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衷中參西錄》~ 五、醫案 (20)
五、醫案 (20)
1. 3．風水有痰
遼寧馬××，年五旬，得受風水腫兼有痰證。
病因，因秋末遠出，勞碌受風遂得斯證。
證候，腹脹，周身漫腫，喘息迫促，咽喉膺胸之間時有痰涎杜塞，舌苔淡白，小便赤澀短少，大便間日一行，脈象無火而微浮，擬是風水，當遵《金匱》治風水之方治之。
白話文：
症狀：
腹脹，全身浮腫，呼吸急促，喉嚨和胸口間常有痰液堵塞，舌苔淡白，尿液發紅、發澀、量少，兩天排便一次，脈搏無發熱症狀，但稍有浮動。
診斷：
疑似風水病，應根據《金匱要略》治療風水病的方法進行治療。
處方，生石膏（一兩搗細），麻黃（三錢），甘草（二錢），生薑（二錢），大棗（四枚掰開），西藥阿斯匹林（三分）
藥共六味，將前五味煎湯一大盅，沖化阿斯匹林，溫服被複取汗。
白話文：
藥方：
- 生石膏：一兩，磨成細粉
- 麻黃：三錢
- 甘草：二錢
- 生薑：二錢
- 大棗：四枚，掰開
- 西藥阿斯匹林：三分
方解，此方即越婢湯原方加西藥阿斯匹林也。當時冬初，北方天氣寒涼汗不易出，恐但服越婢湯不能得汗，故以西藥之最善發汗兼能解熱者之阿斯匹林佐之。
白話文：
配方解析：這個方劑就是越婢湯的原方加上西藥阿司匹林。當時正值初冬，北方天氣寒冷，不容易出汗。擔心單用越婢湯可能無法達到發汗的目的，所以用發汗作用最強，同時又有解熱作用的西藥阿司匹林來輔助。
復診，將藥服後，汗出遍體，喘息頓愈，他證如故，又添心中熱渴不思飲食。診其脈仍無火象，蓋因痰飲多而濕勝故也。斯當舍脈從證，而治以清熱之重劑。
白話文：
再次看診後，服下藥後，病患全身冒汗，喘息立刻好轉，其他症狀依然，另外出現了心中燥熱、口渴，不想吃東西。診脈時仍未發現有火象，這是因為痰飲過多，濕氣過重所致。此時應根據症狀而捨棄脈象，用重劑祛除熱氣。
處方，生石膏（四兩搗細），天花粉（八錢），薄荷葉（錢半）
共煎湯一大碗，俾分多次徐徐溫飲下。
白話文：
處方：
- 生石膏（240 公克，搗碎）
- 天花粉（48 公克）
- 薄荷葉（9 公克）
三診，將藥服後，熱渴痰涎皆愈強半，小便亦見多，可進飲食，而漫腫腹脹不甚見輕。斯宜注重利其小便以消漫腫，再少加理氣之品以消其腹脹。
白話文：
第三次診察：服用藥物後，發熱、口渴、痰液均有顯著改善，小便量也明顯增多，可以進食，但浮腫和腹脹程度沒有明顯減輕。這種情況應該重點利尿消腫，再少量加入理氣的藥物來緩解腹脹。
處方，生石膏（一兩搗細），滑石（一兩），地膚子（三錢），丈菊子（三錢搗碎），海金沙（三錢），檳榔（三錢），鮮茅根（三錢）
共煎湯一大盅半，分兩次溫服下。
白話文：
處方：
- 生石膏（6 克，研磨成細粉）
- 滑石（6 克）
- 地膚子（2 克）
- 丈菊子（2 克，搗碎）
- 海金沙（2 克）
- 檳榔（2 克）
- 鮮茅根（2 克）
丈菊，俗名向日葵。究之，向日葵之名當屬之衛足花，不可以名丈菊也。丈菊子，《本草綱目》未收，因其善治淋疼利小便，故方中用之。
效果，將藥煎服兩劑，小便大利，腫脹皆見消，因將方中石膏、滑石、檳榔皆減半，連服三劑病全愈。
白話文：
古文：
丈菊，俗名向日葵。究之，向日葵之名當屬之衛足花，不可以名丈菊也。丈菊子，《本草綱目》未收，因其善治淋疼利小便，故方中用之。
丈菊，又俗稱向日葵。但實際上，向日葵這個名字應該是衛足花，不應該用來稱呼丈菊。丈菊子沒有被收錄在《本草綱目》中，但由於它有治療淋病、利尿的作用，所以才用在方劑中。
2. 1．黃疸兼外感
天津蘇媼，年六十六歲，於仲春得黃疸證。
病因，事有拂意，怒動肝火，繼又薄受外感，遂遍身發黃成疸證。
證候，周身黃色如橘，目睛黃尤甚，小便黃可染衣，大便色白而干，心中發熱作渴，不思飲食。其脈左部弦長有力且甚硬，右部脈亦有力而微浮，舌苔薄而白無津液。
白話文：
症狀：
全身黃得像橘子，眼睛黃得特別嚴重。小便黃得能染衣服，大便乾燥發白。心中發熱口渴，不想吃東西。
脈象：
左邊脈搏弦長有力且很硬。右邊脈搏也有力，但稍微浮浮的。
舌苔：
舌苔薄而白，沒有津液。
診斷，此乃肝中先有蘊熱，又為外感所束，其熱益甚，致膽管腫脹，不能輸其膽汁於小腸，而溢於血中隨血運遍周身，是以周身無處不黃。迨至隨血運行之餘，又隨水飲滲出歸於膀胱，是以小便亦黃。至於大便色白者，因膽汁不入小腸以化食，大便中既無膽汁之色也。《金匱》有硝石礬石散，原為治女勞疸之專方，愚恆借之以概治疸證皆效，而煎湯送服之藥須隨證變更。其原方原用大麥粥送服，而此證肝膽之脈太盛，當用瀉肝膽之藥煎湯送之。
白話文：
診斷：
這是因為肝臟先前有積熱，又被外邪侵襲，導致熱度加劇，使得膽管腫脹，無法將膽汁輸送到小腸，反而隨血液流遍全身，因此全身出現黃疸。
隨著血液循環，多餘的膽汁會隨小便排出，所以尿液也會呈現黃色。至於大便顏色發白，是因為膽汁沒有進入小腸幫助消化，因此大便中沒有膽汁的顏色。
《金匱要略》中記載的硝石礬石散，原本是專門治療女性勞疸的方劑。我經常將它借用來治療各種黃疸，效果良好。但是，煎煮後送服的藥劑需要根據病情進行調整。
原方中是用大麥粥送服，但如果這個病症是肝膽經脈太盛，就應該用瀉肝膽的藥物煎湯送服。
處方，淨火硝（一兩研細），皂礬（一兩研細），大麥面（二兩焙熱，如無可代以小麥面）
水和為丸，桐子大，每服二錢，日兩次。此即硝石礬石散而變散為丸也。
白話文：
處方：
- 純淨硝石（1 兩，磨成細粉）
- 皁礬（1 兩，磨成細粉）
- 大麥粉（2 兩，炒熱，如果沒有，可以用小麥粉代替）
湯藥，生懷山藥（一兩），生杭芍（八錢），連翹（三錢），滑石（三錢），梔子（二錢），茵陳（二錢），甘草（二錢）
白話文：
藥方：
- 生懷山藥：1 兩
- 生杭芍：8 錢
- 連翹：3 錢
- 滑石：3 錢
- 梔子：2 錢
- 茵陳：2 錢
- 甘草：2 錢
共煎湯一大盅，送服丸藥一次，至第二次服丸藥時，仍煎此湯藥之渣送之。再者此證舌苔猶白，右脈猶浮，當於初次服藥後遲一點鐘，再服西藥阿斯匹林一瓦，俾周身得微汗以解其未罷之表證。
白話文：
把藥材全部一起煮成很大一碗湯，先服一次丸藥，等到第二次服丸藥的時候，還是用煮過的藥渣再煎一次湯送服。另外，這個情況舌苔還是白的，右邊的脈象還是浮的，所以第一次服藥後隔一個小時，再吃一瓦阿斯匹林，讓全身出點小汗，來緩解未完全退去的表證。
復診，將藥連服四劑，阿斯匹林服一次已周身得汗，其心中已不若從前之渴熱，能進飲食，大便已變黑色，小便黃色稍淡，周身之黃亦見退，脈象亦較前和緩。俾每日仍服丸藥兩次，每次服一錢五分，所送服之湯藥方則稍為加減。
白話文：
再次看診，服用四劑中藥後，阿司匹林服用一次後已全身出汗，心中的燥熱感不像以前那麼嚴重，可以進食，大便已變成黑色，小便顏色稍淡，全身的黃疸也消退了，脈象也比以前緩和。仍每天服丸藥兩次，每次服一錢五分，所送服的中藥湯劑方子稍作調整。
湯藥，生懷山藥（一兩），生杭芍（六錢），生麥芽（三錢），茵陳（二錢），鮮茅根（三錢，茅根無鮮者可代以鮮蘆根），龍膽草（二錢），甘草（錢半）
共煎湯，送服丸藥如前。
白話文：
藥方：生懷山藥一兩、生杭芍六錢、生麥芽三錢、茵陳二錢、鮮茅根三錢（若無鮮茅根可用鮮蘆根代替）、龍膽草二錢、甘草錢半。將所有藥材一起煎煮成湯，服用丸藥後以湯藥送服。
效果，將藥連服五劑，周身之黃已減三分之二，小便之黃亦日見清減，脈象已和平如常。遂俾停藥勿服，日用生懷山藥、生薏米等分軋細，煮作茶湯，調入鮮梨、鮮荸薺自然汁，當點心服之，閱兩旬病遂全愈。
白話文：
療效，服用了五劑藥後，全身的黃疸減少了三分之二，小便的黃色也日漸變淡，脈象恢復平穩正常。於是讓她停止服藥，每天用新鮮懷山藥和生薏米等分研磨成細粉，煮成茶湯，加入新鮮梨汁和荸薺汁，當點心食用。服用兩個星期後，疾病終於痊癒。
或問，黃疸之證，中法謂病發於脾，西法謂病發於膽。今此案全從病發於膽論治，將勿中法謂病發於脾者不可信歟？答曰：黃疸之證有發於脾者有發於膽者，為黃疸之原因不同，是以仲聖治黃疸之方各異，即如硝石礬石散，原治病發於膽者也。其礬石若用皂礬，固為平肝膽要藥，至硝石確係火硝，其味甚辛，辛者金味，與礬石並用更可相助為理也。且西人謂有因膽石成黃疸者，而硝石礬石散，又善消膽石。有因鉤蟲成黃疸者，而硝石礬石散，並善除鉤蟲，制方之妙誠不可令人思議也。不但此也，仲聖對於各種疸證多用茵陳，因最善入少陽之府以清熱、舒郁、消腫、透竅，原為少陽之主藥。仲聖若不知黃疸之證兼發於膽，何以若斯喜用少陽之藥乎？是以至明季南昌喻氏出，深窺仲聖用藥之奧旨，於治錢小魯酒疸一案，直謂膽之熱汁溢於外，以漸滲於經絡則周身俱黃云云，不已顯然揭明黃疸有發於膽經者乎？
白話文：
有人問，黃疸這個病，中醫認為是脾臟的問題，西醫認為是膽的問題。現在這個案例是針對膽的問題治療，難道中醫認為是脾的問題不可信嗎？
回答：黃疸這個病有從脾發生的，也有從膽發生的，因為它們的成因不同，所以醫聖張仲景治療黃疸的方法也不一樣。
比如硝石礬石散，本來就是治療膽發病的。其中的礬石如果用皁礬，那是中醫平肝膽的重要藥物，而硝石的確是火硝，味道很辛，辛味屬金，和礬石一起用更能相輔為用。
而且，西醫說黃疸有可能是膽結石引起的，而硝石礬石散又能消膽結石；有可能是鉤蟲引起的，而硝石礬石散也能驅蟲。如此巧妙的方劑，真是讓人嘆為觀止。
不僅如此，張仲景在治療各種黃疸時都多用茵陳，因為茵陳最擅長進入少陽之府來清熱、舒解鬱結、消腫和通竅，本來就是少陽的專用藥。如果張仲景不知道黃疸也可能從膽發病，他怎麼會那麼愛用少陽的藥呢？
一直到明朝末期，南昌的喻氏才深悟到張仲景用藥的精髓，在治療錢小魯的酒疸時直接說膽汁外溢，逐漸滲入經絡，所以全身都變黃，這不就是明顯揭示了黃疸有從膽經發生的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