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衷中參西錄》~ 二、藥物 (3)
二、藥物 (3)
1. 1．石膏解
」其家人依愚言，時已屆晚八句鍾，至黎明進食三次，每次撙節與之，其病遂愈。
友人毛××妻，年近七旬，於正月中旬，傷寒無汗。原是麻黃湯證，因誤服桂枝湯，汗未得出，上焦陡覺煩熱噁心，聞藥氣即嘔吐，但飲石膏所煮清水及白開水亦嘔吐。惟晝夜吞小冰塊可以不吐，兩日之間，吞冰若干，而煩熱不減，其脈關前洪滑異常。俾用鮮梨片，蘸生石膏細末嚼咽之，遂受藥不吐，服盡二兩而病愈。
一人患梅毒，在東人醫院治療二十餘日，頭面腫大，下體潰爛，周身壯熱，譫語不省人事，東人謂毒已走丹不可治。其友人孫××，邀愚往東人院中為診視。疑其證夾雜溫病，遂用生石膏細末半斤，煮水一大瓶，偽作葡萄酒攜之至其院中，託言探友，蓋不欲東人知為療治也。及入視病人，其頭面腫而且紅，診其脈洪而實，知系夾雜溫病無疑，囑將石膏水徐徐溫服。
翌日，又往視，其頭面紅腫見退，脈之洪實亦減半，而較前加數，仍然昏憒譫語，分毫不省人事。所飲石膏之水尚餘一半，俾自購潞黨參五錢，煎湯兌所餘之石膏水飲之。翌日，又往視之，則人事大清，脈亦和平。病人遂決意出彼院來院中調治，後十餘日其梅毒亦愈。此證用潞黨參者，取其性平不熱也。
一人，年五十，周身發冷，兩腿疼痛。醫者投以溫補之藥，其冷益甚，欲作寒戰。診其脈，甚沉伏，重按有力。其舌苔黃厚，小便赤澀。當時仲春，知其春溫之熱，鬱於陽明而未發，故現此假象也。欲用白虎湯加連翹治之，病人聞之，駭然。愚曰：但預購生石膏四兩，迨熱難忍時，煎湯飲之可乎？病者曰：恐無其時耳。
愚曰：若取鮮白茅根，煎湯飲之，則冷變為熱，且變為大熱矣。病者仍不確信，然欲試其驗否，遂剖取鮮白茅根，去淨皮，細銼一大碗，煮數沸，取其湯，當茶飲之。有頃熱發，若難忍。須臾再診其脈，則洪大無倫矣。愚將所預購之四兩生石膏煎湯，分三次溫飲下，其熱遂消。
石膏之性，又善清瘟疹之熱（參閱清疹湯後附案），又善清頭面之熱（參閱青盂湯後附案），又善清咽喉之熱（參閱「詳論咽喉證治法」所載治滄州友人董××一案）。
外感痰喘，宜投以《金匱》小青龍加石膏湯。若其外感之熱，已入陽明之府，而小青龍中之麻、桂、薑、辛諸藥，實不宜用。曾治劉××，年八歲。孟秋患溫病，醫治十餘日，病益加劇。表裡大熱，喘息迫促，脈象洪數，重按有力，知猶可治。問其大便，兩日未行，投以大劑白虎湯，重用生石膏二兩半，用生山藥一兩以代方中粳米。
且為其喘息迫促、肺中伏邪，又加薄荷葉一錢半以清之。俾煎湯兩茶盅，作兩次溫飲下，一劑病愈強半，又服一劑全愈。
白話文：
1．石膏解
有個人家屬聽了我的建議，當時已經晚上八點多，到天亮前分三次餵食，每次都減少餵食量，他的病就好了。
我的朋友毛某的妻子，年近七十，在正月中的時候，得了傷寒沒有出汗。本來應該是麻黃湯的症狀，卻因為誤服桂枝湯，汗沒有發出來，上身突然感到煩躁發熱、噁心，聞到藥味就想吐，就算只喝石膏煮的水和白開水也吐。只有白天晚上吞服小冰塊才不會吐，兩天之間吞了不少冰塊，但是煩躁發熱沒有減輕，脈象在寸關部位非常洪大且滑。我讓她用新鮮的梨片沾著生石膏細末嚼著吞下去，就開始能接受藥，不再嘔吐了，服用了兩兩的石膏就好了。
有個人得了梅毒，在東人醫院治療了二十多天，頭臉腫大，下體潰爛，全身發高燒，說胡話，不省人事，東人醫院的人說毒氣已經侵入深層，無法醫治了。他的朋友孫某，邀請我到東人醫院去看看。我懷疑他的病症夾雜著溫病，就用了半斤生石膏磨成的細末，煮了一大瓶水，假裝成葡萄酒帶到醫院，說是去探望朋友，其實是不想讓東人醫院的人知道我在給他治療。進去看到病人，他的頭臉又腫又紅，把脈發現脈象洪大且有力，知道是夾雜溫病沒錯，就囑咐把石膏水慢慢溫服。
第二天，我又去看他，他的頭臉紅腫消退了一些，脈的洪大和有力也減少了一半，但是比之前脈跳得更快，仍然昏迷說胡話，完全不省人事。剩下的石膏水還剩一半，我就讓他自己去買五錢潞黨參，煎湯和剩下的石膏水兌在一起喝。第三天，我再去，病人就完全清醒了，脈象也平和了。病人於是決定出院到我這裡來調養，十多天後，梅毒也好了。這個病例用潞黨參，是因為它性平不燥熱。
有個人，五十歲，全身發冷，兩腿疼痛。醫生給他開溫補的藥，他反而更冷了，冷得想發抖。把他的脈，脈象沉伏，用力按卻感覺有力。他的舌苔黃厚，小便赤澀。當時是仲春時節，我知道這是春天的溫熱病，悶在陽明經沒有發出來，所以才會出現這種假象。我想用白虎湯加上連翹來治療，病人聽了很害怕。我說：「你先買四兩生石膏，等熱到難以忍受的時候，煎湯喝，可以嗎？」病人說：「恐怕等不到那個時候。」
我說：「如果用新鮮的白茅根煎湯喝，會讓冷變成熱，而且變成大熱。」病人還是不相信，但是想試驗看看是不是真的，就切了一些新鮮白茅根，去皮，切成一碗，煮幾滾，取湯當茶喝。過了一會兒，真的開始發熱，熱得難以忍受。再診脈象，就變得非常洪大。我把他之前準備好的四兩生石膏煎湯，分三次溫服，他的熱就消退了。
石膏的藥性，很能清除溫疹的熱（可以參考清疹湯的後續案例），也很能清除頭臉的熱（可以參考青盂湯的後續案例），也很能清除咽喉的熱（可以參考「詳論咽喉證治法」中記載的治療滄州朋友董某的案例）。
外感風寒咳嗽氣喘，應該用《金匱要略》裡的小青龍湯加上石膏。如果外感風寒的熱，已經進入陽明經，小青龍湯裡的麻黃、桂枝、生薑、細辛這些藥，就不適合用了。我曾經治療過劉某，八歲。孟秋得了溫病，醫生治療了十多天，病情越來越嚴重。內外都發高燒，呼吸急促，脈象洪大且數，用力按也有力，我知道還有救。問他的大便，兩天沒解了，就給他開了大劑量的白虎湯，重用了二兩半的生石膏，用一兩生山藥代替方子裡的粳米。
因為他呼吸急促、肺部有邪氣，又加了一錢半的薄荷葉來清熱。讓他把藥煎好，分兩次溫服，一劑藥下去，病情就好了一大半，又服了一劑就完全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