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錫純

《醫學衷中參西錄》~ 四、醫話 (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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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醫話 (5)

1. 9.癇瘋治法

(附:愈癇丸、息神丸)

癇瘋最為難治之證,因其根蒂最深,故不易治耳。愚平素對於此證,有單用磨刀水治愈者;有單用熊膽治愈者;有單用蘆薈治愈者;有用磁朱丸加赭石治愈者。然如此治法,效者固多,不效者亦恆有之,仍覺對於此證未有把握。後治奉天王氏婦,年近三旬,得癇瘋證,醫治年餘不愈,浸至每日必發,且病勢較重。

其證甫發時作狂笑,繼則肢體抽掣,昏不知人。脈象滑實,關前尤甚。知其痰火充盛,上並於心,神不守舍,故作狂笑;痰火上並不已,迫激腦筋,失其所司,故肢體抽掣,失其知覺也。先投以拙擬蕩痰湯,間日一劑。

三劑後,病勢稍輕,遂改用丸藥,硫化鉛、生赭石、芒硝各二兩,硃砂青黛白礬各一兩,黃丹五錢,共為細末,復用生懷山藥四兩為細末,焙熟,調和諸藥中,煉蜜為丸二錢重。當空心時,開水送服一丸,日兩次。服至百丸全愈。

奉天劉姓學生,素患癇瘋。愚曾用羚羊角加清火、理痰、鎮肝之藥治愈。隔二年,證又反復,再投以原方不效。亦與以此丸,服盡六十丸全愈。

瀋陽縣鄉間童子,年七八歲,夜間睡時騷擾不安,似有抽掣之狀,此亦癇瘋也。亦治以此丸,服至四十丸全愈。

此丸不但治癇瘋,又善治神經之病。奉天趙××,年五十許,數年頭迷心亂,精神恍惚,不由自主,屢次醫治不愈。亦治以此丸,惟方中白礬改為硼砂,仍用一兩,亦服至百丸全愈。因此丸屢用皆效,遂名此丸為愈癇丸。而以硼砂易白礬者,名為息神丸。

附:制硫化鉛法,用真黑鉛、硫黃細末各一斤。先將鉛入鐵鍋中熔化,即將硫黃末四五兩撒在鉛上,黃即發焰,急用鐵鏟拌炒,所熔之鉛即結成砂子。其有未盡結者,又須將硫黃末接續撒其上,勿令火熄,仍不住拌熔化之鉛,盡結成砂子為度。待晾冷,所結砂子色若鉛灰,入藥缽細研為粉。去其研之成餅者,所餘之粉用芒硝半斤,分三次沖水,將其粉煮過三次,然後入藥。

2. 10.小兒痙病治法

小兒為少陽之體,是以或灼熱作有驚駭,其身中之元陽,恆挾氣血上衝以擾其腦部,致其腦筋妄行,失其所司而痙證作矣。痙者其頸項硬直也,而或角弓反張,或肢體抽掣,亦皆蓋其中矣。此證治標之藥中,莫如蜈蚣(宜用全的)。用治標之藥以救其急,即審其病因,兼用治本之藥以清其源,則標本並治,後自不反復也。

癸亥季春,愚在奉天,旬日之間,遇幼童溫而兼痙者四人。愚皆以白虎湯治其溫,以蜈蚣治其痙,其痙之劇者,全蜈蚣用至三條,加白虎湯中同煎服之,分數次飲下,皆隨手奏效(其詳案皆在藥物蜈蚣解下,又皆少伍以他藥,然其緊要處全在白虎湯蜈蚣並用)。

又:乙丑季夏,愚在籍,有張姓幼子患暑溫兼痙,其痙發時,氣息皆閉,日數次,灼熱又甚劇,精神異常昏憒,延醫數人皆諉為不治。子××投以大劑白虎湯,加全蜈蚣三條,俾分三次飲下,亦一劑而愈。

丙寅季春,天津俞姓童子病溫兼出疹,周身壯熱,渴嗜飲水,疹出三日,似靨非靨,觀其神情,恍惚不安,脈象有力,搖搖而動,似將發痙。為開白虎湯加羚羊角錢半(另煎兌服,此預防其發痙所以未用蜈蚣)。藥未及煎,已抽搐大作。急煎藥服下,頓愈。

至痙之因驚駭得者,當以清心、鎮肝、安魂、定魄之藥與蜈蚣並用,若硃砂鐵鏽水、生龍骨、生牡蠣諸藥是也。有熱者,加羚羊角、青黛。有痰者,加節菖蒲、膽南星。有風者,加全蠍、殭蠶。氣閉塞及牙關緊者,先以藥吹鼻得嚏,後灌以湯藥。

3. 11.癩證治法

癩之為證,方書罕載。愚初亦以為猶若疥癬不必注意也。自戊午來奉天診病,遇癩證之劇者若干,有患證數年,費藥資甚巨不能治愈者,經愚手,皆服藥數劑全愈。後有錦州縣戎××患此證,在其本地服藥無效,來奉求為診治,服藥六劑即愈。隔三年,其證陡然反復,先起自面上,狀若頑癬,搔破則流黃水,其未破之處,皮膚片片脫落,奇癢難熬,歌哭萬狀。在其本處服藥十餘日,分毫無效,復來奉求為診治。

其脈象洪實,自言心中煩躁異常,夜間尤甚,膚愈癢而心愈躁,徹夜不眠,若再不愈,實難支持。遂為疏方,用蛇蛻四條,蟬蛻、殭蠶、全蠍甘草各二錢,黃連防風各三錢,天花粉六錢,大楓子十二粒,連皮搗碎。為其脈洪心躁,又為加生石膏細末兩半。煎湯兩茶盅,分兩次溫飲下。

連服三劑,面上流黃水處皆結痂,其有舊結之痂皆脫落,瘙癢煩躁皆愈強半,脈之洪實亦減半。遂去石膏,加龍膽草三錢。服一劑,從前周身之似有似無者,其癩亦皆發出作瘙癢。仍按原方連服數劑,全愈。至方中之藥,諸藥皆可因證加減,或用或不用,而蛇蛻則在所必需,以其既善解毒(以毒攻毒),又善去風,且有以皮達皮之妙也。若畏大楓子有毒,不欲服者,減去此味亦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