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錫純

《醫學衷中參西錄》~ 四、醫話 (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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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醫話 (7)

1. 17.答嚴××代友問痰飲治法

詳觀來案,知此證乃寒飲結胸之甚者。拙擬理飲湯,原為治此證的方,特其藥味與分量宜稍為變更耳。今擬一方於下,以備採擇。方用生箭耆一兩,乾薑八錢,於朮四錢,桂枝尖、茯苓片、炙甘草各三錢,厚朴陳皮各二錢,煎湯服。

方中之義:用黃耆以補胸中大氣,大氣壯旺,自能運化水飲,仲景所謂「大氣一轉,其氣(指水飲之氣)乃散」也,而黃耆協同乾薑、桂枝,又能補助心肺之陽,使心肺陽足,如日麗中天,陰霾自開;更用白朮、茯苓以理脾之濕,厚朴、陳皮以通胃之氣,氣順濕消,痰飲自除;用炙甘草者,取其至甘之味,能調幹姜之辛辣,而乾薑得甘草,且能逗留其熱力,使之綿長,並能緩和其熱力,使不猛烈也。

,:此方即《金匱》苓桂朮甘湯,加黃耆、乾薑、厚朴、陳皮,亦即拙擬之理飲湯去芍藥也。原方之用芍藥者,因寒飲之證,有迫其真陽外越,周身作灼,或激其真陽上竄,目眩耳聾者,芍藥酸斂苦降之性,能收斂上竄外越之元陽歸根也(然必與溫補之藥同用方有此效)。此病原無此證,故不用白芍。至黃耆在原方中,原以痰飲既開、自覺氣不足者加之。茲則開始即重用黃耆者,誠以寒飲固結二十餘年,非有黃耆之大力者,不能斡旋諸藥以成功也。

又按,:此方大能補助上焦之陽分,而人之元陽,其根柢實在於下,若更兼服生硫黃,以培下焦之陽,則奏效更速。所言東硫黃亦可用,須擇其純黃者方無雜質,惟其熱力減少,不如中硫黃耳。其用量,初次可服細末一錢,不覺熱則漸漸加多。一日之極量,可至半兩,然須分四五次服下。不必與湯藥同時服,或先或後均可。

【附原問】,敝友患寒飲喘嗽,照方治療未效。據其自述病因,自二十歲六月遭兵燹,困山澤中,絕飲食五日夜,歸家急汲井水一小桶飲之,至二十一歲六月,遂發大喘。一日夜後,飲二陳湯加乾薑、細辛、五味漸安。從此痰飲喘嗽,成為痼疾。所服之藥,大燥大熱則可,涼劑點滴不敢下咽。若誤服之,即胸氣急而喘作,須咳出極多水飲方止。小便一點鐘五六次,如白水。若無喘,小便亦照常。飲食無論肉味菜蔬,俱要燥熱之品。粥湯、菜湯概不敢飲。其病情喜燥熱而惡冷濕者如此。其病狀暑天稍安,每至霜降後朝朝發喘,必屆巳時吐出痰飲若干,始稍定。或飲極滾之湯,亦能咳出痰飲數口,胸膈略寬舒。迄今二十六七載矣。近用黎蘆散吐法及十棗湯等下法,皆出痰飲數升,證仍如故。《金匱》痰飲篇及寒水所關等劑,服過數十次,證亦如故。想此證既能延歲月,必有療法,乞先生賜以良方,果能祓除病根,感佩當無既也。又《衷中參西錄》載有服生硫黃法,未審日本硫黃可服否?

服藥愈後謝函:接函教,蒙授妙方,治療敝友奇異之宿病,連服四五劑,呼吸即覺順適。後又照方服七八劑,寒飲消除,喘證全愈。

2. 18.答翁××問呃逆氣鬱治法

詳觀一百十一號(紹興醫藥學星期報)所登之案,其呃逆終不愈者,以其虛而兼郁也。然觀其飽時加重,飢時見輕,知病因之由於郁者多,由於虛者少。若能令其分毫不郁,其呃當止。郁開呃止,氣化流通,雖有所虛,自能漸漸復原。特是理虛中之郁最為難事,必所用之藥分毫不傷氣化,俾其鬱開得一分,其氣化自能復原一分,始克有效。拙擬醫方篇中載有衛生防疫寶丹,原系治霍亂急證之方,無論其證因涼因熱,皆屢試屢驗。

後有瀋陽趙××,得溫病甚劇,舁至院中求為診治,數日就愈,忽作呃逆,晝夜不止,服藥無效。因思衛生防疫寶丹,最善行氣理郁,俾一次服五十粒,呃逆頓止。又數日有陳姓患呃逆證,旬日不止,眠食俱廢,精神疲憊,幾不能支。亦治以衛生防疫寶丹,俾服八十粒,亦一次即愈。

由斯知衛生防疫寶丹,治呃逆確有把握,無論其為虛、為郁,用之皆可奏效也。蓋方中冰片薄荷冰為透竅通氣之妙藥,而細辛善降逆氣,白芷善達鬱氣,硃砂能鎮沖氣之沖逆,甘草能緩肝氣之忿激,藥非為呃逆專方,而無一味非治呃逆必需之品,是以投之皆效也。若其人下元虛甚者,可濃煎生山藥汁送服。

其挾熱者,白芍、麥冬煎湯送服。其挾寒者,乾薑厚朴煎湯送服。愚用之數十次,未有不隨手奏效者。若倉猝不暇作丸藥,可為末服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