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衷中參西錄》~ 五、醫案 (19)
五、醫案 (19)
1. 1．受風水腫
邑北境劉氏婦，年過三旬，因受風得水腫證。
病因，時當孟夏，農家忙甚，將飯炊熟，復自饁田間，因作飯時受熱出汗，出門時途間受風，此後即得水腫證。
白話文：
發病原因： 當時正是初夏，農忙時期，農家都很忙碌。煮好飯後，他們又到田間勞作。由於做飯時受熱出汗，出去時又受了風寒，之後就得了水腫。
證候，腹中脹甚，頭面周身皆腫，兩目之腫不能開視，心中發熱，周身汗閉不出，大便乾燥，小便短赤。其兩腕腫甚不能診脈，按之移時，水氣四開，始能見脈。其左部弦而兼硬，右部滑而頗實，一息近五至。
白話文：
症狀：腹部脹大嚴重，頭面和全身浮腫，眼睛腫脹無法睜開，內心煩熱，全身出汗不暢，大便乾燥，小便短赤。手腕浮腫嚴重，無法把脈。按壓一段時間後，積水稍微消散，才開始能摸到脈搏。左手脈象弦而兼硬，右手脈象滑而稍實，一分鐘約有四至五次脈搏。
診斷，《金匱》辨水證之脈，謂風水脈浮，此證脈之部位腫甚，原無從辨其脈之浮沉，然即其自述，謂於有汗受風之後，其為風水無疑也。其左脈弦硬者，肝膽有鬱熱也，其右脈滑而實者，外為風束胃中亦浸生熱也。至於大便乾燥，小便短赤，皆肝胃有熱之所致也。當用《金匱》越婢湯加減治之。
白話文：
診斷：根據《金匱要略》中辨別水病的脈象，風水病的脈象浮起，但這種疾病的手指部位腫脹得很嚴重，根本無法辨別脈象的浮沉。但是，根據患者自述，在出汗後受風，那麼這種病肯定是風水病。他左邊的脈象弦緊而硬，這說明肝膽有鬱結的熱；右邊的脈象滑實，這是因為外感風邪束縛住胃，胃中也逐漸產生熱氣。至於大便乾燥，小便短赤，這些都是肝胃有熱造成的。應該使用《金匱要略》中的越婢湯加減方來治療。
處方，生石膏（一兩搗細），滑石（四錢），生杭芍（四錢），麻黃（三錢），甘草（二錢），大棗（四枚掰開），生薑（二錢），西藥阿斯匹林（一瓦）
白話文：
處方：生石膏一兩，搗細；滑石四錢；生杭芍四錢；麻黃三錢；甘草二錢；大棗四枚，掰開；生薑二錢；阿斯匹林一瓦。
中藥七味，共煎湯一大盅，當煎湯將成之時，先用白糖水將西藥阿斯匹林送下，候周身出汗（若不出汗仍可再服一瓦），將所煎之湯藥溫服下，其汗出必益多，其小便當利，腫即可消矣。
白話文：
將七味中藥材一起煎煮成一大碗湯。在湯藥即將煮好的時候，先用白糖水吞服阿司匹林西藥。等待全身出汗，如果還沒有出汗，可以再服用一湯匙白糖水。然後趁熱服用煎好的中藥湯。這樣出汗會更加明顯，小便也會通暢，腫脹就能消除了。
復診，如法將藥服完，果周身皆得透汗，心中已不發熱，小便遂利，腹脹身腫皆愈強半，脈象已近和平，擬再治以滋陰利水之劑以消其餘腫。
白話文：
回診後，按照醫囑服用完藥，果然全身都能出汗，心中的熱氣退了，小便通暢了，腹脹和水腫也改善了一大半。脈象也接近正常了，打算再用滋陰利水的中藥方劑，消退剩下的腫脹。
處方，生杭芍（六錢），生薏米（六錢搗碎），鮮白茅根（一兩）
藥共三味，先將前二味水煎十餘沸，加入白茅根，再煎四五沸，取湯一大盅，溫服。
效果，將藥連服十劑，其腫全消，俾每日但用鮮白茅根一兩，煎數沸當茶飲之以善其後。
白話文：
處方：
- 生杭芍（六錢）
- 生薏米（六錢，搗碎）
- 鮮白茅根（一兩）
用法：
將杭芍和薏米先用水煎煮，水沸騰十次以上，再加入白茅根，繼續煎煮四五次，取一大碗湯，溫熱服用。
效果：
連續服用此方十劑後，腫脹完全消退。之後每天只需用鮮白茅根一兩，煎煮數次當茶飲用，以鞏固療效。
或問，前方中用麻黃三錢原可發汗，何必先用西藥阿斯匹林先發其汗乎？答曰：麻黃用至三錢雖能發汗，然有石膏、滑石、芍藥以監製之，則其發汗之力頓減，況肌膚腫甚者，汗尤不易透出也。若因其汗不易出，擬復多加麻黃，而其性熱而且燥，又非所宜。惟西藥阿斯匹林，其性涼而能散，既善發汗又善清熱，以之為麻黃之前驅，則麻黃自易奏功也。
白話文：
有人問：處方中已經用了三錢麻黃，原本就能發汗，為什麼還要先用西藥阿斯匹林發汗呢？
回答：麻黃用量雖然達到三錢，具有發汗作用，但處方中還有石膏、滑石、芍藥制約它的藥性，所以發汗效果會減弱。特別是皮膚腫脹嚴重的人，汗液更難以排出。如果因為汗液難出，增加麻黃用量，但麻黃性質燥熱，並不合適。
但是西藥阿斯匹林，性質涼爽，能散熱，既能發汗又能清熱。如果將阿斯匹林作為麻黃的前驅藥，那麼麻黃就能更有效地發揮作用。
或問，風襲人之皮膚，何以能令人小便不利積成水腫？答曰：小便出於膀胱，膀胱者太陽之腑也。襲入之風由經傳腑，致膀胱失其所司，是以小便不利。麻黃能祛太陽在腑之風，佐以石膏、滑石，更能清太陽在腑之熱，是以服藥汗出而小便自利也。況此證肝中亦有蘊熱，《內經》謂「肝熱病者小便先黃」，是肝與小便亦大有關係也。方中兼用芍藥以清肝熱，則小便之利者當益利。至於薏米、茅根，亦皆為利小便之輔佐品，彙集諸藥為方，是以用之必效也。
白話文：
有人問，風侵入人體皮膚，為什麼會導致小便不順暢，進而積成水腫？
回答說：小便來自膀胱，膀胱是太陽經的腑臟。侵入的風氣經由經脈傳到腑臟，導致膀胱失去正常功能，因此小便不順暢。麻黃可以驅除太陽經腑臟裡的風氣，配合石膏、滑石，更能清熱，所以服藥後出汗，小便自然就順暢了。
而且這種情況，肝臟裡也可能積熱，《內經》說「肝熱病者小便先黃」，說明肝臟和小便也有密切關係。藥方裡加入芍藥，可以清肝熱，那麼小便應該會更加順暢。
至於薏米、茅根，都是利尿的輔助藥材，這些藥物組合在一起，所以使用它必然有效。
2. 2．陰虛水腫
鄰村霍氏婦，年二十餘，因陰虛得水腫證。
病因，因陰分虛損，常作灼熱，浸至小便不利，積成水腫。
證候，頭面周身皆腫，以手按其腫處成凹，移時始能復原。日晡潮熱，心中亦恆覺發熱。小便赤澀，一日夜間不過通下一次。其脈左部弦細，右部弦而微硬，其數六至。
白話文：
症狀：頭部和四肢都腫脹，用手按壓腫脹處會凹陷，過一會兒才能恢復原狀。傍晚時分發熱，並且總覺得心裏發熱。小便顏色發紅刺痛，一晝夜只能排尿一次。脈象：左邊的脈象細而緊，右邊的脈象緊且稍硬，脈搏數6次左右。
診斷，此證因陰分虛損，腎臟為虛熱所傷而生炎，是以不能漉水以利小便。且其左脈弦細，則肝之疏泄力減。可致小便不利，右脈弦硬，胃之蘊熱下溜，亦可使小便不利，是以積成水腫也。宜治以大滋真陰之品，俾其陰足自能退熱，則腎炎可愈，胃熱可清。肝木得腎水之涵濡，而其疏泄之力亦自充足，再輔以利小便之品作嚮導，其小便必然通利，所積之水腫亦不難徐消矣。
白話文：
診斷：
這種類型的疾病是由於陰分虛損，腎臟受到虛熱的傷害而發炎，這使得腎臟無法過濾水分而導致小便困難。此外，左脈弦細說明肝臟的疏泄功能減弱，這可能導致小便不利。右脈弦硬說明胃部聚集了熱氣並往下流，這也可能導致小便不利，因此積聚成水腫。
治療：
治療應以大補真陰的藥材為主，讓陰氣充足，自然就能退火，腎臟炎可愈，胃熱可清。肝木得到腎水的滋潤，疏泄功能自然也能恢復。再輔以利小便的藥材作為引導，小便必然通利，積聚的水腫也能慢慢消退。
處方，生懷山藥（一兩），生懷地黃（六錢），生杭芍（六錢），玄參（五錢），大甘枸杞（五錢），沙參（四錢），滑石（三錢）
共煎湯一大盅，溫服。
白話文：
生山藥一兩、生地黃六錢、生杭芍六錢、玄參五錢、大甘枸杞五錢、沙參四錢、滑石三錢，一起煎成一大碗湯，溫熱服用。
復診，將藥連服四劑，小便已利，頭面周身之腫已消弱半，日晡之熱已無，心中仍有發熱之時，惟其脈仍數逾五至，知其陰分猶未充足也。仍宜注重補其真陰而少輔以利水之品。
白話文：
再次就診後，連服四帖藥後，小便已經通利，頭部和身體的腫脹已經消退了一半，傍晚發燒的症狀已經消失，但是心裡還是時常有發熱的感覺。脈搏仍然跳動過快，超過五次，說明體內的陰氣還沒有補充充足。因此，仍然需要注重滋補身體的陰氣，同時輔以利尿的藥物。
處方，熟懷地黃（一兩），生杭芍（六錢），生懷山藥（五錢），大甘枸杞（五錢），柏子仁（四錢），玄參（四錢），沙參（三錢），生車前子（三錢裝袋），大雲苓片（二錢），鮮白茅根（五錢）
白話文：
藥方：
- 熟地黃：10 克
- 生杭芍：6 克
- 生懷山藥：5 克
- 大甘枸杞：5 克
- 柏子仁：4 克
- 玄參：4 克
- 沙參：3 克
- 生車前子（裝袋）：3 克
- 大雲苓片：2 克
- 鮮白茅根：5 克
藥共十味，先將前九味水煎十餘沸，再入鮮白茅根，煎四五沸取湯一大盅，溫服。若無鮮白茅根，可代以鮮蘆根。至兩方皆重用芍藥者，因芍藥性善滋陰，而又善利小便，原為陰虛小便不利者之主藥也。
白話文：
藥材一共十種，先把前九種材料用水煎煮十多次，再加入新鮮的茅根，再煎煮四五次，取出一大碗湯，趁溫熱時服用。如果沒有新鮮的茅根，可以用新鮮的蘆根代替。這兩個方子都大量使用芍藥，是因為芍藥性屬滋陰，又能利尿，本來就是陰虛小便不利的首選藥材。
效果，將藥連服六劑，腫遂盡消，脈已復常，遂停服湯藥，俾日用生懷山藥細末兩許，熬作粥，少兌以鮮梨自然汁，當點心服之以善其後。
白話文：
療效： 服用此藥方六劑，腫脹完全消失，脈象也恢復正常。於是停止服用湯藥，並每天早上食用兩許懷山藥粉末，熬成粥後加入少許新鮮梨汁當點心服用，以鞏固療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