓婦,頭疼亦如前狀,仍投以此方兩劑全愈。

癲狂之證,亦西人所謂腦氣筋病也,而其腦氣筋之所以病者,因心與腦相通之道路(心有四支血脈管通腦)為痰火所充塞也。愚恆重用赭石二兩,佐以大黃、朴硝、半夏、鬱金,其痰火甚實者,間或加甘遂二錢(為末送服),輒能隨手奏效。誠以赭石重墜之力,能引痰火下行,俾心腦相通之路毫無滯礙,則腦中元神,心中識神自能相助為理,而不至有神明瞀亂之時也。在奉天曾治一人,年近三旬,癲狂失心,屢經中、西醫治療,四載分毫無效。

來院求為診治,其脈象沉實,遂投以上所擬方,每劑加甘遂二錢五分,間兩日一服(凡藥中有甘遂,不可連服)。其不服湯藥之二日,仍用赭石、朴硝細末各五錢,分兩次服下,如此旬余而愈。

癇瘋之證,千古難治之證也。西人用麻醉腦筋之品,日服數次,恆可強制不發,然亦間有發時,且服之累年不能除根,而此等藥常服,又有昏精神、減食量之弊。庚申歲,在奉天因診治此等證,研究數方,合用之,連治數人皆愈。

一方用赭石六錢,於朮、酒麴(用神麯則無效且宜生用)、半夏、龍膽草、生明沒藥各三錢,此係湯劑;一方用真黑鉛四兩,鐵鍋內熔化,再加硫黃細末二兩,撒於鉛上,硫黃皆著,急用鐵鏟拌炒之,鉛經硫黃燒煉,皆成紅色,因拌炒結成砂子,取出涼冷,碾軋成餅者(系未化透之鉛)去之,余者再用乳缽研極細末,攙硃砂細末與等分,再少加蒸熟麥面(以僅可作丸為度),水和作丸,半分重(乾透足半分);一方用西藥臭剝、臭素、安母紐謨各二錢,抱水過魯拉爾一錢,共研細攙蒸熟麥面四錢,水和為丸,桐子大。

白話文:

7. 赭石解

膈食這種病症,自古以來都是很難治癒的。《傷寒論》中有旋覆代赭石湯,原本是治療傷寒發汗後,如果出現胸口痞悶、打嗝不止的情況。周揚俊、喻嘉言都認為這個方子治療膈食很有效。但是《神農本草經》說旋覆花味道是鹹的,如果真正好的旋覆花應該是鹹味帶點辛辣味(我們這裡武帝台污水處產的旋覆花就是鹹辣的),現在藥房賣的旋覆花都很苦,實在不能用。

所以我治療膈食,通常會把這個方子的旋覆花去掉,加重赭石的用量。如果病人氣往上衝得很厲害,又加上大便很乾燥,赭石的用量往往會用到一兩左右,再加當歸、柿霜、天冬等藥來滋潤乾燥、促進津液生成,而且會根據病人的具體情況隨時調整藥方,治好的病人很多。這個病主要是因為胃氣衰弱,不能把賁門撐開,而下焦的氣又夾帶痰涎往上衝,堵塞了賁門,所以才吃不下東西。

因此要用人參來補強胃氣,胃氣強壯自然能撐開賁門,使它寬鬆;用赭石來降下往上衝的氣,把痰涎一起降下去,就不怕被堵塞,這就是這個方子有效的原因。如果藥房偶爾有鹹味又帶辛辣味的旋覆花,也可以考慮加入,但加了旋覆花就要稍微減少赭石的用量。這個病有的時候是因為賁門腫脹,裡面有瘀血,導致賁門狹窄,這種情況應該在方子中加入蘇木、䗪蟲(俗稱土鱉)各二錢。

頭痛這種病,西醫說是腦神經病。但是經常可以用重用赭石的方法治好。最近我在奉天,曾經治療一位何姓女子,二十多歲,每天到上午九點到十一點頭痛得特別厲害,左邊尤其痛,過了中午就好了。她之前給別的醫生看過,用了麻醉腦神經的藥,但是沒效果。後來來找我看,我診斷她的左脈浮弦有力,這是因為少陽的火夾帶心經的熱,在陽氣旺盛的時候往上衝擊到腦部引起的。我開的藥方是:赭石、龍骨、牡蠣、龜板、萸肉、白芍各六錢,龍膽草二錢,藥材都用生的,煎服一劑,病就好了大半,再服兩劑就完全好了。過幾天,又治療一位鞠姓婦女,頭痛症狀跟之前那位一樣,也用這個方子,兩劑就痊癒了。

癲狂這種病,西醫也說是腦神經病,而腦神經之所以會病,是因為心與腦之間相通的通道(心有四條血管通向大腦)被痰火堵塞了。我經常會重用赭石二兩,再搭配大黃、朴硝、半夏、鬱金,如果痰火很嚴重,有時候會加甘遂二錢(研成粉末吞服),通常都能馬上見效。這是因為赭石的沉重力量可以引導痰火往下走,讓心腦相通的通道暢通無阻,這樣腦中的元神和心中的識神就能互相協調,不會出現精神錯亂的情況。我在奉天曾經治療過一個人,快三十歲了,癲狂失心,中西醫都看過很多次,四年都沒效果。

他來我們醫院求診,我診斷他的脈象沉實,就用了上面說的方子,每劑加甘遂二錢五分,隔一天服一次(凡是有甘遂的藥,不能連續服用)。他沒有服湯藥的那兩天,就用赭石、朴硝細粉各五錢,分兩次服下。這樣過了十多天就好了。

癲癇這種病,自古以來都是很難治的病。西醫用麻醉腦神經的藥,每天吃好幾次,雖然能暫時控制不發作,但是也偶爾會有發作的時候,而且長期吃這種藥不能根治,還會有精神昏沉、食慾減退的壞處。庚申年,我在奉天治療這種病的時候,研究了好幾個方子,合在一起用,連續治療了好幾個人都治好了。

其中一個方子是:赭石六錢,於朮、酒麴(用神麴就沒效果,而且要用生的)、半夏、龍膽草、生明沒藥各三錢,這個是湯藥;另一個方子是用真正的黑鉛四兩,在鐵鍋裡融化,再把硫磺細粉二兩撒在鉛上,硫磺都附著在鉛上,然後趕緊用鐵鏟攪拌炒,鉛經過硫磺燒煉,都變成紅色,因為攪拌炒成砂子狀,取出放涼,把裡面沒有完全融化的鉛餅去除,剩下的再用乳缽研成極細的粉末,攙入等量的硃砂細粉,再稍微加一點蒸熟的麥粉(只要能做成丸藥就好),用水調和做成丸藥,每丸半分重(完全乾透才算半分);還有一個方子是用西藥臭剝、臭素、安母紐謨各二錢,抱水過魯拉爾一錢,一起研成細粉,摻入蒸熟的麥粉四錢,用水調和成丸藥,像梧桐子那麼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