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衷中參西錄》~ 二、藥物 (17)
二、藥物 (17)
1. 7．赭石解
赭石：色赤，性微涼。能生血兼能涼血，而其質重墜，又善鎮逆氣，降痰涎，止嘔吐，通燥結，用之得當，能建奇效。其原質為鐵養化合而成，其結體雖堅而層層如鐵鏽（鐵鏽亦鐵養化合），生研服之不傷腸胃，即服其稍粗之末亦與腸胃無損。且生服則養氣純全，大能養血，故《神農本草經》謂其治赤沃漏下；《日華諸家本草》謂其治月經不止也。若煅用之即無斯效，煅之復以醋淬之，尤非所宜。
且性甚和平，雖降逆氣而不傷正氣，通燥結而毫無開破，原無需乎煅也。其形為薄片，迭迭而成，一面點點作凸形，一面點點作凹形者，方堪入藥。
赭石為鐵養化合，性同鐵鏽，原不宜煅。徐靈胎謂若煅之復用醋淬，即能傷肺。此書諸方中有赭石者，皆宜將生赭石軋細用之。
【附案】，鄰村遲某，年四十許，當上脘處發瘡，大如核桃，破後調治三年不愈。瘡口大如錢，自內潰爛，循脅漸至背後，每日自背後排擠至瘡口流出膿水若干。求治於愚，自言患此瘡後三年未嘗安枕，強臥片時，即覺有氣起自下焦，上逆衝心。愚曰：「此即子瘡之病根也。」俾用生芡實一兩，煮濃汁送服生赭石細末五錢，遂可安臥。又服數次，徹夜穩睡。蓋氣上逆者乃沖氣之上衝，用赭石以鎮之，芡實以斂之，沖氣自安其宅也。繼用活絡效靈丹，加生黃耆、生赭石各三錢煎服，日進一劑，半月全愈。
鄰村毛姓少年，於傷寒病瘥後，忽痰涎上壅，杜塞咽喉，幾不能息。其父知醫，用手大指點其天突穴（宜指甲貼喉，指端著穴，向下用力，勿向內用力），息微通，急迎愚調治。遂用香油二兩，燉熱調麝香一分灌之，旋灌旋即流出痰涎若干。繼用生赭石一兩，人參六錢，蘇子四錢，煎湯，徐徐飲下，痰涎頓開。
周姓婦，年三十許，連連嘔吐，五六日間，勺水不存，大便亦不通行，自覺下脘之處疼而且結，凡藥之有味者入口即吐，其無味者須臾亦復吐出，醫者辭不治。後愚診視其脈有滑象，上盛下虛，疑其有妊，詢之月信不見者五十日矣，然結證不開，危在目前，《內經》謂「有故無殞亦無殞也」。遂單用赭石二兩，煎湯飲下，覺藥至結處不能下行，復返而吐出。
繼用赭石四兩，又重羅出細末兩許，將餘三兩煎湯，調細末服下，其結遂開，大便亦通，自此安然無恙，至期方產。
或問：赭石，《名醫別錄》謂其墜胎，今治妊婦竟用赭石如此之多，即幸而奏效，豈非行險之道乎？答曰：愚生平治病，必熟籌其完全而後為疏方，初不敢為孤注之一擲也。赭石質重，其鎮墜之力原能下有形滯物，若胎至六七個月時，服之或有妨礙，至受妊之初，因惡阻而成結證，此時其胞室之中不過血液凝結，赭石毫無破血之弊，且有治赤沃與下血不止之效，重用之亦何妨乎？況此證五六日間，勺飲不能下行，其氣機之上逆，氣化之壅滯，已至極點，以赭石以降逆開壅，不過調臟腑之氣化使之適得其平，又何至有他虞乎？
白話文：
赭石：顏色是紅色的，性質稍微偏涼。它既能產生血液，也能夠清涼血液，而且因為質地沉重，又很擅長鎮壓逆行的氣，降低痰液，止住嘔吐，疏通乾燥的阻塞，如果使用得當，可以產生神奇的效果。它的原始成分是鐵的氧化合物，雖然結構堅硬，但是一層層像鐵鏽一樣（鐵鏽也是鐵的氧化合物），生研磨服用不會傷害腸胃，即使服用稍微粗糙的粉末也不會對腸胃造成損害。而且生服可以保持藥效的完整，大大地滋養血液，因此《神農本草經》說它能治療赤白帶下；《日華諸家本草》說它能治療月經不止。如果煅燒後使用就沒有這種效果，煅燒後再用醋淬火，就更不適宜了。
而且赭石的藥性非常平和，雖然可以降逆氣，但不會傷害正氣，可以疏通乾燥的阻塞，卻沒有破壞開通的作用，所以原本就沒有必要煅燒。它的形狀是薄片，層層疊疊而成，一面有凸起的點狀，另一面有凹陷的點狀，這樣的赭石才可以入藥。
赭石是鐵的氧化合物，性質和鐵鏽一樣，原本就不適合煅燒。徐靈胎說，如果煅燒後再用醋淬火，就會傷害肺。這本書中所有用到赭石的方子，都應該使用生赭石研磨成細粉來使用。
【附帶案例】鄰村的遲某，大約四十歲，在上腹部的位置長了一個瘡，像核桃一樣大，破潰後治療了三年都沒好。瘡口像錢幣那麼大，從裡面潰爛，沿著脅部逐漸蔓延到背後，每天從背後擠出膿水到瘡口。他來向我求醫，說自己得了這個瘡後三年都不能安穩地睡覺，稍微躺下，就感覺有氣從下腹部升起，衝到心口。我說：「這就是你瘡的病根啊。」讓他用生芡實一兩，煮成濃汁送服生赭石細末五錢，就能安穩地睡覺了。又服用了幾次，就能徹夜安睡。這是因為氣上逆是因為沖氣上衝，用赭石來鎮壓它，用芡實來收斂它，沖氣自然就安穩了。接著用活絡效靈丹，加上生黃耆、生赭石各三錢煎服，每天服用一劑，半個月就完全康復了。
鄰村毛姓少年，在傷寒病痊癒後，忽然痰液壅塞，堵住咽喉，幾乎不能呼吸。他的父親懂醫術，用大拇指點他的天突穴（應該是指甲貼著喉嚨，指尖按在穴位上，向下用力，不要向內用力），呼吸稍微順暢了些，就趕緊請我來診治。我用香油二兩，加熱後調入麝香一分灌服，一邊灌服，一邊就流出很多痰液。接著用生赭石一兩，人參六錢，蘇子四錢，煎湯，慢慢地喝下去，痰液就立刻消散了。
周姓婦女，大約三十歲，連續嘔吐，五六天內，連一口水都喝不下，大便也不通暢，自己感覺下腹部疼痛而且有結塊，凡是有味道的藥一入口就吐出來，沒有味道的藥過一會兒也會吐出來，醫生們都不敢醫治。後來我診斷她的脈象，發現有滑脈的跡象，是上實下虛的情況，懷疑她懷孕了，詢問後得知月經已經五十天沒來了，但是結塊的症狀沒有消失，情況很危急，《內經》說「有病而沒有衰敗的，也不會衰敗」。於是單獨用赭石二兩，煎湯喝下去，感覺藥到結塊的地方不能下去，又返回吐出來了。
接著用赭石四兩，又重新研磨出細末兩許，將剩下的三兩煎湯，調入細末服用，結塊就消散了，大便也通暢了，從此平安無事，到期才生了孩子。
有人問：赭石，《名醫別錄》說它可以墮胎，現在治療孕婦竟然用這麼多的赭石，即使僥倖有效，難道不是冒險的行為嗎？我回答說：我平時治病，一定會仔細考慮周全，然後才開方子，從來不敢孤注一擲。赭石質地沉重，它的鎮壓力量原本就能夠向下排除有形的阻塞物，如果胎兒已經六七個月大時，服用它或許會有妨礙，但當剛懷孕時，因為妊娠反應而導致結塊，這時子宮裡不過是血液凝結，赭石沒有破血的弊端，而且有治療赤白帶下和止血不止的功效，多用一些又有什麼妨礙呢？更何況這種病症五六天內，連一口水都喝不下，它的氣機上逆，氣化的阻塞，已經到了極點，用赭石來降逆開通，不過是調整臟腑的氣化，使它達到平衡，又怎麼會有其他的擔憂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