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錫純

《醫學衷中參西錄》~ 四、醫話 (1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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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醫話 (14)

1. 41.答黃××問創傷及跌打損傷外敷內服止疼化瘀方

外敷用生赤石脂細末、旱三七細末等分,和勻敷之,立能止血、止疼。內服用旱三七細末二錢、西藥臭剝細末二分,同服下,立能化瘀止疼。

孫××按:凡創傷跌打損傷,用白附止痛粉甚佳。今將該方列下:

白附子(六兩),白芷(五錢),羌活(五錢),防風(五錢),南星(五錢均生用共軋末)

青腫者童便調塗,破則干撒之,雖腎子破出,可能立止痛、生肌、止血、去瘀,且不忌風,真良方也。

白話文:

對於外傷或跌打損傷,可採用下列方法處理:外敷方面,將生赤石脂和旱三七磨成細粉,等量混合後敷於患處,能迅速止血並緩解疼痛。內服則是旱三七細粉兩錢,加上西藥臭剝細粉二分,一起服用,可以快速消散瘀血,減輕疼痛。

孫某補充:對於各種創傷或跌打損傷,使用白附止痛粉效果非常好。以下是該配方:

白附子六兩,白芷、羌活、防風和南星各五錢,這些草藥都應生用,然後全部研磨成粉末。

對於青腫的傷口,可用童子尿調和藥粉塗抹;若傷口已破裂,則直接撒在傷口上。即使腎部受傷出血,也能立即止痛、促進肉芽組織生長、止血以及消除瘀血,而且不用避風,確實是一個非常有效的方子。

2. 42.答陳××疑《內經》十二經有名無質

天下之妙理寓於跡象之中,實超於跡象之外,彼拘於跡象以索解者,縱於理能窺其妙,實未能窮其極妙也。如九十六號(紹興星期報)陳××,因研究剖解之學者於十二經之起止莫能尋其跡象,遂言《內經》所言十二經無可考據。非無據也,因其理甚玄妙,超於跡象之外,非常識所能索解也。

夫《內經》之靈樞,原名《針經》,故欲究十二經之奧妙,非精針灸者不能得其實際。愚於針灸非敢言精,而嘗與友人盧××(遼陽人最精針灸得之祖傳)談及此事,盧××謂斯可即余針愈疔毒之案以徵明之。庚申八月間,族妹左手少陽經關衝穴生疔,至二日疼甚,為刺耳門二穴立愈。

關衝為手少陽經之所起,耳門為手少陽經之所止也。又辛酉七月中,族中男孫七歲,在右足太陰經隱白穴生疔,三日腫至膝下,疼甚劇,取右三陰交及公孫二穴刺之,立愈。隱白穴為足太陰經之所起,公孫三陰交為足太陰經之所歷也。設若刺其處仍不愈者,刺太陰經止處之大包穴,亦無不愈矣。

又於辛酉八月間,本村田姓婦在手陽明二間穴生疔,腫過手腕,為刺曲池、迎香二穴,當時疼立止,不日即消。二間雖非陽明經起之處,距經起處之商陽穴不過二寸,曲池則經歷之處,迎香則經止之處也。

又於九月中,學生吳××在手太陰經太淵穴生疔,紅腫之線已至俠氣戶,木不知疼,噁心嘔吐,診其脈象洪緊,右寸尤甚,知系太陰之毒火所發,為刺本經尺澤、中府及肺俞,患處覺疼,噁心嘔吐立止,紅線亦立回,半日全愈。太淵距本經起處之少商穴不過三寸強,中府則本經之所起也,尺澤則本經之所歷也,肺俞則本經之所注也。由是觀之,疔生於經之起處,刺經之止處;生於經之止處,刺經之起處,皆可隨手奏效。

則經之起處與止處非有一氣貫通之妙,何以神效如是哉?

白話文:

這個世界上的精妙道理往往藏匿在表面的現象中,但實際上它們超越了這些表面現象。那些僅僅侷限於表面現象去尋求解釋的人,即便他們能夠窺見道理的一角,實際上他們無法理解到其中最深層次的微妙。就像在第九十六期的紹興星期報中的陳先生,他因為研究瞭解剖學,對於人體十二經絡的起始和終點找不到具體的證據,因此認為《內經》所描述的十二經絡無法被驗證。並非沒有根據,而是因為這些道理極其深奧微妙,超越了表面現象,不是常人的知識可以理解和解答的。

《內經》中的靈樞一書,原本名為《針經》,所以想要探究十二經絡的奧祕,除非精通針灸,否則很難掌握其真正實質。我雖不敢說自己精通針灸,但我曾和好友盧先生(遼陽人,最精通針灸,且是家傳技藝)討論過這件事。盧先生建議我可以用我針灸治癒疔毒的案例來說明。

在庚申年八月間,我的堂妹左手少陽經的關衝穴長出了疔毒,第二天疼痛非常嚴重,我為她針刺耳門兩個穴位,立刻痊癒。

關衝是手少陽經的起始點,耳門則是手少陽經的終點。此外,在辛酉年七月,我家中的男孫,七歲,右腳太陰經的隱白穴長出疔毒,三天後腫到了膝蓋以下,疼痛非常厲害,我針刺了他的右側三陰交和公孫兩個穴位,立刻痊癒。隱白穴是足太陰經的起始點,而公孫和三陰交則是足太陰經的經過位置。如果在這些地方針刺仍無效,那麼再針刺太陰經的終點大包穴,也一定會痊癒。

此外,在辛酉年八月,同村的一位田姓婦女,她的手陽明二間穴長出了疔毒,腫脹超過了手腕,我為她針刺曲池和迎香兩個穴位,當時疼痛立刻停止,不久腫脹就消失了。二間雖然不是陽明經的起始點,但它距離起始點的商陽穴只有兩寸,曲池則是陽明經的經過位置,迎香則是陽明經的終點。

再者,在九月,學生吳先生的手太陰經太淵穴長出了疔毒,紅腫的線已經延伸到了俠氣戶,他感到麻木,並且有噁心嘔吐的症狀,他的脈象呈現洪緊,右寸更為明顯,我判斷這是太陰經的毒火引起的,於是針刺本經的尺澤、中府和肺俞,患者立刻感到疼痛,噁心嘔吐的症狀立即消失,紅線也立刻縮回,半天後完全康復。太淵距離本經起始點的少商穴只有三寸左右,中府是本經的起始點,尺澤是本經的經過位置,肺俞是本經的終點。

由此看來,疔毒生於經絡的起始點,針刺經絡的終點;或者生於經絡的終點,針刺經絡的起始點,都能立刻見效。

如果不是經絡的起始點和終點之間有一種氣息相通的巧妙聯繫,怎麼可能產生如此神奇的效果呢?

3. 43.治瘋犬傷方

瘋犬傷證甚為危險,古方用斑蝥雖能治愈,然百日之內忌見水,忌聞鑼聲,忌食諸豆,忌行苘麻之地及手摩苘麻,又須切忌房事百日。犯以上所忌,其證仍反復,如此,保養甚不易也。歙縣友人胡××,深憫患此證者不易挽救,曾登《紹興醫報》徵求良方,繼有江東束××登報相告,謂曾用《金匱》下瘀血湯治愈二人。

又繼有江西黃××登報相告,謂系異人傳授一方,用大蜈蚣一條、大黃一兩、甘草一兩,煎湯服,甚驗。如服後病者稍安靜,未幾又發,再依此方續服,病必愈,乃可止。後附有治驗之案二則,皆瘋已發動服此藥治愈者。

,:此方誠為至善良方。胡××謂:俗傳冬令蛇藏土洞,口銜或泥或草,迨至春日出蟄,口吐所銜之物,犬嗅之即成瘋犬,此理可信。蓋犬性善嗅,有殊異之氣味,輒喜嗅之,是以獨中其毒。而瘋後咬人,是蛇之毒遞傳於人也,方中用蜈蚣一條,則蛇毒可解矣。又此證,束氏謂曾用《金匱》下瘀血湯治愈兩人,由斯知此證必有瘀血,下之則可愈。方中用大黃一兩,其瘀血當可盡下,又加甘草一兩,既善解毒,又能緩大黃之峻攻,此所以為良方也。然此方善矣,而未知愈後亦多禁忌否?若仍然有禁忌,是善猶未盡善也。而愚在奉天時,得其地相傳之方,凡用其方者,服後即脫然無累,百無禁忌,真良方也。其方用片灰(即槍藥之軋成片者,系硫黃火硝木炭製成)三錢、鮮枸杞根三兩,煎湯送下。必自小便下惡濁之物若干而愈。愈後惟禁房事旬日。然藥不可早服,必被傷後或五六日,或七八日,覺內風萌動,騷擾不安,然後服之方效。此乃屢試屢效之方,萬無閃失也。枸杞根即藥中之地骨皮,然地骨但用根上之皮,茲則連皮中之木用之。

又:吳縣友人陸××,於丁卯中秋相遇於津門,論及此證。陸××言,凡瘋狗脊骨中皆有毒蟲,若將其脊骨中脂膜刮下,炮作炭服之,可自二便中下惡濁之物,即愈。有族孫患此證,治以此方,果愈。然所慮者,齧人之瘋犬,未必能獲之也。

又:無錫友人周小農,曾登《山西醫學雜誌》,論治瘋犬咬傷之方。謂歲己丑,象邑多瘋犬,遭其害者治多無效。適有耕牛亦遭此患而斃。剖其腹,有血塊大如斗,黧紫,攪之蠕蠕然動,一方驚傳異事。有張君者,曉醫理,聞之悟曰:「仲景云『瘀熱在裡,其人發狂。』又云『其人如狂者,血證諦也,下血狂乃愈。

』今犯此證者,大抵如狂如癲,得非瘀血為之乎?不然,牛腹中何以有此怪物耶?吾今得其要矣。」於斯用仲景下瘀血湯治之。不論證之輕重,毒之發與未發,莫不應手而愈。轉以告人,百不失一。其所用之方,將古時分量折為今時分量,而略有變通。方用大黃三錢,桃仁七粒,地鱉蟲去足炒七個,共為細末,加蜂蜜三錢,用酒一茶碗煎至七分,連渣服之。如不能飲酒者,水、酒各半煎服亦可。

服後二便當下惡濁之物。日進一劑,迨二便如常,又宜再服兩劑,總要大、小便無纖毫惡濁為度。服此藥者,但忌房事數日,其餘則一概不忌。若治小兒,藥劑減半。妊婦亦可放膽服之,切莫忌較。按,:服此方果如上所云云,誠為佳方。

【××附記】:,同邑友人張××據周××云:其戚某,得一治瘋犬咬傷秘法。其方系用白雄雞一隻,取其嘴,及腿之下截,連爪,及其膽,肫皮,翅尖翎,尾上翎。加銀硃三錢,鰾須三寸,用綿紙三、四張裹之,縞麻紮緊,用香油四兩浸透,以火燃之,余油亦澆其上,燒為炭,研末,黃酒送服,通身得汗即愈。愈後除忌房事旬日外,余無所忌,屢試屢驗。

白話文:

[43.治療狂犬咬傷的處方]

狂犬咬傷的情況非常危險,古人用斑蝥治療雖然有效,但患者在一百天內需避免接觸水、遠離鑼聲、不吃豆類食物、不可到長滿薴麻的地方或接觸薴麻,而且必須嚴格禁止性行為一百天。一旦違反上述禁忌,病情可能會反覆,因此病人的保養實在不容易。

歙縣的朋友胡先生,深深同情這種疾病難以救治,曾經在《紹興醫報》上徵求有效的療方。後來,江東的束先生在報上告訴他,自己曾使用《金匱要略》中的下瘀血湯治好了兩個人。

此外,江西的黃先生也在報上告知,他得到一個奇人傳授的療方,用一條大蜈蚣、一兩大黃和一兩甘草煎湯服用,效果顯著。如果服用後病人稍感平靜,不久又發病,可以再照此方繼續服用,直到病癒才能停止。後面附有兩個治療成功的案例,都是病人已經出現狂犬症狀後服用此藥而康復的。

:這個療方確實是很好的處方。胡先生認為,民間傳說冬天蛇會躲進土洞,口中含著泥土或草,等到春天甦醒時吐出,狗聞到這氣味就會變成狂犬,這樣的理論值得信賴。狗本來就喜歡嗅聞異味,所以獨自中了毒。狗發狂後咬人,等於把蛇的毒素傳給人,這個處方中使用一條蜈蚣,就能解除蛇毒。此病,束先生認為曾用《金匱要略》的下瘀血湯治好了兩人,由此可知此病必然有瘀血,排出瘀血就能痊癒。處方中用了一兩大黃,應該能完全排除瘀血,再加上一兩甘草,既能解毒,又能緩和大黃的強烈攻效,所以這是個好療方。然而,這個療方雖然很好,但不知道康復後是否還有許多禁忌?如果還是有禁忌,那這個療方仍有改善空間。我在奉天時,得到當地傳下來的療方,所有使用這個療方的人,服用後都迅速康復,沒有任何禁忌,真是個好療方。這個療方用三錢片灰(即槍藥壓成片狀,由硫磺、火硝、木炭製成)和三兩新鮮枸杞根煎湯送下。必須從小便排出大量污濁物質才能康復。康復後只須避免性行為十天。然而,這個藥不能太早服用,必須在被咬後五、六天,或七、八天,感覺內風開始活動,感到騷擾不安,然後服用纔有效。這是經過多次實踐證明有效的療方,絕不會出差錯。枸杞根就是藥材中的地骨皮,不過地骨通常只用根部的皮,這裡則連皮下的木頭一起使用。

另外,吳縣的朋友陸先生,在丁卯年的中秋節我們在天津相逢,討論到這個疾病。陸先生說,所有狂犬的脊骨中都有毒蟲,如果刮下脊骨中的脂肪和膜,烤成炭服用,能從大小便中排出污濁物質,就能康復。他的孫子患了這個病,用這個療法治癒了。然而,令人擔心的是,咬人的狂犬不一定能找到。

此外,無錫的朋友周小農,曾在《山西醫學雜誌》上發表論文,討論治療狂犬咬傷的方法。他說在己丑年,象邑出現很多狂犬,受傷者大多無法有效治療。正好有一頭耕牛也被咬傷而死亡。解剖牛的腹部,發現一個像鬥一樣大的血塊,顏色黧黑,攪動時會蠕動,當地人都感到驚訝。有一位張先生懂醫理,聽了之後恍然大悟說:「張仲景說過『瘀熱在裡,其人發狂。』又說『其人如狂者,血證諦也,下血狂乃愈。』現在得了這個病的人,大多像瘋子一樣,難道不是因為瘀血嗎?否則,為什麼牛的腹中會有這樣的東西呢?我現在明白了。」於是,他用張仲景的下瘀血湯治療。無論病情輕重,毒素是否已經發作,都能迅速康復。他把這個方法告訴別人,成功率達到百分之百。他使用的療方,將古時的劑量換算成現在的劑量,並且有些微調整。療方用了三錢大黃、七粒桃仁、七個地鱉蟲去腳炒熟,混合成細粉,加上三錢蜂蜜,用一碗酒煎至剩下七分,連渣一起服用。如果不能喝酒,也可以用水和酒各半煎煮服用。

服用後,大小便會排出污濁物質。每天服用一劑,等到大小便正常,還應該再服用兩劑,確保大小便中沒有絲毫污濁物質。服用這個藥的人,只須避免性行為幾天,其他則一律不忌。如果是小孩,藥劑量減半。孕婦也可以放心服用,千萬不要有顧慮。按,:如果服用這個療方真的如上面所說,那確實是個好療方。

【××附記】:,同縣的朋友張先生根據周先生的說法:他的親戚得到了一個治療狂犬咬傷的祕密療法。這個療法用一隻白色的公雞,取其喙、腿下半段連同爪子、膽、肫皮、翅膀尖端的羽毛、尾巴上的羽毛。加上三錢硃砂、三寸鰾鬚,用三四張綿紙包起來,用緘麻紮緊,用四兩香油浸泡透徹,點火燒成炭,研磨成粉末,用黃酒送服,全身出汗即可康復。康復後除了避免性行為十天之外,其他都不忌,多次實踐證明有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