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衷中參西錄》~ 四、醫話 (11)
四、醫話 (11)
1. 30．答徐××問腹疼治法
少年素有痃癖，忽然少腹脹疼。屢次服藥，多系開氣行氣之品，或不效，或效而復發。脈象無力。以愚意見度之，不宜再用開氣行氣之藥。近在奉天有治腹疼二案，詳錄於下，以備參考。
白話文：
這個年輕人一向有疝氣，最近突然感到小腹脹痛。多次服藥，大部分都是疏通氣血的藥物，有的沒有效果，有的有效但會復發。脈搏無力。依愚見，不適合再用疏通氣血的藥物。最近在奉天遇到了兩個治療腹痛的病例，詳細記錄如下，提供參考。
一為門生張××，少腹素有寒積，因飲食失慎，腸結，大便不下，少腹脹疼，兩日飲食不進。用蓖麻油下之，便行三次而疼脹如故。又投以溫暖下焦之劑，服後亦不覺熱，而疼脹如故。細診其脈，沉而無力。詢之，微覺短氣。疑係胸中大氣下陷，先用柴胡二錢煎湯試服，疼脹少瘥。
白話文：
有一位學生姓張，小腹原本就有寒氣積聚。最近因為飲食失調，導致腸道阻塞，大便無法排出，小腹脹痛，已經兩天沒有進食。他服用了蓖麻油瀉下，排便了三次，但疼痛和脹痛感仍然如故。之後又給他服用了溫暖下焦的藥方，服藥後依然沒有感覺到熱，疼痛和脹痛感依舊。細查他的脈象，深沉而無力。詢問他，他稍稍感覺到氣短。懷疑是胸中的大氣下陷，於是先用柴胡二錢煎湯讓他試服，疼痛和脹痛感稍有緩解。
遂用生箭耆一兩，當歸、黨參各三錢，升麻、柴胡、桔梗各錢半，煎服一劑，疼脹全消，氣息亦順，惟覺口中發乾。又即原方去升麻、黨參，加知母三錢，連服數劑全愈。
白話文：
於是使用生箭耆一兩，當歸、黨參各三錢，升麻、柴胡、桔梗各半錢煎服一劑，疼痛脹氣全部消除，呼吸也順暢，只是覺得口中乾澀。接著在原方中去掉了升麻、黨參，加入知母三錢，連續服用幾劑後痊癒。
一為奉天史姓學生，少腹疼痛頗劇，脈左右皆沉而無力。疑為氣血凝滯，治以當歸、丹參、乳香、沒藥各三錢，萊菔子二錢，煎服後疼益甚，且覺短氣。再診其脈，愈形沉弱。遂改用升陷湯一劑而愈。此亦大氣下陷，迫擠少腹作疼，是以破其氣則疼益甚，升舉其氣則疼自愈也。
白話文：
一名姓史的學生進宮上課，肚子痛得很厲害，左右脈搏都很沉弱無力。懷疑是氣血凝結，開了當歸、丹參、乳香、沒藥各三錢，萊菔子二錢，煎服後疼痛加劇，而且覺得呼吸困難。再次診脈，脈搏更加沉弱。於是改用升陷湯一劑，病就好了。這也是因為大氣下陷，壓迫小腹引起疼痛，所以散氣會加重疼痛，升舉氣血疼痛才會好轉。
若疑因有痃癖作疼，愚曾經驗一善化痃癖之法。憶在籍時，有人問下焦虛寒治法，俾日服鹿角膠三錢，取其溫而且補也。後月餘晤面，言服藥甚效，而兼獲意外之效：少腹素有積聚甚硬，前竟忘言，因連服鹿角膠已盡消。蓋鹿角膠具溫補之性，而又善通血脈，林屋山人陽和湯用之以消硬疽，是以有效也。
又嘗閱喻氏《寓意草》，載有袁聚東痞塊危證治驗，亦宜參觀。
白話文：
如果懷疑疼痛是因疝氣所致，我曾經有一個治療疝氣的好方法。
記得在那時，有人問我下身虛寒的治療方法。我建議他每天服用三錢的鹿角膠，因為它溫補。一個多月後，我再次見到他，他說服用藥物後效果很好，而且還意外地獲得了其他效果：他小腹原本有很硬的積聚，以前都忘了提起，沒想到服用鹿角膠後竟然都消失了。
這是因為鹿角膠不僅具有溫補的功效，還能暢通血脈。林屋山人（即李時珍）的「陽和湯」就用它來消融硬疽，因此有效果。
2. 31．答宗弟××問右臂疼治法
據來案云云，臂疼當系因熱。而愚再三思之，其原因斷乎非熱。或經絡間因瘀生熱，故乍服辛涼之品似覺輕也。蓋此證純為經絡之病，治之者宜以經絡為重，而兼顧其臟腑，蓋欲藥力由臟腑而達經絡也。西人治急性關節疼痛，恆用阿斯匹林。然用其藥宜用中藥健運脾胃通行經絡之品輔之。
又細閱素服之方皆佳，所以不見效者，大抵因少開痹通竊之藥耳。今擬一方於下：
白話文：
根據你的來信，手臂疼應該是熱性引起的。但我經過反覆思考，認為其原因肯定不是熱。可能是經絡間因氣血瘀滯而產生熱氣，所以一開始服用辛涼藥物後會感覺減輕。這是因為此病症純粹是經絡問題，治療時應以經絡為主，同時兼顧臟腑，目的是讓藥力從臟腑傳達到經絡。西方人治療急性關節疼痛，通常使用阿司匹林。但是使用此藥時，最好搭配中藥來調理脾胃，暢通經絡。
於白朮（此藥藥房中多用麩炒殊非所宜，當購生者自炒熟，其大小片分兩次炒之軋細）取淨末一兩，乳香、沒藥（二藥須購生者軋成粗渣，隔紙在鍋內烘融化，取出晾乾軋細）各取淨末四錢，朱血竭（此藥未研時外皮作黑色，若研之色若硃砂者方真）研細三錢，當歸身（紙裹置爐旁候乾軋細）淨末七錢，細辛、香白芷細末各錢半，冰片（用樟腦升成者，不必用梅片）、薄荷冰細末各三分，諸藥和勻，貯瓶密封。
白話文：
取乾淨的白朮粉末 1 兩（藥房常用的白朮多為麩炒，不適合使用。應購買生白朮自行炒熟，並將其切成大小片，分兩次炒熟後研磨成細末）。
取乾淨的乳香和沒藥粉末各 4 錢（這兩種藥應購買生藥，磨成粗顆粒狀後，隔著紙放入鍋中加熱熔化，取出晾乾後研磨成細末）。
取朱血竭粉末 3 錢（此藥研磨前外皮呈黑色，研磨後顏色如硃砂者為真品）。
取當歸身粉末 7 錢（包裹在紙中放在爐子旁烘乾後研磨成細末）。
取細辛和香白芷粉末各 0.5 錢。
取冰片（用樟腦升華製成，不必用梅片）和薄荷精油粉末各 0.3 錢。
將所有藥物均勻混合，密封在瓶中保存。
每服一錢半，絡石藤（俗名爬山虎，能蔓延磚壁之上，其須自黏於壁上不落者方真）煎湯送服，日兩次。方中之義：以白朮健脾開痹為主（《神農本草經》謂白朮逐風寒濕痹），佐以白芷去風，細辛去寒，當歸、乳香、沒藥、血竭以通氣活血，冰片、薄荷冰以透竅即以通絡。且脾主四肢，因其氣化先行於右（右關候脾脈是明徵），故右臂尤為脾之所主。
白話文：
每次服用一錢半，用絡石藤（俗稱爬山虎，能蔓延在磚牆上，其觸鬚能自行黏住牆壁不掉落的纔是正品）煎湯服用，一天兩次。此方藥的原理：以白朮健脾化濕為主（《神農本草經》記載白朮能驅除風寒濕痹），輔以白芷祛風，細辛祛寒，當歸、乳香、沒藥、血竭活血通氣，冰片、薄荷清涼透竅，達到疏通經絡的目的。脾臟主管四肢，因為脾氣化功能主要在右邊運作（把脈右關脈可以明確感受到脾脈），所以右臂尤其受到脾的影響。
丁氏《化學本草》謂沒藥善養脾胃，其溫通之性不但能治氣血痹疼，更可佐白朮以健補脾胃，故於此證尤宜也。至阿斯匹林，初次宜服半瓦，以得微汗為度，以後每日服兩次，撙節服之，不必令其出汗，宜與自制末藥相間服之，或先或後皆可（後接來函按法治愈）。
白話文：
丁氏在《化學本草》中提到，沒藥具有滋養脾胃的作用。它溫和通暢的特性不僅可以治療氣血瘀阻導致的疼痛，還可以搭配白朮來健補脾胃。因此，對於這種症狀尤為適合。
至於阿斯匹林，最初服用半瓦，以出微汗為宜。之後每天服用兩次，逐漸減少劑量，不必讓它出汗。建議與自制末藥間隔服之，不管是先吃末藥或後吃末藥都可以。（後文接來信按此方法治癒。）
3. 32．答周××為母問疼風證治法
詳觀病案，曾患兩膝腫疼，愈而復發，膝踝趾骨皆焮熱腫痛，連臀部亦腫，又兼目痛。此誠因心肝皆有鬱熱，而關節經絡之間又有風濕熱相併，陰塞血脈之流通，故作腫疼也。後見有胡××、張××皆有答覆，所論病因及治法又皆盡善盡美，似無庸再為擬議。然愚從前治此等證，亦純用中藥，後閱東人醫報見治急性僂麻質斯（即熱性歷節風），喜用西藥阿斯匹林，載有歷治諸案可考驗，後乃屢試其藥，更以中藥駕馭之，尤效驗異常。
白話文：
仔細看病歷，這患者曾有雙膝腫痛發作，治癒後又復發，現在膝、踝、趾等骨頭都發出灼熱、腫脹、疼痛，連臀部也腫了，還伴有眼睛疼痛。這顯然是心肝氣血鬱結發熱，加上關節經絡間有風濕熱相伴，阻礙了氣血運行，所以導致腫痛。後來我看到胡××、張××的回覆，他們對病因和治療方法都分析得很全面，似乎沒有再討論的必要了。不過愚見從前治療這種疾病，也都是純用中藥。後來我在東人醫報上看到關於治療急性僂麻質斯（即熱性歷節風）的文章，很高興發現西藥阿斯匹林可以治療這種病，文章裡記載了很多成功的案例。於是我也多次嘗試了這種藥，並結閤中藥治療，效果非常好。
在奉曾治一幼童得此證，已危至極點，奄奄一息，數日未斷，舁至院中亦治愈（詳案在石膏解下）。由斯知西藥之性近和平，試之果有效驗，且洞悉其原質者，固不妨與中藥並用也。爰擬方於下，以備採擇：
白話文：
我在奉天府曾治療過一個重病的小孩，小孩危在旦夕，奄奄一息，好幾天都沒有進食，抬到醫院後也無法治癒（詳細病歷記載在石膏解法中）。由此可知，西藥的藥性比較平和，試用後確實有效果，而且透徹瞭解其原本性質的人，也可以同時使用中藥。所以我擬定了以下方劑，供大家參考：
阿斯匹林一瓦半，生懷山藥一兩，鮮茅根去淨皮切碎二兩，將山藥茅根煎湯三茶杯，一日之間分三次溫服，每次送服阿斯匹林半瓦。若服一次周身得汗後，二次阿斯匹林可少用。至翌日三次皆宜少用。以一日間三次所服之阿斯匹林有一次微似有汗即可，不可每次皆有汗也。如此服之，大約兩旬即可愈矣。
白話文：
阿斯匹林 1.5 克，生淮山藥 60 克，鮮茅根（去掉外皮並切碎）120 克。
將山藥和茅根熬煮，取三茶杯湯汁。每天分三次溫熱服用，每次服用阿斯匹林 0.75 克。
如果服用一次後出汗，第二次服用的阿斯匹林劑量可以減少。到第二天三次服用時，所有劑量都應該減少。
在一天三次的服用過程中，只需要有一次服用後出微汗即可，不需要每次都出汗。
按照此方法服用，大約兩周即可痊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