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衷中參西錄》~ 一、醫方 (165)
一、醫方 (165)
1. 5．固沖湯
一種為宿根之草，一根恆生數莖，高不盈尺，葉似地膚，微寬，厚則加倍，其色綠而微帶蒼色，孟夏開小白花，結實如杜梨，色如其葉，老而微黃，多生於宅畔路旁板硬之地，俗呼為甝牛蛋，又名臭科子，然實未有臭味。初不知其可入藥也。戊辰孟夏，愚有事回籍。有南關王氏婦，患血崩，服藥不效。
有人教用此草連根實銼碎，煮湯飲之，其病頓愈。後愚回津言及此方，門生李××謂：「此方余素知之，若加黑豆一小握，用水、酒各半煎湯，則更效矣。」
一種為當年種生之草，棵高尺余，葉圓而有尖，色深綠，季夏開小白花，五出，黃蕊，結實大如五味，狀若小茄，嫩則綠，熟則紅，老則紫黑，中含甜漿可食，俗名野茄子，有山之處呼為山茄子。奉省醫者多采此草陰乾備用，若遇血崩時，將其梗葉實共切碎煎湯服之立愈。
在津曾與友人張××言及此草，張××謂，此即《本草綱目》之龍葵，一名天茄子，一名老鴉睛草者是也。而愚查《本草綱目》龍葵，言治吐血不止，未嘗言治血崩。然治吐血之藥，恆兼能治下血，若三七、茜草諸藥是明徵也。以遍地皆有之草，而能治如此重病，洵堪珍哉。
附錄：
直隸青縣張××來函：
族姊適徐姓，年三十餘。有妊流產，已旬日矣。忽然下血甚多，頭暈腹脹，脈小無力。知為衝脈滑脫之徵證，予以固沖湯，加柴胡錢半，歸身二錢。服藥三劑即止。俾繼服坤順至寶丹以善其後。
直隸鹽山李××來函：
天津趙××妻，年四十餘歲，行經過期不止，諸治不效，延弟診視。見兩部之脈皆微細無力，為開固沖湯原方予之，服數劑即全收功。因思如此年歲，血分又如此受傷，諒從此斷生育矣。不意年餘又產一子，安然無恙。蓋因固沖湯止血兼有補血之功也。
又：天津張××妻，年二十四歲，因小產後血不止者綿延月餘，屢經醫治無效。診其脈象，微細而數，為開固沖湯方，因其脈數，加生地一兩。服藥後，病雖見輕，而不見大功。反復思索，莫得其故。細詢其藥價過賤，忽憶人言此地藥房所鬻黃耆，有真有假，今此方無顯著之功效，或其黃耆過劣也。改用口黃耆，連服兩劑全愈。由斯知藥物必須地道真正方效也。
白話文：
有兩種草，一種是多年生的，一根莖會長出好幾根枝幹，高度不到一尺，葉子像地膚，但稍微寬一些，厚度則加倍，顏色是綠色帶點蒼色。初夏開小白花，結的果實像杜梨，顏色像葉子，老了會稍微變黃。這種草通常生長在住家旁邊或路邊比較硬的土地上，俗稱「甝牛蛋」，又叫「臭科子」，但實際上沒有臭味。一開始不知道它可以用來當藥。
戊辰年夏天，我因為有事回老家，有個南關王姓婦人，得了血崩，吃藥都沒效。有人教她用這種草，連根帶果實一起切碎，煮湯喝，病就好起來了。後來我回到天津，說到這個藥方，我的學生李某某說：「這個藥方我早就知道了，如果加一小把黑豆，用水和酒各一半煎煮，效果會更好。」
另一種草是當年種的，植株高度超過一尺，葉子圓形但有尖端，顏色是深綠色。夏末開小白花，花瓣有五片，花蕊是黃色。結的果實像五味子那麼大，形狀像小茄子，嫩的時候是綠色的，成熟會變紅色，老了會變成紫黑色，裡面有甜甜的漿可以吃，俗稱「野茄子」，有山的地方則稱作「山茄子」。奉天省的醫生大多採集這種草，陰乾後備用，如果遇到血崩，就把它的莖、葉子和果實一起切碎煎湯服用，馬上就能治好。
在天津，我曾經跟朋友張某某提到這種草，張某某說，這就是《本草綱目》裡記載的龍葵，又叫天茄子、老鴉睛草。我查閱《本草綱目》裡關於龍葵的記載，上面說龍葵是用來治療吐血不止的，沒有提到可以治療血崩。但是，治療吐血的藥，常常也能治療下血，像三七、茜草等藥就是明顯的例子。這種隨處可見的草，竟然能治療這麼嚴重的病，實在值得珍惜。
附錄：
直隸青縣的張某某來信說：
他的姊姊嫁給徐姓人家，三十多歲，懷孕後流產，已經十幾天了，忽然大量出血，頭暈腹脹，脈搏細小無力。知道這是衝脈滑脫的症狀，我給她開了固沖湯，加了柴胡一錢半，當歸二錢。吃了三劑藥就止血了。讓她繼續服用坤順至寶丹來調理身體。
直隸鹽山的李某某來信說：
天津趙某某的妻子，四十多歲，月經過期不止，各種治療都沒效，請我去看診。我發現她的兩側脈搏都很細弱無力，就給她開了固沖湯的原方，吃幾劑藥就好了。我認為她這個年紀，血分又損傷成這樣，可能以後都不能生育了。沒想到過了一年多，她又生了一個兒子，而且母子平安。這應該是因為固沖湯止血的同時，也有補血的功效。
另外，天津張某某的妻子，二十四歲，因為小產後出血不止，拖了一個月多，多次治療都沒效果。診斷她的脈象是細小且快，就開了固沖湯的藥方，因為脈象快，就加了生地一兩。吃了藥後，病情雖然稍微好轉，但沒有明顯的效果。我反覆思考，找不出原因。仔細詢問後，發現藥材價格太便宜，突然想起有人說本地藥房賣的黃耆，有真有假。現在這個藥方沒有顯著的效果，或許是因為黃耆的品質太差了。於是改用上好的黃耆，連吃兩劑就好了。由此可知，藥材必須是道地且純正的才有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