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衷中參西錄》~ 一、醫方 (139)
一、醫方 (139)
1. 4．白虎加人參以山藥代粳米湯
仲景治傷寒脈結代者，用炙甘草湯，誠佳方也。愚治寒溫，若其外感之熱不盛，遇此等脈，即遵仲景之法。若其脈雖結代，而外感之火甚實者，亦用白虎加人參以山藥代粳米湯。曾治一叟，年六旬余。於孟冬得傷寒證，五六日間，延愚診視。其脈洪滑，按之亦似有力。表裡俱覺發熱，間作呻吟，又兼喘逆，然不甚劇。
投以白虎湯，一劑大熱稍減。再診其脈，或七八動一止，或十餘動一止，兩手皆然，而重按無力。遂於原方中加人參八錢，兼師炙甘草湯中用乾地黃之意，以生地代知母。煎汁兩盅，分二次溫飲下。脈即調勻，且較前有力，而熱仍如故。從前方中生石膏二兩遂加倍為四兩，煎汁一大碗，俾徐徐溫飲下，盡劑而愈。
按：，治此證時，愚習用白虎湯，而猶未習用白虎湯加參也。自此以後，凡年過六旬之人，即脈甚洪實，用白虎湯時，亦必少加人參二三錢。
結代之脈雖並論，究之結脈輕於代脈，故結脈間有宜開通者。曾治一叟，年六十餘，大便下血，醫治三十餘日，病益進。日下血十餘次，且多血塊，精神昏憒。延為診視，脈洪實異常，至數不數，惟右部有止時，其止無定數，乃結脈也。其舌苔純黑，知系溫病大實之證。從前醫者，但知治其便血，不知治其溫病可異也。
投以白虎加人參以山藥代粳米湯，將石膏改用四兩，煎湯三盅，分三次溫飲下。每次送服旱三七細末一錢。如此日服一劑，兩日血止，大便仍滑瀉，脈象之洪實減半，而其結益甚，且腹中覺脹。詢其病因，知得諸惱怒之後。遂改用萊菔子六錢，而佐以白芍、滑石、花粉、茅根、甘草諸藥，一劑脹消。
脈之至數調勻，仍稍有洪實之象，滑瀉亦減。再投以滋陰清燥湯，一劑瀉止，脈亦平和。
寒溫之證，最忌舌乾。至舌苔薄而干，或干而且縮者，尤為險證。而究其原因，卻非一致。有因真陰虧損者，有因氣虛不上潮者，有因氣虛更下陷者，皆可治以白虎加人參以山藥代粳米湯。蓋人參之性，大能補氣，元氣旺而上升，自無下陷之虞。而與石膏同用，又大能治外感中之真陰虧損，況又有山藥、知母，以濡潤之乎。
若脈象虛數者，又宜多用人參，減石膏一兩，再加玄參、生地滋陰之品。煎汁三四茶盅，徐徐溫飲下，一次只飲一大口，防其寒涼下侵致大便滑瀉。又欲其藥力息息上達，助元氣以生津液，飲完一劑，再煎一劑，使藥力晝夜相繼，數日舌潤火退，其病自愈。一人年二十餘，素勞力太過，即覺氣分下陷。
一歲之間，為治愈三次。至秋杪感冒時氣，胸中煩熱滿悶，燥渴引飲，滑瀉不止，微兼喘促。舌上無苔，其色鮮紅，兼有砂粒。延醫調治，投以半補半破之劑。意欲止其滑瀉兼治其滿悶也。服藥二劑，滑瀉不止。後愚為診視，其脈似有實熱，重按無力。遂先用拙擬加味天水散止其滑瀉。
白話文：
張仲景治療傷寒脈象結代的病人，使用炙甘草湯，確實是很好的方子。我治療寒病或溫病，如果外感發熱不嚴重，遇到這種結代脈，就遵照張仲景的方法。如果脈象雖然結代，但外感引起的火熱非常旺盛，就用白虎加人參湯，並用山藥代替粳米。我曾經治療一位六十多歲的老翁，在初冬得了傷寒，過了五六天才請我去看。他的脈象洪大滑數，按下去也感覺有力，全身發熱，時不時呻吟，還伴有喘氣，但不算太嚴重。
我給他開了白虎湯，吃了一劑，發熱稍微減輕。再次診脈，發現脈搏有時七八次跳動停一下，有時十幾次跳動停一下，兩手都是這樣，而且重按下去感覺無力。於是在原方中加入八錢人參，並參考炙甘草湯使用乾地黃的用意，用生地代替知母。煎好兩小碗藥汁，分兩次溫服。脈象立刻變得均勻，而且比之前有力，但發熱依然如舊。於是我把原方中的生石膏二兩加倍到四兩，煎好一大碗藥汁，讓他慢慢溫服，喝完一劑就痊癒了。
按語： 治療這種病症時，我過去習慣用白虎湯，還不習慣用白虎加人參湯。從那之後，凡是年過六旬的人，即使脈象非常洪實，我在使用白虎湯時，也一定會少加二三錢人參。
結脈和代脈雖然常常放在一起討論，但仔細分析，結脈比代脈輕微，所以結脈有時適合用通開的方法治療。我曾經治療一位六十多歲的老翁，大便出血，醫生治療三十多天，病情反而加重。他每天大便出血十多次，而且多是血塊，精神昏沉。請我去診視，他的脈象洪實異常，跳動次數不規律，只有右邊脈有時會停頓，而且停頓的次數也不固定，這就是結脈。他的舌苔純黑，我知道是溫病實熱的證候。之前的醫生只知道治療他的便血，卻不知道治療溫病的方法是不同的。
我給他開了白虎加人參湯，用山藥代替粳米，將石膏改用四兩，煎好三小碗藥湯，分三次溫服。每次送服旱三七細末一錢。這樣每天服一劑，兩天後血止，大便仍然滑瀉，脈象的洪實減輕了一半，但結脈更明顯，而且腹部感覺脹滿。詢問病因，得知是生氣惱怒之後引起的。於是改用萊菔子六錢，並佐以白芍、滑石、花粉、茅根、甘草等藥，一劑後脹滿就消除了。
脈搏跳動次數變得均勻，仍然稍微有點洪實的跡象，滑瀉也減少了。再用滋陰清燥湯，一劑後腹瀉停止，脈象也變得平和。
寒病或溫病，最怕舌頭乾燥。如果舌苔薄而乾燥，或者乾燥而且萎縮，更是危險的徵兆。但究其原因，卻不盡相同。有的是因為真陰虧損，有的是因為氣虛不能上潤，有的是因為氣虛反而下陷，這些都可以用白虎加人參湯，並用山藥代替粳米來治療。因為人參的藥性，最能補氣，元氣旺盛而上升，自然沒有下陷的危險。而與石膏同用，又能治療外感導致的真陰虧損，更何況還有山藥、知母來滋潤呢？
如果脈象虛數，就應該多用人參，減少一兩石膏，再加玄參、生地等滋陰的藥物。煎好三四小碗藥汁，慢慢溫服，一次只喝一小口，防止藥性寒涼導致大便滑瀉。同時希望藥力可以慢慢向上輸布，幫助元氣產生津液，喝完一劑，再煎一劑，使藥力白天黑夜不斷，幾天後舌頭濕潤、火熱退去，病自然就好了。有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，平時勞累過度，感覺氣分下陷。
一年內，我為他治癒了三次。到了秋末，他感冒時氣，胸中煩熱悶滿，口渴想喝水，腹瀉不止，稍微有點喘促。舌頭上沒有舌苔，顏色鮮紅，還有砂粒狀的東西。請其他醫生治療，用的是半補半瀉的藥，想止住腹瀉同時治療胸悶。服藥兩劑，腹瀉沒有停止。後來我為他診視，他的脈象好像有實熱，但重按下去卻無力。於是先用了我自製的加味天水散來止住腹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