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衷中參西錄》~ 三、醫論 (21)
三、醫論 (21)
1. 39．少陰病吳茱萸湯證
《傷寒論》原文：少陰病，吐利，手足厥冷，煩躁欲死者，吳茱萸湯主之。
柯韻伯曰：少陰病，吐利、煩躁、四逆者死。四逆者四肢厥冷兼臂、脛而言也，此雲手足是指掌而言，四肢之陽猶在也。
白話文：
柯韻伯說：少陰病，伴隨著嘔吐、腹瀉、煩躁、四肢冰冷者會死亡。四肢冰冷指的是四肢末端（手腳指掌）發冷，同時伴隨著手臂和腿部發冷，但四肢的陽氣仍然存在。
【吳茱萸湯】，吳茱萸一升湯洗七遍，人參三兩切，生薑六兩切，大棗十二枚擘。
上四味，以水七升，煮取二升，去滓，溫服七合，日三服。
白話文：
吳茱萸湯
吳茱萸一升，用沸水洗七次。 人參三兩，切片。 生薑六兩，切片。 紅棗十二枚，掰開。
吳茱萸湯之實用，乃肝胃同治之劑也。至於此證煩躁欲死，非必因肝邪盛極，實因寒邪阻塞而心腎不交也。蓋人心腎之氣，果分毫不交，其人即危不旋踵，至於煩躁欲死，其心腎幾分毫不交矣。
白話文：
吳茱萸湯的實際應用，是一種同時治療肝和胃的藥方。至於這種病情煩躁得快要死掉，不一定是因為肝氣過盛所致，而是寒邪阻滯導致心腎失交所致。假設人心腎之氣，真的完全沒有交合，這個人就會命在旦夕，而至於煩躁得快要死掉，說明心腎之氣交合得非常少。
夫心腎之所以相交者，實賴脾胃之氣上下通行，是以少陰他方中皆用乾薑，而吳茱萸湯中則重用生薑至六兩，取其溫通之性，能升能降（生薑善發汗，是其能升，善止嘔吐，是其能降），以開脾胃凝滯之寒邪，使脾胃之氣上下通行，則心腎自能隨脾胃氣化之升降而息息相通矣。
白話文：
心腎相交的根本，其實是仰賴脾胃之氣在上下通行的暢通。因此，在少陰其他方劑中都使用乾薑，而吳茱萸湯中則大量使用生薑，多達六兩。因為生薑具有溫通的特性，既能提升，也能下降（生薑善於發汗，這是它能提升的作用；善於止嘔吐，這是它能下降的作用）。用來疏通脾胃凝滯的寒邪，讓脾胃之氣上下暢行，那麼心腎自然能隨著脾胃氣化的升降而息息相通。
2. 40．少陰病苦酒湯證
《傷寒論》原文：少陰病，咽中傷，生瘡，不能語言，聲不出者，苦酒湯主之。
白話文：
在發陰病時，如果咽喉受傷，長了瘡，就會導致無法說話，聲音發不出。這時，可以用苦酒湯來治療。
【苦酒湯】，半夏洗破如棗核十四枚，雞子一枚去黃，內上苦酒，著雞子殼中。
上兩味，納半夏，著苦酒中，以雞子殼著刀環中，安火上，令三沸，去滓，少少含咽之，不瘥，更作三劑。
白話文：
苦酒湯
用洗乾淨的半夏十四枚，大小像棗核一樣，打一個雞蛋，取出蛋黃，把苦酒倒入蛋殼中。
按，：苦酒即醋也，又方中棗核當作棗仁，不然，破半夏如棗核大十四枚，即雞子空殼亦不能容，況雞子殼中猶有雞子清與苦酒乎？
古用半夏皆用生者，湯洗七次即用，此方中半夏宜用生半夏先破之，後用湯洗，始能洗出毒涎。
白話文：
注意：苦酒就是醋。另外，這個方劑中的「棗核」應該是「棗仁」。
如果不是這樣的話，「破半夏如棗核大十四枚」，也就是將半夏破成十四個棗核大小，那連一個雞蛋空殼都放不下，更何況雞蛋殼裡還有蛋清和苦酒呢？
唐容川曰：此節所言生瘡，即今之喉癰、喉蛾，腫塞不得出聲，今有用刀針破之者，有用巴豆燒焦烙之者，皆是攻破之使不壅塞也。仲景用生半夏正是破之也，余親見治重舌敷生半夏立即消破，即知咽喉腫閉亦能消而破之矣。且半夏為降痰要藥，凡喉腫則痰塞，此仲景用半夏之妙。
正是破之又能去痰，與後世刀針、巴豆等方較見精密，況兼蛋清之潤，苦酒之瀉，真妙法也。
白話文：
唐容川說：這一節提到的「生瘡」，就是現在的喉嚨腫脹，腫得厲害，發不出聲音。現在有人用刀針刺破它，有人用巴豆燒焦烙它，都是為了破開它，不讓它堵塞。仲景用生半夏，正是為了破開它。我親眼見過用生半夏敷在腫大的舌頭上，馬上就消腫破開了。這說明生半夏也能消散和破開咽喉的腫塊。而且半夏是祛痰的重要藥物，凡是喉嚨腫脹，都會痰液阻塞，所以仲景用半夏很巧妙。
3. 41．少陰病白通湯證及白通加豬膽汁湯證
《傷寒論》原文：少陰病，下利，白通湯主之。
【白通湯方】，蔥白四莖，乾薑一兩，附子一枚生用去皮破八片。
上三味，以水三升煮取一升，去滓，分溫再服。
白話文：
白通湯配方：
- 蔥白四根
- 乾薑 30 公克
- 附子 6 錢（生用，去除外皮，切成八片）
下利固系少陰有寒，然實與脾胃及心臟有關，故方中用附子以暖腎，用乾薑以暖脾胃，用蔥白以通心腎之氣，即引心君之火下濟（天道下濟而光明），以消腎中之寒也。
白話文：
腹瀉固然是因為少陰（腎）有寒，但是實際上與脾胃和心臟有關。因此，方劑中使用附子溫暖腎臟，使用乾薑溫暖脾胃，使用蔥白打通心腎之氣，也就是引導心臟的火氣向下流通（根據天地運行規律，陽氣下行則明亮），以消除腎中的寒氣。
《傷寒論》原文：少陰病，下利脈微者，與白通湯。利不止，厥逆無脈，乾嘔煩者，白通加豬膽汁湯主之。服湯脈暴出者死，微續者生。
白話文：
少陰病，大便稀溏，脈搏微弱，給予白通湯。如果腹瀉不止，出現手腳冰冷、脈搏消失，乾嘔煩躁，改用白通加豬膽汁湯治療。服藥後，脈搏突然出現的會死亡，脈搏微弱持續的人能活。
【白通加豬膽汁湯方】，蔥白四莖，乾薑一兩，附子一枚生用去皮破八片，人尿五合，豬膽汁一合。
以上三味，以水三升，煮取一升，去滓，納膽汁、人尿，和令相得，分溫再服。若無膽，亦可用。
白話文：
白通加豬膽汁湯
材料：
- 蔥白：4 根
- 乾燥生薑：1 兩
- 附子：1 枚（生用，去皮，切成 8 片）
- 人尿：5 合
- 豬膽汁：1 合
此節較前節所言之病為又重矣。而於白通湯中加人尿、豬膽汁，即可挽回者，此中原有精微之理在也。人尿原含有臟腑自然之生氣，愚友毛××之侄病霍亂，六脈皆閉，兩目已瞑，氣息已無，舁諸床上，毛××以手掩其口鼻覺彷彿仍有呼吸，灌水少許，似猶知下咽。乃急用現接之童便，和硃砂細末數分灌之，須臾頓醒，則人尿之功效可知矣。
白話文：
這個病症比前面提到的更嚴重。在白通湯中加入人尿和豬膽汁就能夠挽回，這其中是有精妙道理的。人尿中本來含有人體五臟六腑自然生成的生氣。我朋友毛的侄子得了霍亂，六脈不通，雙眼緊閉，呼吸全無，被人抬到牀上，毛用手蓋住他的口鼻，感覺到似乎還有呼吸，灌一點水進去，好像還知道吞嚥。於是趕緊用剛接的新鮮童便，和入少許硃砂粉末，灌進他嘴裡，不一會兒就醒了，由此可見人尿的功效。
至於豬膽汁，以人之生理推之，原少陽相火之所寄生，故其味甚苦，此與命門相火原有先後天之分，當此元陽衰微、命門相火將絕之時，而以後天助其先天，西人所謂臟器療法也。且人尿與豬膽汁之性皆涼，加於熱藥之中以為引導，則寒涼凝聚之處自無格拒，此又從治之法也。
白話文：
至於豬膽汁，從人體生理學的角度來看，原本是少陽相火寄生的場所，所以味道非常苦。這種相火與命門相火原本有先天和後天的區別。當真陽衰微，命門相火即將熄滅時，就要用後天之火來幫助先天之火，這就是西方人所說的臟器療法。此外，人尿和豬膽汁都屬涼性，加入溫熱藥物中作為引子，那麼寒涼凝聚的地方自然不會阻擋，這也是治病的方法之一。
其脈暴出者，提綱中以為不治，以其將脫之脈象已現也。而愚臨證數十年，於屢次實驗中，得一救脫之聖藥，其功效遠過於參耆，而自古至今未有發明，其善治脫者其藥非他，即山萸肉一味大劑煎服也。
白話文：
中醫典籍記載，如果脈象異常凸出，被認為是無法醫治的，因為這是即將死亡的脈象徵兆。但經過我數十年的臨牀經驗，在多次實驗中發現了一種能挽救脫離生命危險的靈丹妙藥，它的效果遠遠超過人參和黃耆。從古至今，還沒有人發現過這種藥物。它對於治療脫陽症非常有效，而這種藥就是單味山茱萸肉，大劑量煎服即可。
蓋無論上脫、下脫、陰脫、陽脫、奄奄一息，危在目前者，急用生淨萸肉（藥房中恆有將酒浸萸肉蒸熟者，用之無效）三兩，急火煎濃汁一大碗，連連溫飲之，其脫即止，脫回之後，再用萸肉二兩，生懷山藥一兩，真野臺參五錢煎湯一大碗，復徐徐溫飲之，暴脫之證約皆可救愈。想此節所謂脈暴出者用之亦可愈也。
白話文：
不論是上脫、下脫、陰脫、陽脫，瀕死症狀，危在旦夕，急用新鮮的茱萸肉三兩（藥房一般有將茱萸肉泡在酒裡蒸熟的，用無效），大火煎成濃汁一大碗，連續溫熱飲用，即可止脫。脫回之後，再用茱萸肉二兩，生懷山藥一兩，真野臺參五錢煎湯一大碗，慢慢溫熱飲用，暴脫症狀大多可痊癒。推測此節所說的脈暴出，用此法也可能有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