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衷中參西錄》~ 五、醫案 (21)
五、醫案 (21)
1. 2．黃疸
王××，年三十二歲，於季秋得黃疸證。
病因，出外行軍，夜宿帳中，勤苦兼受寒涼，如此月餘，遂得黃疸證。
證候，周身黃色甚暗似兼灰色，飲食減少，肢體痠懶無力，大便一日恆兩次似完穀不化，脈象沉細，左部更沉細欲無。
診斷，此脾胃肝膽兩傷之病也，為勤苦寒涼過度，以致傷其脾胃，是以飲食減少完穀不化；傷其肝膽，是以膽汁凝結於膽管之中，不能輸腸以化食，轉由膽囊滲出，隨血流行於周身而發黃。此宜用《金匱》硝石礬石散以化其膽管之凝結，而以健脾胃補肝膽之藥煎湯送服。
處方，用硝石礬石散所制丸藥，每服二錢，一日服兩次，用後湯藥送服。
湯藥，生箭耆（六錢），白朮（四錢炒），桂枝尖（三錢），生雞內金（二錢黃色的搗），甘草（二錢）
共煎湯一大盅，送服丸藥一次，至第二次服丸藥時，仍煎此湯藥之渣送之。
復診，將藥連服五劑，飲食增加，消化亦頗佳良，體力稍振，周身黃退弱半，脈象亦大有起色。俾仍服丸藥一次服一錢五分，日兩次，所送服之湯藥宜略有加減。
湯藥，生箭耆（六錢），白朮（三錢炒），當歸（三錢），生麥芽（三錢），生雞內金（二錢黃色的搗），甘草（二錢）
共煎湯一大盅，送服丸藥一次。至第二次服丸藥時，仍煎此湯藥之渣送服。
效果，將藥連服六劑，周身之黃已退十分之七，身形亦漸強壯，脈象已復其常。俾將丸藥減去一次，將湯藥中去白朮加生懷山藥五錢，再服數劑以善其後。
白話文：
[2．黃疸]
患者王姓，年齡三十二歲，在秋季末期得了黃疸。
病因：他外出行軍，夜晚在帳篷中休息，因勞累和受寒涼侵襲，持續約一個月後，便出現了黃疸。
症狀：全身皮膚呈現深暗並帶灰的黃色，食慾減少，四肢感到痠痛疲憊，每日大便兩次，且形態如未消化的食物，脈象顯示為沉細，左手脈象尤其沉細到幾乎無感。
診斷：這是脾、胃、肝、膽受損的病症。過度勞累與寒涼導致脾胃功能受損，因此食物攝入減少且不易消化；同時影響肝膽，使膽汁在膽管中凝結，無法正常流入腸道幫助消化，反而從膽囊滲出，隨著血液流遍全身，導致黃疸。治療上，應使用《金匱要略》中的硝石礬石散來溶解膽管中的凝結物，並配以健脾胃及補肝膽的藥物煎湯服用。
處方：服用硝石礬石散製成的丸藥，每次二錢，一天兩次，以煎好的湯藥送服。
湯藥：生箭耆六錢，白朮四錢(炒)，桂枝尖三錢，生雞內金二錢(黃色，搗碎)，甘草二錢。
將以上藥材煎成一大杯湯，送服丸藥一次，第二次服丸藥時，再次煎煮此湯藥的殘渣送服。
複診：連續服用五劑藥後，食慾恢復，消化狀況良好，體力逐漸回復，全身黃疸減輕一半，脈象亦有明顯改善。建議丸藥調整為每次一錢五分，一天兩次，湯藥則需做些微調整。
湯藥：生箭耆六錢，白朮三錢(炒)，當歸三錢，生麥芽三錢，生雞內金二錢(黃色，搗碎)，甘草二錢。
煎成一大杯湯，送服丸藥一次，第二次服丸藥時，再次煎煮此湯藥的殘渣送服。
療效：連續服用六劑藥後，全身黃疸已消退七成，體型逐漸強壯，脈象恢復正常。建議減少丸藥的服用次數，湯藥中去掉白朮，加入生懷山藥五錢，再服用幾劑藥以鞏固療效。
2. 3．黃疸
天津範××，年三十二歲，得黃疸證。
病因，連日朋友飲宴，飲酒過量，遂得斯證。
證候，周身面目俱黃，飲食懶進，時作嘔吐，心中恆覺發熱，小便黃甚，大便白而乾澀，脈象左部弦而有力，右部滑而有力。
診斷，此因脾中蘊有濕熱，不能助胃消食，轉輸其濕熱於胃，以致胃氣上逆（是以嘔吐），膽火亦因之上逆（黃坤載謂，非胃氣下降，則膽火不降），致膽管腫脹不能輸其汁於小腸以化食，遂溢於血中而成黃疸矣。治此證者，宜降胃氣，除脾濕，兼清肝膽之熱則黃疸自愈。
處方，生赭石（一兩軋細），生薏米（八錢搗細），茵陳（三錢），梔子（三錢），生麥芽（三錢），竹茹（三錢），木通（二錢），檳榔（二錢），甘草（二錢）
煎湯服。
效果，服藥一劑，嘔吐即止，可以進食，又服兩劑，飲食如常，遂停藥，靜養旬日間黃疸皆退淨。
白話文：
[3．黃疸]
天津的範先生，年齡三十二歲，得了黃疸病。
病因，連續幾天和朋友們宴飲，喝酒喝得太多，因此得了這個病。
症狀，全身包括臉部都變黃了，對吃東西沒有胃口，偶爾會嘔吐，心裡總是覺得熱，小便顏色非常黃，大便則是白色且乾燥，脈搏在左手部位強而有力，右手部位也是滑順且有力。
診斷，這是由於脾臟裡有濕熱的問題，無法幫助胃部消化食物，導致濕熱轉移到胃部，讓胃氣上升（這就是嘔吐的原因），膽汁的熱度也跟著上升（黃坤載認為，除非胃氣能下降，否則膽汁的熱度不會降低），導致膽管腫脹，無法正常把膽汁送到小腸來幫助消化，於是膽汁溢出到血液中，就形成了黃疸。要治療這個病症，應該要降低胃氣，消除脾臟的濕氣，同時清除肝膽的熱度，這樣黃疸自然就會好了。
處方，生赭石（一兩研磨成細末），生薏仁（八錢搗碎成細末），茵陳（三錢），梔子（三錢），生麥芽（三錢），竹茹（三錢），木通（二錢），檳榔（二錢），甘草（二錢）
煎煮成湯藥服用。
療效，服用了第一劑藥後，嘔吐的症狀馬上就停止了，可以開始進食，再接下來的兩劑，飲食恢復正常，於是停藥，安靜休養十天左右，黃疸的症狀全好了。
3. （十）痢疾門
4. 1．痢疾轉腸潰瘍
滄縣楊××，年三十五歲，於季秋因下痢成腸潰瘍證。
病因，因業商賠累歇業，心中懊憹，暗生內熱，其肝膽之熱，下迫致成痢疾。痢久不愈，又轉為腸潰瘍。
證候，其初下痢時，後重腹疼，一晝夜十七八次，所下者赤痢多帶鮮血，間有白痢。延醫治療閱兩月，病益加劇。所下者漸變為血水，雜以脂膜，其色腐敗，其氣腥臭，每腹中一覺疼即須入廁，一晝夜二十餘次，身體羸弱，口中發乾，心中怔忡，其脈左右皆弦細，其左部則弦而兼硬，一分鐘九十二至。
診斷，此乃因痢久不愈，腸中脂膜腐敗，由腐敗而至於潰爛，是以純下血水雜以脂膜，即西人所謂腸潰瘍也。其脈象弦細者，氣血兩虧也。其左脈細而硬者，肝腎之陰虧甚也。其口乾心中怔忡者，皆下血過多之所致也。此宜培養其氣血而以解毒化瘀生新之藥佐之。
處方，龍眼肉（一兩），生懷山藥（一兩），熟地黃（一兩），金銀花（四錢），甘草（三錢），廣三七（三錢軋細）
藥共六味，將前五味煎湯，送服三七末一半，至煎渣再服時，仍送服其餘一半。
方解，龍眼肉為補益脾胃之藥，而又善生心血以愈怔忡，更善治腸風下血，治此證當為主藥。山藥亦善補脾胃，而又能上益肺氣下固腎氣，其所含多量之蛋白質，尤善滋陰養血，凡氣血兩虛者，洵為當用之藥。熟地黃不但補腎陰也，馮楚瞻謂能大補腎中元氣，要亦氣血雙補之品也。此三味並用，久虧之氣血自能漸復，氣血壯旺自能長肌肉排腐爛。又佐以金銀花甘草以解毒，三七以化瘀生新，庶能挽回此垂危之證也。
復診，將藥煎服三劑，病大見愈，一晝夜大便三四次，間見好糞，心中已不怔忡，脈象猶弦而左部不若從前之硬。因所服之藥有效，遂即原方略為加減，又服數劑，其大便仍一日數次，血糞相雜，因思此證下痢甚久，或有阿米巴毒菌伏藏於內，擬方中加消除此毒菌之藥治之。
處方，龍眼肉（一兩），生懷山藥（一兩），熟地黃（一兩），甘草（三錢），生硫黃（八分研細），鴉膽子（成實者六十粒去皮）
藥共六味，將前四味煎湯一大盅，送服鴉膽子硫黃末各一半，至煎渣再服時，仍送服其餘一半。
方解，方中用鴉膽子、硫黃者，因鴉膽子為治血痢要藥，並善治二便下血；硫黃為除阿米巴痢之毒菌要藥，二藥並用，則涼熱相濟，性歸和平奏效當速也。
三診，將藥煎服兩劑，其大便仍血糞相雜一日數行。因思鴉膽子與硫黃並用雖能消除痢中毒菌，然鴉膽子化瘀之力甚大，硫黃又為潤大便之藥（本草謂其能使大便潤、小便長，西人以硫黃為輕下藥），二藥雖能消除痢中毒菌，究難使此病完全除根，擬去此二藥，於方中加保護脂膜固澀大便之品。
處方，龍眼肉（一兩），生懷山藥（一兩），大熟地黃（一兩），赤石脂（一兩搗細），甘草（三錢），廣三七（三錢軋細）
藥共六味，將前五味煎湯一大盅，送服三七細末一半，至煎渣再服時，仍送服其餘一半。
效果，將藥連服五劑，下血之證全愈，口中已不發乾，猶日下溏糞兩三次，然便時腹中分毫不疼矣。俾用生懷山藥軋細末，每用兩許煮作茶湯，調以白糖令適口，當點心服之，其大便久自能固。
白話文：
[1．痢疾轉腸潰瘍]
滄縣有位楊先生，三十五歲，在秋季因下痢發展成了腸潰瘍。
病因，他從事商業但遭遇損失，因而心情沮喪，內心積聚了熱氣。肝膽的熱氣下壓，導致了痢疾。痢疾久久未能痊癒，最終演變成腸潰瘍。
證狀，剛開始下痢時，他感到腹部沉重且疼痛，一天內需如廁十七八次，排出的是赤色的痢疾，帶有鮮血，偶爾會有白色痢疾。經過兩個月的治療，病情反而加重。排泄物逐漸轉變為血水，夾雜著脂膜，顏色呈現腐敗狀，散發腥臭氣味。每次腹部一疼痛，就必須馬上如廁，一天內超過二十次，身體變得虛弱，口渴，心悸，脈搏微弱且細，左側的脈搏尤其硬，每分鐘跳動92次。
診斷，這是因為痢疾久久未能痊癒，腸道中的脂膜腐敗，進一步引發潰爛，因此排出血水和脂膜，這就是西醫所說的腸潰瘍。脈象微弱是因為氣血雙虧。左側脈搏細且硬，代表肝腎陰氣嚴重不足。口乾和心悸，都是由於大量失血造成的。我們應當培養他的氣血，同時使用解毒、活血和生肌的藥物。
處方，龍眼肉、生懷山藥、熟地黃各一兩，金銀花四錢，甘草、廣三七各三錢(三七需研磨成粉)。將前五種藥材煎湯，服藥時搭配一半的三七粉，再次服用煎渣時，再搭配剩餘的一半。
方解，龍眼肉可以補脾胃，也能滋養心血，改善心悸，更擅長治療腸道出血，對於這個病症而言，它是最主要的藥材。懷山藥同樣能補脾胃，同時能提升肺氣，鞏固腎氣，其富含的蛋白質，對滋陰養血特別有效，對於氣血雙虧的患者來說，這是必備的藥物。熟地黃不僅補腎陰，還能補充腎中元氣，也是補氣血的良藥。這三種藥材合用，可以逐漸恢復耗損的氣血，強健的氣血能夠促進肌肉生長，排除腐爛組織。再輔以金銀花和甘草解毒，以及三七來活血生肌，才能挽回這瀕臨絕境的病情。
復診，服用三劑藥後，病情顯著好轉，一天大約排便三四次，偶爾會有正常的糞便，心悸的症狀消失，脈象依然微弱，但左側的脈搏不再像之前那樣硬。因為藥物顯現療效，於是稍微調整原處方，繼續服用幾劑。排便次數仍頻繁，糞便中夾雜血液。考慮到痢疾持續時間較長，可能有阿米巴原蟲潛藏其中，計劃在處方中加入消除這種原蟲的藥物。
處方，龍眼肉、生懷山藥、熟地黃各一兩，甘草三錢，生硫磺八分(研磨成粉)，鴉膽子六十顆(成熟，去皮)。將前四種藥材煎湯一大碗，服藥時搭配一半的鴉膽子和硫磺粉，再次服用煎渣時，再搭配剩餘的一半。
方解，鴉膽子和硫磺的使用，是因為鴉膽子是治療血痢的重要藥物，並擅長治療大小便出血；硫磺是消除阿米巴痢疾原蟲的重要藥物。兩者合用，冷熱相濟，性質溫和，效果應該很快。
第三次診斷，服用兩劑藥後，排便仍夾雜血液，一天多次。考慮到鴉膽子和硫磺雖然能消除痢疾中的原蟲，但鴉膽子有強大的活血作用，硫磺又是潤滑大便的藥物，兩者雖能消除痢疾中的原蟲，但難以徹底治癒疾病。計劃去掉這兩種藥物，加入保護腸道脂膜和止瀉的藥物。
處方，龍眼肉、生懷山藥、熟地黃各一兩，赤石脂一兩(研磨成粉)，甘草三錢，廣三七三錢(研磨成粉)。將前五種藥材煎湯一大碗，服藥時搭配一半的三七粉，再次服用煎渣時，再搭配剩餘的一半。
效果，連續服用五劑後，下血的症狀完全消失，口渴的情況也改善，每天排軟便兩三次，但排便時腹部已無疼痛感。建議他用生懷山藥研磨成粉，每次取兩錢煮成茶湯，加入白糖調味，作為點心食用，大便久而久之自然會變得正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