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衷中參西錄》~ 四、醫話 (12)
四、醫話 (12)
1. 33．答××女士問疼經治法
詳觀病案，知系血海虛寒，其中氣化不宣通也。夫血海者，衝脈也，居臍之兩旁，微向下，男女皆有。在女子則上承諸經之血，下應一月之信，有任脈以為之擔任，帶脈以為之約束。陽維、陰維、陽蹺、陰蹺，為之擁護，督脈為之督攝，《內經》所謂女子二七，太衝脈盛，月事以時下者此也。有時其中氣化虛損或兼寒涼，其宣通主力微，遂至凝滯而作疼也。
而諸脈之擔任擁護、督攝者，亦遂連帶而作疼也。斯當溫補其氣化而宣通之，其疼自止。爰擬方於下：
全當歸（一兩），生乳香（一兩），生沒藥（一兩），小茴香（一兩炒熟），魚鰾膠（一兩豬脂炸脆），川芎（五錢），甘松（五錢，此藥原香郁，若陳腐者不用亦可）共為細末。每服二錢五分，用真鹿角膠錢半，煎湯送下，日服兩次。
白話文：
詳細審視病歷，得知這是因為血液循環系統虛弱且受寒，導致身體機能無法順利運作。血液循環系統，實際上是指衝脈，位於肚臍兩側，稍微偏下，男女都有。對於女性來說，它接收全身各經絡的血液，並與每個月的月經週期相呼應，由任脈負責調節，帶脈負責控制，還有陽維、陰維、陽蹺、陰蹺脈來保護，督脈來監督管理，這就是《黃帝內經》所說的，女子到了十四歲左右，衝脈旺盛，月經會準時來臨的情況。有時候，因為身體機能虛弱或受到寒冷影響，使得原本應有的疏通功能減弱，進而導致血液凝滯，引起疼痛。
同時，那些負責調節、保護、管理和監督的脈絡也會受到牽連，產生疼痛。因此，應該溫暖並補充身體機能，促進血液流通，疼痛自然就會消失。基於以上，我提供以下的藥方：
全當歸（30克）、生乳香（30克）、生沒藥（30克）、小茴香（30克炒熟）、魚鰾膠（30克豬油炸脆）、川芎（15克）、甘松（15克，此藥香氣濃鬱，如果藥材陳舊或發黴，可以不用）。將這些藥材磨成細粉。每次服用12.5克，用真鹿角膠7.5克煎湯送服，每天服兩次。
2. 34．答王××問時方生化湯
當歸之味甘勝於辛，性溫雖能助熱，而濡潤多液，又實能滋陰退熱，原不可但以助熱論。故《神農本草經》謂可治溫瘧，且謂煮汁飲之尤良，誠以煮汁則其液濃厚，濡潤之功益勝也。其性雖流通活血，而用之得當亦能止血。友人王××曾小便溺血，用黃酒煮當歸一兩飲之而愈。
後其症反復，再服原方不效，問治於僕，俾用鴉膽子去皮五十粒，白糖水送服而愈。繼其症又反復，用鴉膽子又不效，仍用酒煎當歸法治愈。
又傅青主治老婦血崩，用黃耆、當歸各一兩，桑葉十四片，煎湯送服三七細末三錢，甚效。又單用醋炒當歸一兩煎服，治血崩亦恆有效。是當歸可用以活血，亦可用以止血，故其藥原名「文無」，為其能使氣血各有所歸，而又名當歸也。產後血脈淆亂，且兼有瘀血，故可謂產後良藥。
至川芎其香竄之性，雖甚於當歸，然善升清陽之氣。凡清陽下陷作寒熱者，用川芎治之甚效，而產後又恆有此證。
同邑趙姓之婦，因臨盆用力過甚，產後得寒熱症，其家人為購生化湯二劑服之病頓愈。蓋其臨盆努力之時，致上焦清陽下陷，故產後遂發寒熱，至服生化湯而愈者，全賴川芎升舉清陽之力也。旬余寒熱又作，其叔父××知醫，往省視之，謂系產後瘀血為恙又兼受寒，於活血化瘀藥中，重加乾薑。數劑後，寒熱益甚，連連飲水，不能解渴。
當時仲夏，身熱如炙，又復嚴裹厚被，略以展動即覺冷氣侵膚。後僕診視，左脈沉細欲無，右脈沉緊皆有數象，知其上焦清陽之氣下陷，又為熱藥所傷也。從前服生化湯，借川芎升舉之力而暫愈，然川芎能升舉清陽，實不能補助清陽之氣使之充盛，是以愈而又反復也。為疏方黃耆、玄參各六錢，知母八錢（時已彌月，故可重用涼藥），柴胡、桔梗各錢半，升麻一錢，一劑而寒熱已，又少為加減，服數劑全愈。由是觀之，川芎亦產後之要藥也。
吳鞠通、王士雄之言皆不可奉為定論。惟發熱汗多者，不宜用耳。至包氏所定生化湯，大致亦順適。惟限於四點鐘內服完三劑，未免服藥過多。每次衝入紹酒一兩，其性過熱，又能醉人，必多有不能任受者。僕於婦人產後用生化湯原方，加生懷山藥數錢，其大便難者，加阿膠數錢，俾日服一劑，連服三日停止，亦必不至有產後病也。
白話文：
[34．回答王先生關於時方生化湯的問題]
當歸這一味藥，它的甘甜味道超過辛辣，雖然性質溫和可能助長體內的熱氣，但因為它含有豐富的液體，確實能夠滋養陰分，降低體溫，我們不能單純認為它是助熱的。因此，《神農本草經》說它可以治療溫熱的瘧疾，並且煮汁來喝效果更佳，因為這樣能使藥物的液體更濃厚，滋潤的效果更好。雖然它的性質可以促進血液流動，但如果使用得當也能止血。我的朋友王先生曾經小便帶血，我讓他用黃酒煮當歸一兩服用，他的病情就好轉了。
然而，當病情反覆，再次服用同樣的藥方卻沒有效果，他向我求教，我讓他服用去了皮的鴉膽子五十粒，用白糖水吞服，病情好轉。但之後病情再次反覆，再用鴉膽子也沒有效果，最後還是用酒煮當歸的方法治好。
另外，傅青主常用黃耆、當歸各一兩，加上十四片桑葉煎湯，送服三錢三七粉來治療婦女血崩，效果顯著。或者單獨用醋炒過的當歸一兩煎服，對於治療血崩也有持久的效果。由此可見，當歸既可以促進血液流動，也可以止血，所以這味藥原本的名字叫做「文無」，因為它可以使氣血各有所歸，後來才改名為當歸。產後女性的血脈混亂，並伴有瘀血，因此可說它是產後的良好藥物。
至於川芎，它的香氣穿透力比當歸強烈，但是它能提升身體的清陽之氣。凡是清陽之氣下降導致寒熱交錯的情況，使用川芎治療非常有效，而產後女性常有這種情況。
我們鎮上的一位趙姓婦女，因為分娩時用力過猛，產後出現寒熱症狀，她的家人買了兩劑生化湯給她服用，病情立刻好轉。她在分娩時，上半身的清陽之氣下陷，所以產後就出現寒熱，服用生化湯後痊癒，完全依靠川芎提升清陽之氣的力量。十天後，寒熱症狀再次出現，她的叔叔，一位醫生，去看望她，認為這是產後瘀血和受寒所致，於是在促進血液流動和消除瘀血的藥物中大量加入乾薑。但幾劑藥後，寒熱反而更嚴重，她不停地喝水，但無法解渴。
當時正值仲夏，她的身體像被火燒一樣熱，但她卻蓋著厚重的被子，稍微移動就會感到寒氣侵襲肌膚。我檢查她的脈搏，左手脈搏細弱幾乎感覺不到，右手脈搏沉緊，有加速的跡象，我知道這是上半身的清陽之氣下陷，又被熱性藥物傷害。她之前服用生化湯，靠川芎的提升力量暫時好轉，但川芎只能提升清陽之氣，無法補充清陽之氣使其充盈，所以病情會反覆。我開了黃耆、玄參各六錢，知母八錢（已經產後一個月，所以可以使用較涼的藥物），柴胡、桔梗各一錢半，升麻一錢。服了一劑後，寒熱症狀消失，再經過適當的調整，連續服用了幾劑後，她完全康復。由此可見，川芎也是產後的重要藥物。
吳鞠通和王士雄的觀點不能作為絕對的標準。只有在發熱且大量出汗的情況下，纔不適合使用。至於包氏定義的生化湯，大致上順應身體需求。但限定在四小時內服用三劑，可能會導致藥物過量。每次加入一兩紹興酒，性質過熱，而且容易讓人醉，很多人可能無法承受。我對於產後婦女使用生化湯，通常會加入一些生懷山藥，如果大便困難，再加入一些阿膠，讓她們每天服用一劑，連續三天，然後停止，這樣就不會有產後的疾病。]
3. 35．答吳××問病
所問婦人血淋之症，因日久損其脾胃，飲食不化，大便滑泄，且血淋又兼砂淋，洵為難治之症。今擬一方：
生山藥一斤軋細末，每用八錢，加生車前子二錢同煮作粥，送服三七細末、生雞內金細末各五分，每日兩次，當點心用之，日久可愈。
方中之意，用山藥、車前煮粥以治泄瀉。而車前又善治淋疼，又送服三七以治血淋，內金以消砂淋，且雞內金又善消食，與山藥並用，又為健補脾胃之妙品也。惟內金生用則力大，而稍有破氣之副作用，若氣分過虛時，宜先用生者軋細，焙熟用之。若服藥數日而血淋不見輕者，可用蓽澄茄細末一分，加西藥哥拜拔油一分同服。
又此症大便不止，血淋亦無從愈，若服山藥、車前粥而瀉不止，可將熟雞子黃二三枚捻碎，調在粥中，再煮一兩開服之。
白話文：
你問的那位女性患者，她長期以來因為血尿症狀，影響了脾胃功能，導致食物消化不良，大便常有滑泄的情況，而且血尿還伴隨著砂石尿，確實是個難纏的病症。現在我提供一個治療方案：
取一斤的新鮮山藥磨成細粉，每次用八錢，再加二錢的新鮮車前子一同煮成粥，佐以三七和生雞內金各五分的細粉服用，一天兩次，可以當做點心食用，長期下來病情會有所好轉。
這個處方中，山藥和車前子煮粥可以治療腹瀉，車前子對於尿路疼痛也有很好的療效，再搭配三七來處理血尿問題，以及利用雞內金來消除砂石尿，同時雞內金也能幫助消化，與山藥合用，是個強健脾胃的良方。只是雞內金生吃效果更佳，但可能會有破壞氣力的副作用，如果氣力過於虛弱，應先將生雞內金磨細後，再烘焙成熟使用。如果吃了幾天的藥，血尿的症狀沒有減輕，可以添加蓽澄茄細粉一分，再加一分的西藥哥拜拔油一同服用。
此外，因為她的大便一直不成形，血尿也就無法痊癒，如果服用山藥和車前子粥後，腹瀉情況仍未改善，可以將二到三個熟雞蛋黃捏碎，加入粥中再煮沸一兩次後服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