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衷中參西錄》~ 五、醫案 (3)
五、醫案 (3)
1. 6．肺勞喘嗽遺傳性證
天津陳××，年十八歲。自幼得肺勞喘嗽證。
病因，因其母素有肺勞病，再上推之，其外祖母亦有斯病。是以自幼時，因有遺傳性亦患此病。
證候，其證，初時猶輕，至熱時即可如常人，惟略有感冒即作喘嗽。治之即愈，不治則兩三日亦可自愈。至過十歲則漸加重，熱時亦作喘嗽，冷時則甚於熱時，服藥亦可見輕，旋即反復。至十六七歲時，病又加劇，屢次服藥亦無效，然猶可支持也。迨愚為診視，在一九三○年仲冬，其時病劇已難支持，晝夜伏几，喘而且嗽，咳吐痰涎，連連不竭，無論服何中藥，皆分毫無效。惟日延西醫注射藥針一次，雖不能止咳喘而可保當日無虞。診其脈左右皆弦細，關前微浮，兩尺重按無根。
白話文：
症狀：
一開始症狀較輕，發燒時也能像正常人一樣，只是稍微受點涼就會喘咳。治療後就會好轉，如果不治療，兩三天後也會自行痊癒。到十歲過後逐漸加重，發燒時也會喘咳，但發冷時比發燒時更嚴重，服用藥物雖然能稍有好轉，但很快就會反覆發作。到十六七歲時，病情進一步惡化，多次服藥都無效，但還能勉強支撐。
我診察時：
在 1930 年仲冬，當時病情已十分嚴重，難以支撐，晝夜臥牀不起，喘咳不止，咳出痰涎，連綿不斷。不論服用什麼中藥，都毫無效果。只有每天接受西醫注射藥針，雖然不能止咳喘，但可以保證當天沒有生命危險。診察脈象，左右側脈搏都細弱有力，關脈前段微浮，兩尺脈重按時卻沒有根。
診斷，此等證原因，肺臟氣化不能通暢，其中諸細管即易為痰涎滯塞，熱時肺胞鬆緩，故病猶輕，至冷時肺胞緊縮，是以其病加劇。治之者當培養其肺中氣化，使之闟闢有力，更疏瀹其肺中諸細管，使之宣通無滯，原為治此病之正規也。而此證兩尺之脈無根，不但其肺中有病，其肝腎實亦有病，且病因又為遺傳性，原非一蹴所能治愈，當分作數步治之。
白話文：
診斷：導致這種病症的原因是肺部氣化不通暢，其中細小的管道容易被痰液堵塞。當天氣熱時，肺泡鬆弛，所以症狀較輕。當天氣寒冷時，肺泡收緊，於是症狀加重。治療方法應該是滋養肺部氣化功能，使肺氣強健有力，同時疏通肺部細管道，讓氣血通暢無阻，這是治療這種疾病的基本原則。但是，這種病症雙足的脈象虛弱，不單是肺部有病，肝腎也存在問題，而且病因是遺傳性的，不是一蹴而就就能治癒的。因此，治療應該分步驟進行。
處方，生懷山藥（一兩），大甘枸杞（一兩），天花粉（三錢），天冬（三錢），生杭芍（三錢），細辛（一錢），射干（三錢），杏仁（二錢去皮），五味子（二錢搗碎），葶藶子（二錢微炒），廣三七（二錢搗細）
藥共十一味，前十味煎湯一大盅，送服三七末一錢，至煎渣再服時仍送服餘一錢。
白話文：
處方：
- 生懷山藥：一兩
- 大甘枸杞：一兩
- 天花粉：三錢
- 天冬：三錢
- 生杭芍：三錢
- 細辛：一錢
- 射干：三錢
- 杏仁（去皮）：二錢
- 五味子（搗碎）：二錢
- 葶藶子（微炒）：二錢
- 廣三七（搗細）：二錢
方解，方中用三七者，恐肺中之氣窒塞，肺中之血亦隨之凝滯，三七為止血妄行之聖藥，更為流通瘀血之聖藥，故於初步藥中加之。
白話文：
解釋處方：
處方中使用三七，主要是擔心肺部氣血不通暢，導致肺中的血液凝滯。三七是止血和疏通瘀血的良藥，因此在初期藥物中加入它。
復診，將藥連服四劑，咳喘皆愈三分之二，能臥睡兩三點鐘。其脈關前不浮，至數少減，而兩尺似無根，擬再治以納氣歸腎之方。
白話文：
再次看診時，他已連續服藥四劑，咳嗽和喘息都減輕了三分之二，能躺著睡兩三小時。他脈象的關前脈不再浮腫，頻率也略有減少，但兩尺脈象顯得很無力，準備再用補氣歸腎的方子治療他。
處方，生懷山藥（一兩），大甘枸杞（一兩），野黨參（三錢），生赭石（六錢軋細），生懷地黃（六錢），生雞內金（錢半黃色的搗），淨萸肉（四錢），天花粉（四錢），天冬（三錢），牛蒡子（三錢搗碎），射干（二錢）
共煎湯一大盅溫服。
白話文：
藥方：
- 生懷山藥：1 兩
- 大甘枸杞：1 兩
- 野黨參：3 錢
- 生赭石：6 錢（磨細）
- 生懷地黃：6 錢
- 生雞內金：半錢（搗成黃色）
- 淨萸肉：4 錢
- 天花粉：4 錢
- 天冬：3 錢
- 牛蒡子：3 錢（搗碎）
- 射干：2 錢
方解，參之性補而微升，惟與赭石並用，其補益之力直達湧泉。況咳喘之劇者，其沖胃之氣恆因之上逆，赭石實又為降胃鎮沖之要藥也。至方中用雞內金者，因其含有稀鹽酸，原善化肺管中之瘀滯以開其閉塞，又兼能運化人參之補力不使作滿悶也。
白話文：
在這個處方中，人參具有補益和輕微升發的特性，但只有與赭石一起使用時，它的補益作用才能直達足底湧泉穴。特別對於咳嗽喘息嚴重的人，氣血衝擊胃部往往會導致氣息逆行，而赭石正是降胃鎮逆的重要藥物。處方中使用雞內金，是因為它含有鹽酸，可以化解肺管中的瘀堵，疏通閉塞，同時還能幫助人參的補益作用發揮，避免產生胸悶的感覺。
三診，將藥連服五劑，咳喘皆愈，惟其脈仍逾五至，行動時猶覺氣息微喘，此乃下焦陰分猶未充足，不能與陽分相維繫也。此當峻補其真陰，俾陰分充足自能維繫其陽分，氣息自不上奔矣。
白話文：
經過三診，服用五劑藥後，咳嗽喘鳴都已痊癒，但是他的脈搏仍然超過正常範圍五至，走動時仍感覺氣息微喘。這是因為下焦陰氣尚未充足，無法與陽氣相協調。因此需要大補真陰，讓陰氣充足就能夠維持陽氣，氣息自然就不會上沖了。
處方，生懷山藥（一兩），大甘枸杞（一兩），熟懷地黃（一兩），淨萸肉（四錢），玄參（四錢），生遠志（錢半），北沙參（四錢），懷牛膝（三錢），大雲苓片（二錢），蘇子（二錢炒搗），牛蒡子（二錢搗碎），生雞內金（錢半）
共煎湯一大盅溫服。
白話文：
藥方：
- 生淮山藥：1 兩
- 大顆枸杞子：1 兩
- 熟地黃：1 兩
- 去核山茱萸肉：4 錢
- 玄參：4 錢
- 生遠志：0.5 錢
- 北沙參：4 錢
- 懷牛膝：3 錢
- 雲苓片：2 錢
- 蘇子（炒熟研碎）：2 錢
- 牛蒡子（搗碎）：2 錢
- 生雞內金：0.5 錢
效果，將藥連服八劑，行走動作皆不作喘，其脈至數已復常。從此停服湯藥，俾日用生懷山藥細末，水調煮作茶湯，少調以生梨自然汁，當點心用之以善其後。
白話文：
效果：連續服用了八劑藥後，走路時不再喘，脈搏也恢復了正常。從此停用湯藥，每天用生懷山藥磨成粉末，用熱水沖泡成茶湯，再加入一些新鮮梨汁，當作點心食用，以鞏固療效。
2. 7．肺勞痰喘
天津徐××，年三十四歲，得肺勞痰喘證。
病因，因弱冠時遊戲競走，努力過度傷肺，致有喘病，入冬以來又兼咳嗽。
證候，平素雖有喘證，然安養時則不犯，入冬以來，寒風陡至，出外為風所襲，忽發咳嗽。咳嗽不已，喘病亦發，咳喘相助為虐，屢次延醫，服藥不愈，夜不能臥。其脈左部弦細而硬，右部濡而兼沉，至數如常。
白話文：
症狀：
平時雖然有喘息的毛病，但休息時不會發作。自從進入冬天以來，寒風驟起，外出後被風寒所侵襲，突然開始咳嗽。咳嗽不止，氣喘也發作了，咳嗽和氣喘互相加劇，痛苦不堪。多次請醫生診治，服藥後卻不見好轉，夜間無法安眠。
脈象：
左邊脈象細而硬，右邊脈象濡而沉，脈搏頻率正常。
診斷，此乃氣血兩虧，並有停飲之證，是以其左脈弦細者，氣虛也。弦細兼硬者，肝血虛津液短也。其右脈濡者，濕痰留飲也。濡而兼沉者，中焦氣化亦有所不足也。其所以喘而且嗽者，亦痰飲上溢之所迫致也。擬用小青龍湯，再加滋補之藥治之。
白話文：
診斷：
患者氣血雙虛，伴有水飲停滯的徵兆。左脈弦細，說明氣虛。弦細而硬，表明肝血虛，津液不足。右脈濡滑，提示濕痰留飲。濡滑且沉滯，說明中焦之氣化功能也有不足。患者喘息和咳嗽，也是由於痰飲上湧所致。
治療方案：
建議使用小青龍湯，再搭配滋補藥物進行治療。
處方，生懷山藥（一兩），當歸身（四錢），天冬（四錢），寸麥冬（四錢），生杭芍（三錢），清半夏（三錢），桂枝尖（二錢五分），五味子（二錢搗碎），杏仁（二錢去皮），乾薑（錢半），細辛（一錢），甘草（錢半），生薑（三片）
共煎一大盅溫飲下。
白話文：
藥方如下：生山藥一兩、當歸身四錢、天冬四錢、寸麥冬四錢、生杭芍三錢、清半夏三錢、桂枝尖二錢五分、五味子二錢（搗碎）、杏仁二錢（去皮）、乾薑錢半、細辛一錢、甘草錢半、生薑三片，一起煎煮成一大盅，溫熱飲用。
方解，凡用小青龍湯，喘者去麻黃加杏仁，此定例也。若有外感之熱者，更宜加生石膏，此證無外感之熱，故但加二冬以解薑桂諸藥之熱。
白話文：
處方解析： 凡是使用小青龍湯治療喘咳，如果患者有喘鳴的症狀，就去除麻黃，加入杏仁，這是固定的法則。如果患者還有外感風熱，就需要再加入生石膏。本證沒有外感風熱，所以只加入二冬以緩解薑桂等藥物的熱性。
復診，將藥煎服一劑，其喘即愈，又繼服兩劑，咳嗽亦愈強半，右脈已不沉，似稍有力，左脈仍近弦硬，擬再以健胃養肺滋生血脈之品。
白話文：
第二次看診，把藥煎煮服用了一劑，呼吸困難的症狀隨即好轉，再連續服用兩劑，咳嗽的症狀也改善了一大半。右邊的手脈不再沉細，似乎稍微有力氣，左邊的手脈仍然接近緊而硬的狀態，打算再以強健脾胃、滋養肺部、生長血脈的藥材為你治療。
處方，生懷山藥（一兩），生百合（五錢），大枸杞子（五錢），天冬（五錢），當歸身（三錢），蘇子（錢半炒搗），川貝母（三錢），白朮（三錢炒），生薏米（三錢搗碎），生遠志（二錢），生雞內金（錢半黃色的搗），甘草（錢半）
共煎湯一大盅溫服。
效果，將藥連服四劑，咳嗽全愈，脈亦調和如常矣。
白話文：
藥方：
- 生淮山藥 一兩
- 生百合 五錢
- 大枸杞子 五錢
- 天冬 五錢
- 當歸身 三錢
- 蘇子 半錢，炒後搗碎
- 川貝母 三錢
- 白朮 三錢，炒後搗碎
- 生薏米 三錢，搗碎
- 生遠志 二錢
- 生雞內金 半錢，選用金黃色的搗碎
- 甘草 半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