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衷中參西錄》~
1. （十一）大小便病門
2. 1．泄瀉兼發灼
天津胡××，年四十二歲，於孟秋得泄瀉兼灼熱病。
病因，其兄因痢病故，鋪中之事及為其兄殯葬之事，皆其一人經理，哀痛之餘，又兼心力俱瘁，遂致大便泄瀉周身發熱。
證候，一日夜瀉十四五次，將瀉時先腹疼，瀉後疼益甚，移時始愈，每過午一點鐘，即覺周身發熱，然不甚劇，夜間三點鐘後，又漸愈，其脈六部皆弱，兩尺尤甚。
診斷，按此證系下焦虛寒及胸中大氣虛損也。蓋下焦寒甚者，能迫下焦之元陽上浮，胸中大氣虛甚者，恆不能收攝，致衛氣外浮，則元陽之上浮與衛氣之外浮相併，即可使周身發熱。其發在過午者，因過午則下焦之陰寒益盛，而胸中大氣益虛也（胸中大氣乃上焦之陽氣，過午陰盛，是以大氣益虛）。此本虛寒泄瀉之證，原不難治，而醫者因其過午身熱，皆不敢投以溫補，是以屢治不愈。擬治以大劑溫補之藥，並收斂其元陽歸其本源，則泄瀉止而灼熱亦愈矣。
處方，白朮（五錢炒），熟懷地黃（一兩），生懷山藥（一兩），淨萸肉（五錢）乾薑（三錢），烏附子（三錢），生杭芍（三錢），雲苓片（二錢），炙甘草（三錢）
共煎湯一大盅，溫服。
復診，服藥一劑，身熱即愈，服至三劑，泄瀉已愈強半，脈象亦較前有力，遂即原方略為加減俾再服之。
處方，白朮（六錢炒），熟懷地黃（一兩），生懷山藥（一兩），淨萸肉（五錢），龍眼肉（五錢），乾薑（四錢），烏附子（四錢），雲苓片（二錢），炙甘草（三錢）
效果，將藥連服十餘劑，病遂全愈。
說明，大隊溫補藥中復用芍藥者，取其與附子並用，能收斂元陽歸根於陰，且能分利小便則泄瀉易愈也。至後方去芍藥者，因身已不熱元陽已歸其宅，且泄瀉已就愈，仍有茯苓以利其小便，無須再用芍藥也。
白話文：
[1．腹瀉併發發熱]
天津的胡先生，42歲，在初秋時患上了腹瀉併發全身發熱的症狀。
病因是，他的哥哥因爲痢疾去世，所有店裏的事務以及爲哥哥辦理喪事的事宜，都由他一個人操辦。在哀傷與過度勞累之後，導致他開始出現腹瀉和全身發熱的現象。
症狀表現爲，他一天一夜腹瀉了十五到四次，每次腹瀉前腹部會疼痛，腹瀉後疼痛加劇，過一段時間纔會好轉。每天午後一點鐘左右，他會感到全身發熱，但熱度並不高，直到夜晚三點鐘後，熱度才逐漸消退。他的脈象在六個部位都顯得虛弱，尤其是雙側的尺脈。
診斷結果，這症狀是由下焦虛寒和胸中大氣虛弱造成的。下焦寒冷嚴重時，可以迫使下焦的元陽上升，胸中大氣極度虛弱時，則無法有效控制，導致衛氣外浮，元陽的上浮與衛氣的外浮並行，就可以使全身發熱。發熱發生在午後，是因爲午後下焦的陰寒更盛，而胸中的大氣更虛（胸中大氣爲上焦的陽氣，午後陰氣旺盛，所以大氣更加虛弱）。這個本是虛寒腹瀉的症狀，原本並不難治療，但是醫生們因爲他午後發熱，都不敢給他溫補的藥物，因此多次治療都沒有效果。我計劃使用大量的溫補藥物，並將元陽收斂回其源頭，這樣腹瀉和發熱的症狀就會痊癒。
處方爲：炒白朮(5錢)，熟懷地黃(1兩)，生懷山藥(1兩)，淨萸肉(5錢)，乾薑(3錢)，烏附子(3錢)，生杭芍(3錢)，雲苓片(2錢)，炙甘草(3錢)。
將這些藥材煎成一大杯湯，溫服。
複診時，服用了一劑藥物後，他的發熱症狀已經消失，服用到第三劑時，腹瀉已經好了大半，脈象也比之前有力，於是對原方稍作調整讓他繼續服用。
調整後的處方爲：炒白朮(6錢)，熟懷地黃(1兩)，生懷山藥(1兩)，淨萸肉(5錢)，龍眼肉(5錢)，乾薑(4錢)，烏附子(4錢)，雲苓片(2錢)，炙甘草(3錢)。
效果是，連續服用了十多劑藥物後，他的病完全痊癒。
說明，大量溫補藥物中加入芍藥的原因是，與附子一同使用，可以幫助元陽歸根於陰，同時也可以促進小便，讓腹瀉更容易治癒。至於後續的處方去掉芍藥，是因爲他已經不再發熱，元陽已經回到其應有的位置，而且腹瀉也接近痊癒，仍然有茯苓幫助利尿，不需要再使用芍藥了。
3. 2．小便白濁
天津李××，年二十六歲，得小便白濁證。
病因，於季秋乘大車還家，中途遇雨，衣服盡濕，夜宿店中，又披衣至庭中小便，為寒風所襲，遂得白濁之證。
證候，尿道中恆發刺癢，每小便完時有類精髓流出數滴。今已三閱月，屢次服藥無效，頗覺身體衰弱，精神短少，其脈左部弦硬，右部微浮重按無力。
診斷，《內經》謂腎主蟄藏，肝主疏泄，又謂風氣通於肝，又謂肝行腎之氣。此證因風寒內襲入肝，肝得風助，其疏泄之力愈大，故當小便時，肝為腎行氣過於疏泄，遂致腎臟失其蟄藏之用，尿出而精亦隨之出矣。其左脈弦硬者，肝脈挾風之象，其右脈浮而無力者，因病久而氣血虛弱也。其尿道恆發刺癢者，尤顯為風襲之明徵也。此宜散其肝風，固其腎氣，而更輔以培補氣血之品。
處方，生箭耆（五錢），淨萸肉（五錢），生懷山藥（五錢），生龍骨（五錢搗碎），生牡蠣（五錢搗碎），生杭芍（四錢），桂枝尖（三錢），生懷地黃（三錢），甘草（錢半）
共煎湯一大盅，溫服。
方解，方中以黃耆為主者，因《神農本草經》原謂黃耆主大風，是以風之入臟者，黃耆能逐之外出，且其性善補氣，氣盛自無滑脫之病也。桂枝亦逐風要藥，因其性善平肝，故尤善逐肝家之風，與黃耆相助為理則逐風之力愈大也。用萸肉、龍骨、牡蠣者，以其皆為收斂之品，又皆善收斂正氣而不斂邪氣，能助腎臟之蟄藏而無礙肝風之消散，藥物解中論之詳矣。用山藥者，以其能固攝下焦氣化，與萸肉同為腎氣丸中要品，自能保合腎氣不使虛瀉也。用芍藥、地黃者，欲以調劑黃耆、桂枝之熱，而芍藥又善平肝，地黃又善補腎，古方腎氣丸以乾地黃為主藥，即今之生地黃也。用甘草者，取其能緩肝之急，即能緩其過於疏泄之力也。
效果，將藥連服三劑，病即全愈，因即原方去桂枝以熟地易生地，俾再服數劑以善其後。
白話文：
[2．小便混濁]
天津有一位李先生，年紀二十六歲，患了小便混濁的病症。
病因是，在秋季的時候，他駕著大車回家途中遇上下雨，全身都被雨水淋濕了。到了晚上在旅館休息時，他又穿著濕衣服到庭院小解，被寒風吹襲，從此得了小便混濁的病。
症狀方面，他的尿道常常感到刺痛瘙癢，每次小便完畢，會有類似精液的東西流出幾滴。現在已經過去三個月，他多次服用藥物都沒有見效，感到身體越來越虛弱，精神也不如以前。脈象上，左手的脈象緊繃堅硬，右手的脈象輕浮，用力按下去則顯得無力。
診斷上，《內經》提到腎主封藏，肝主疏泄，風氣通於肝，肝行腎之氣。這個病因為風寒入侵肝臟，肝臟得到風氣的幫助，疏泄的力量更大，因此在小便時，肝臟為腎臟運行氣機時過度疏泄，導致腎臟失去封藏的功能，尿液排出時精液也跟著一起流出來了。左手脈象緊繃堅硬，顯示肝脈受到風氣影響；右手脈象浮而無力，是因為疾病持續時間長，氣血虛弱。尿道常感刺痛瘙癢，更是風氣侵襲的明顯徵兆。所以應該疏散肝風，鞏固腎氣，同時輔以補充氣血的藥物。
處方：生箭耆(五錢)，淨萸肉(五錢)，生懷山藥(五錢)，生龍骨(五錢，搗碎)，生牡蠣(五錢，搗碎)，生杭芍(四錢)，桂枝尖(三錢)，生懷地黃(三錢)，甘草(一錢半)，以上藥材一同煎煮成一大碗湯，溫熱飲用。
解釋處方，處方中以黃耆為主要成分，根據《神農本草經》，黃耆可以驅除大風，因此對於風氣進入臟腑的情況，黃耆能夠將風氣逐出體外，而且它的性質擅長補氣，氣足自然就不會有滑脫的問題。桂枝也是驅風的重要藥材，因為它擅長平肝，所以特別擅長驅除肝臟的風氣，與黃耆相輔相成，逐風的力量更大。使用萸肉、龍骨和牡蠣，因為它們都是收斂的藥物，同時擅長收斂正氣但不會收斂邪氣，能幫助腎臟的封藏功能，不會妨礙肝風的消散。使用山藥，因為它能固攝下焦的氣化，與萸肉一起作為腎氣丸中的重要成分，能保護腎氣，防止虛瀉。使用芍藥和地黃，是為了調節黃耆和桂枝的熱性，芍藥能平肝，地黃能補腎，古方腎氣丸以乾地黃為主要藥物，也就是今天的生地黃。使用甘草，是因為它能緩和肝臟的急躁，也就是能減緩過度疏泄的力量。
效果上，他連續服用三劑藥，病情就完全恢復了。接下來，他在原方中去掉桂枝，改用地黃，繼續服用幾劑藥以鞏固療效。
4. 3．小便因寒閉塞
遼寧石××，年三十二歲，於仲冬得小便不通證。
病因，晚飯之後，食梨一顆，至夜站崗又受寒過甚，遂致小便不通。
證候，病初得時，先入西醫院治療。西醫治以引溺管小便通出，有頃小便復存蓄若干，西醫又納以橡皮引溺管，使久在其中有尿即通出。乃初雖稍利，繼則小便仍不出，遂求為診治。其脈弦細沉微，不足四至，自言下焦疼甚且涼甚，知其小便因受寒而凝滯也，斯當以溫熱之藥通之。
處方，野黨參（五錢），椒目（五錢炒搗），懷牛膝（五錢），烏附子（三錢），廣肉桂（三錢），當歸（三錢），乾薑（二錢），小茴香（二錢），生明沒藥（二錢），威靈仙（二錢），甘草（二錢）
共煎一大盅，溫服。
方解，方中之義，人參、靈仙並用，可治氣虛小便不通。椒目與桂、附、乾薑並用，可治因寒小便不通。又佐以當歸、牛膝、茴香、沒藥、甘草諸藥，或潤而滑之，或引而下之，或辛香以透竅，或溫通以開瘀，或和中以止疼，眾藥相濟為功，自當隨手奏效也。
效果，將藥煎服一劑，小便通下，服至三劑，腹疼覺涼全愈，脈已復常。俾停服湯藥，日用生硫黃錢許研細，分作兩次服，以善其後。
說明，諸家本草，皆謂硫黃之性能使大便潤小便長，用於此證，其暖而能通之性適與此證相宜也。
白話文：
[3．小便因為寒冷而阻塞]
在遼寧有一位石先生，年紀三十二歲，在深冬時遭遇了小便無法排出的情況。
病因是，他在晚餐後吃了一個梨子，到了夜晚站崗時又遭受嚴重的寒冷，結果導致小便無法順利排出。
病徵上，剛開始他先去西醫那裡就診。西醫使用導尿管幫助他排尿，但不久後，他的膀胱又再次積存了不少尿液，於是西醫再次插入橡膠導尿管，讓他只要一有尿意就能順利排出。然而，雖然一開始有些改善，但小便問題還是持續存在，因此他尋求進一步的診治。他的脈搏細弱且頻率低，自己表示下腹部非常疼痛且冰冷，這顯示他的小便是因為受到寒冷而凝結阻塞，應該使用溫熱的藥物來疏通。
藥方是，野山參(5錢)，炒搗椒目(5錢)，懷牛膝(5錢)，烏附子(3錢)，廣肉桂(3錢)，當歸(3錢)，乾薑(2錢)，小茴香(2錢)，生明沒藥(2錢)，威靈仙(2錢)，甘草(2錢)。這些藥材煎煮成一大杯，溫熱服用。
這個藥方的意義是，人參和靈仙一起使用，可以治療氣虛引起的小便不暢。椒目搭配桂、附、乾薑使用，可以處理因為寒冷造成的小便不通。再輔以當歸、牛膝、茴香、沒藥、甘草等藥物，有的可以滋潤並使尿道順暢，有的可以引導藥力向下，有的能透過辛香刺激來穿透阻塞，有的能溫通以打開瘀滯，有的能調和中焦以緩解疼痛，多種藥物互相配合，應能立即見效。
實際效果上，服用了一劑藥後，小便就能順利排出，到第三劑後，腹部疼痛和冰冷的感覺已經完全消失，脈搏也恢復正常。因此停止服用藥湯，每天用少量的生硫磺研磨成細粉，分兩次服用，以鞏固療效。
硫磺在各家中藥書籍中都被記載有使大便潤滑、小便增多的效果，用在此症狀上，它溫暖且能通暢的特性正好符合病情所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