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衷中參西錄》~ 四、醫話 (13)
四、醫話 (13)
1. 36．答徐××問其妻盪漾病治法
詳觀所述病案，謂脈象滑動，且得之服六味地黃丸之餘，其為熱痰鬱於中焦，以致胃氣上逆，沖氣上衝，浸成上盛下虛之症無疑。為其上盛下虛，所以時時有盪漾之病也。法當利痰、清火、降胃、斂沖，處一小劑，久久服之，氣化歸根，盪漾自愈。擬方於下：
清半夏（三錢），柏子仁（三錢），生赭石（三錢軋末），生杭芍（三錢），生芡實（一兩），生薑（三片）
磨生鐵鏽濃水煎藥。
方中之意，用半夏、赭石以利痰、墜痰，即以降胃，安沖。用芡實以固下焦氣化，使藥之降者、墜者，有所底止，且以收斂沖氣，而不使再上衝也。用芍藥以清肝火、利小便，即以開痰之去路。用柏子仁以養肝血、滋腎水，即以調半夏之辛燥。用生薑以透竅絡，通神明，即以為治痰藥之佐使。
至用鐵鏽水煎藥者，誠以諸風眩暈，皆屬於肝，盪漾即眩暈也。此中必有肝風萌動，以助胃氣衝氣之上升不已，律以金能制木之理，可借鐵鏽之金氣以鎮肝木，更推以鐵能重墜，引肝中所寄龍雷之火下降也。況鐵鏽為鐵與養氣化合而成，最善補養人之血分，強健人之精神，即久久服之，於臟腑亦無不宜也。
白話文：
詳細審視你所描述的病情，提到脈搏呈現滑動的特徵，而且這是在服用六味地黃丸後出現的。由此可判斷，這是因為熱痰在中焦部位積聚，導致胃氣上逆，沖氣上升，逐漸形成上盛下虛的症狀，毫無疑問。正因為她上盛下虛，所以時常會有盪漾（眩暈）的病症。治療方法應該是祛痰、清熱、降胃氣、抑制沖氣，我開出以下的小劑量處方，長期服用，待氣化回歸正常，盪漾的症狀自然就會痊癒。處方如下：
清半夏（9克），柏子仁（9克），生赭石（9克研末），生杭芍（9克），生芡實（30克），生薑（3片）
用磨製的生鐵鏽濃水來煎藥。
處方中的意圖，使用半夏和赭石來祛痰，讓胃氣下降，並安撫沖氣。使用芡實來鞏固下焦的氣化功能，讓降下的藥物有個著力點，並且收斂沖氣，避免它再次上升。使用芍藥來清肝火，利小便，同時開通痰的排出道路。使用柏子仁來滋養肝血，滋潤腎水，調節半夏的辛辣乾燥。使用生薑來通暢經絡，增進神智，作為治痰藥的輔助。
至於使用鐵鏽水來煎藥，是因為所有的風眩暈都與肝臟有關，盪漾就是眩暈。其中必然有肝風蠢動，幫助胃氣和沖氣不斷上昇，根據金能剋木的原理，可以利用鐵鏽的金屬氣質來鎮壓肝木，加上鐵的重量，能引導肝臟中的火氣下降。況且鐵鏽是由鐵和氧氣化合而成，極善於補充人的血液，強健人的精神，即使長期服用，對內臟也是沒有害處的。
2. 37．答郭××問小兒耳聾口啞治法
小兒之耳聾口啞，乃連帶相關之證也。蓋小兒必習聞大人之言，而後能言；故小兒當未能言時或甫能言時，驟然耳聾不聞，必至啞不能言。是以治此證者，當專治其耳聾。然耳聾之證有可治者，有不可治者。其不可治者，耳膜破也。其可治者，耳中核絡有窒塞也。用靈磁石一塊口中含之，將細鐵條插耳內，磁鐵之氣相感，如此十二日，耳之窒塞當通。
若仍不通，宜口含鐵塊，耳際塞磁石，如此十二日耳中之窒塞當通矣。
白話文：
關於小孩的耳聾和口啞問題，這兩者是相互關聯的症狀。因為小孩必須在聽大人說話的過程中學習說話，所以如果在他們還不會說話或剛開始學會說話的時候，突然耳朵聽不見了，必然會導致他們無法說話。因此，治療這種情況，應該專門針對耳聾進行治療。
然而，耳聾有的是可以治療的，有的則不行。無法治療的情況通常是因為耳膜破裂。可以治療的是因為耳朵內部的神經網絡被堵塞了。可以用靈磁石放在嘴裡含著，然後將細鐵條插入耳內，讓磁鐵和鐵產生相互感應，這樣持續十二天，耳朵的堵塞就會通暢。
如果還是沒有改善，建議改為口裡含鐵塊，在耳朵旁邊塞入磁石，同樣持續十二天，耳內的堵塞應該就能夠打通了。
3. 38．答王××質疑
犀黃，誠如兄言為西黃之誤。蓋牛黃之好者，出於高麗，因高麗之牛大，故所出之黃亦最美（從前高麗清心丸甚佳，以其有牛黃也），特別之曰，東牛黃，而其價亦較昂；青海西藏之地，亦多出牛黃，其成色亞於東牛黃，故又別之曰，西牛黃，而其地原有犀，遂又誤西為犀也。紫石英，弟恆用之，治女子不育甚效。
其未經煆者，其色紫而透徹，大小皆作五稜者佳。蓋白石英屬陰，紫石英屬陽，陰者宜六稜，陽者宜五梭。至鐘乳石，蛇含石，皆未用過，不敢置論。
白話文：
[38．回答王××的質疑]
犀黃，正如你所說，其實是西黃的誤解。牛黃中的上品產自高麗，因為高麗的牛體型大，所以產出的牛黃品質最好（以前的高麗清心丸效果很好，就是因為含有牛黃），因此特地稱之為「東牛黃」，價格自然也比較貴。在青海和西藏一帶，也有產牛黃，但品質次於東牛黃，所以又被稱為「西牛黃」，當地本來就有犀牛，可能因此產生了西黃誤解為犀黃的情況。
紫石英，我常常用它來治療女性不孕，效果非常好。
未經過煅燒的紫石英，顏色呈紫色且透明，形狀最好是五稜形的。因為白石英屬於陰性，紫石英屬於陽性，陰性的適合六稜形，陽性的適合五稜形。至於鐘乳石和蛇含石，我沒有使用過，所以無法評論。
4. 39．答黃××問接骨方並論及接筋方
接骨之方甚多，然求其效而速者，獨有一方可以公諸醫界。
方用甜瓜子、生菜子各一兩，小榆樹的鮮嫩白皮一兩，再加真芝麻油一兩，同搗如泥，敷患處，以布纏之。不過半點鐘，覺骨接上即去藥，不然恐骨之接處起節。自得此方後，門人李××曾用以治馬甚效，想用以治人亦無不效也。且試驗可在數刻之間，設有不效，再用他方亦未晚也。
人之筋骨相著，然骨以剛而易折，筋以韌而難斷，是以方書中治接骨之方甚夥，而接筋之方甚鮮也。諸家本草多言旋覆花能續斷筋，《群芳譜》謂葍根能續斷筋。葍根愚未試過，至旋覆花邑中有以之治牛馬斷筋者，甚效。其方初則秘而不傳，當耕地之時，牛馬多有因驚駭奔逸被犁頭剷斷腿上筋者，敷以所制之藥，過兩旬必愈。後愚為其家治病，始詳言其方。
且言此方受之異人，本以治人，而以治物類亦無不效。因將其方詳錄於下。
方用旋覆花細末五六錢，加白蔗糖兩許，和水半茶杯同熬成膏。候冷加麝香少許（無麝香亦可），攤布上，纏傷處。至旬日，將藥揭下，筋之兩端皆長一小疙瘩。再換藥一帖，其兩小疙瘩即連為一，而斷者續矣。若其筋斷在關節之處，又必須設法閉住，勿令其關節屈伸，筋方能續。
按，：《外臺秘要》有急續斷筋方，取旋覆花根洗淨搗敷創上。日一，二易，瘥止，是取其鮮根搗爛用之也。因藥房無旋覆花根，是以後世用者權用其花，想性亦相近，故能奏效。
白話文：
接骨的藥方非常多，但如果要找一個效果快的，我只找到一個方子，我想這應該可以在醫學界公開分享。
這個藥方是用甜瓜籽、生菜籽各一兩，加上新鮮的小榆樹白色嫩皮一兩，再加上真正的芝麻油一兩，一起搗碎成泥狀，然後塗抹在傷口上，用布包紮。大約半小時後，如果感到骨骼已經接合就可以把藥拿掉，否則可能會在接合的地方形成結節。我得到這個方子後，我的學生李姓人士曾經用來治療馬，效果非常好，我想用來治療人應該也會有效。而且，這個藥方的效果可以在短時間內驗證，如果發現沒有作用，再改用其他方法也來得及。
人的筋和骨是相連的，但骨因為堅硬所以容易折斷，筋因為韌性強所以難以斷裂，因此醫書上治療接骨的方子很多，但接筋的方子卻很少。許多草藥書籍都說旋覆花可以修復斷裂的筋，《羣芳譜》也說葍根能修復斷裂的筋。葍根我還沒有實驗過，至於旋覆花，在鄉間有人用它來治療牛馬的斷筋，效果非常好。開始時，這個方子是保密不傳的，但在耕作時，牛馬常因驚嚇奔跑而被犁頭割斷腿上的筋，塗上特製的藥，大約二十天後就會痊癒。後來，我為他們家看病，他們才詳細告訴我這個方子。
他們說這個方子是從一位奇人那裡學來的，原本是用來治療人的，但用來治療動物也非常有效。所以我將這個方子詳細記載如下：
藥方是用五到六錢的旋覆花細粉，加上差不多兩兩的白糖，和半杯水一同熬煮成膏狀。待冷後加入少量的麝香（沒有麝香也可以），攤在布上，纏在傷口處。大約十天後，將藥物揭下，會發現斷筋的兩端都長出了一個小腫塊。再換一次藥，這兩個小腫塊就會連在一起，斷裂的筋也就修復了。如果斷筋的位置在關節處，必須要想辦法固定，不要讓關節彎曲或伸展，筋纔能夠修復。
根據《外臺祕要》的記載，有一個緊急修復斷筋的方子，是用旋覆花的根洗淨後搗碎敷在傷口上。每天更換一次，直到病情好轉。這是使用新鮮的旋覆花根，搗碎後使用的。因為藥房通常沒有旋覆花根，所以後世的人們就改用花，我想性質應該也差不多，所以也能達到效果。
5. 40．答任××問病三則
（1）問治蛇咬法
《驗方新編》治蛇咬法，用吸菸筒中油子，涼水衝出冷飲之。按此方甚驗，設猶不效，可用其相畏之物治之，蛇之所畏者，蜈蚣、雄黃也。擬方用全蜈蚣三條，雄黃二錢，共為末，分三包。每用一包，甘草、蚤休各二錢，煎湯送下，日服二次，旬日當愈。
（2）問治頑癬法及足底癢治法
大楓子去皮，將仁搗如泥，加白砒細末少許（少少的），和豬脂調膏敷之，此劇方也。又用鮮曼陀羅熬膏（梗葉花實皆可用），加鴉膽子細末（去皮研細），調和作膏藥貼之，此為和平方。足底癢可用蛇蛻三條，甘草二錢，煎水飲之。再將渣重煎熏洗，半月可愈。
（3）問喉症治法
初秋時，用大西瓜一個（重約七八斤）開一口，裝入硼砂、火硝細末各一斤，仍將開下之皮堵上，將西瓜裝於新出窯之瓦罐中（瓦罐須未經水濕者），將罐口嚴封，懸於不動煙火不通空氣之靜室中。過旬日，視罐外透出白霜，掃下。每霜一兩，調入薄荷冰二分，瓶貯，勿令泄氣，遇紅腫喉症，點之即消。
白話文：
(1) 關於治療蛇咬的方法
在《驗方新編》中提到的蛇咬治療方式，是使用吸菸筒中的油子，並用冷水沖泡後冷飲。這個方法非常有效，但如果效果不佳，可以試著用蛇類害怕的東西來治療，像是蜈蚣和雄黃。治療的配方為：三條完整的蜈蚣，加上二錢的雄黃，一起磨成粉末，均分成三包。每次服用一包，再搭配甘草、蚤休各二錢，煎成湯後吞服，一天服兩次，十天內應能痊癒。
(2) 關於治療頑固性皮癬和腳底癢的方法
首先，取大楓子去皮，把果仁搗碎成泥狀，再加入微量的白砒細末，混合豬脂製成膏狀敷在患處，這是一個強烈的療法。另一個溫和的方法是，用新鮮的曼陀羅熬成膏狀，再加入去皮後研細的鴉膽子粉末，混合後做成膏藥貼在患部。對於腳底癢的問題，可以用三條蛇蛻，加上二錢的甘草，煎煮後飲用。再將剩下的藥材再次煎煮，用以燻洗患部，大約半個月就能痊癒。
(3) 關於治療喉嚨疾病的療法
在初秋時節，選取一個大西瓜（約重七八斤），在上面開一個口，放入一斤的硼砂和火硝細末，再把切下的西瓜皮蓋回去。然後將西瓜放入全新的瓦罐中（瓦罐必須是未曾沾水的），密封罐口，並將瓦罐放在無煙火、不通風的靜室中。大約十天後，會發現瓦罐外面出現白霜，將白霜掃下。每取一兩的白霜，加入二分的薄荷冰，裝瓶保存，避免洩氣。遇到紅腫的喉嚨疾病，塗抹後即能緩解症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