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正傳》~ 卷之一 (7)
卷之一 (7)
1. 醫學或問（凡五十一條）
君火太過，熱令早行，火為離明之象，故曰明淫，如《內經》所謂天明則日月不明是也。少陰君火司令，故曰心疾，春分至小滿時太熱也。有釋明為晝明，晦為夜晦，惑為蠱惑心志，皆非也。夫晝明夜晦，天道自然之理，何淫之有。其蠱惑心志者，亦非天地之淫邪也。學者宜再思之。
或問：飲食同入於胃，而水穀二者何如而分乎？且如膀胱止有下口而無上口，其水固可出，不知從何而入乎？又何其如是之清乎？曰：經曰：飲食入胃，遊溢精氣，上輸於脾。脾氣散精，上歸於肺，通調水道，下輸膀胱。水精四布，五經並行，合於四時五行陰陽，揆度以為常也。
夫胃為倉廩之官，無物不受全借脾土轉輸而運化焉。蓋水穀入胃，其濁者為渣滓，下出幽門，達大小腸而為糞，以出於穀道。其清者，倏焉而化為氣，依脾氣而上升於肺。其至清而至精者，由肺而灌溉乎四體，而為汗液津唾，助血脈，益氣力，而為生生不息之運也。其清中之濁者，下入膀胱而為溺，以出乎小便耳。
其未入而在膀胱之外者，尚為濁氣；既入而在膀胱之內者，即化為水。是故東垣有曰：飲者無形之氣。正謂此也。蓋肺屬金而復乎脾胃之上，即如天之復於地之上也。經曰：清陽為天，濁陰為地。地氣上而為云，天氣下而為雨。水入於胃，輒化氣而上升，亦猶天降霖雨於地，倏焉化氣上騰而為云，又復化為霖雨而下降也。
或曰：老人與壯年者，飲水無異多寡，壯年小便甚少，而老者小便甚多，何也？曰：壯者如春夏之氣，升者多而降者少；老人如秋冬之氣，降者多而升者少耳。或曰：降多即小便多，升多者未見其為何物而出於上竅焉。曰：經曰：清陽出上竅，濁陰出下竅；清陽發腠理，濁陰走五臟；清陽實四肢，濁陰歸六腑。各從其化也。
夫大塊之為器，不可論其涵容之量，人之氣化亦猶是也，賢者宜再思之。
或問：人之壽夭不齊何歟？曰：元氣盛衰不同耳。夫人有生之初，先生二腎，號曰命門，元氣之所司，性命之所繫焉。是故腎元盛則壽延，腎元衰則壽夭，此一定之理也。或曰：今見肥白之人多壽夭，元氣反衰乎？瘦黑之人多壽延，元氣反盛乎？曰：丹溪謂白者肺氣弱，黑者腎氣足。又曰肥不如瘦，白不如黑。
或曰：四方之人皆同乎？曰：不同也。《內經》五常政大論云：陰精所奉其人壽，陽精所降其人夭。又曰：東南方陽也，陽者其精降於下，故右熱而左溫。西北方陰也，陰者其精奉於上，故左寒而右涼。王注曰：陰精所奉，高之地也。陽精所降，下之地也。陰方之地，陽不妄泄，寒氣外持，邪不數中而正氣堅守，故壽延。
陽方之地，陽氣耗散，發泄無度，風濕數中，真氣傾竭，故夭折。或曰：常聞天人之理，同一揆也。今見於天地之四方者，既得聞命矣；而具於人之五臟者，未之聞也，請申明其說可乎？曰：西北二方，在人為腎水肺金所居之地，二臟常恐其不足；東南二方在人為肝木心火所處之位，二臟常恐其有餘。《難經》曰東方實、西方虛、瀉南方、補北方等語，即此之義也。
白話文：
君火太過，導致熱邪之氣提早運行，火的特性像太陽一樣照亮萬物，因此稱作「明淫」，就像《內經》所說的「天亮時，日月的光芒反而不明顯」一樣。少陰君火主導時令，所以說會引起心臟疾病，這是因為春分到小滿這段時間太過炎熱的緣故。有些人解釋說「明」是白天，「晦」是夜晚，「惑」是迷惑心智，這些都不是正確的理解。白晝和黑夜是天道自然的道理，哪裡有什麼淫邪呢？而迷惑心智也不是天地間的淫邪之氣造成的。學醫的人應該再仔細思考這些問題。
有人問：飲食一同進入胃裡，水和食物這兩者是如何區分的呢？而且膀胱只有下方的開口，沒有上方的開口，水當然可以排出，但不知道是從哪裡進去的呢？又為什麼會如此清澈呢？回答說：《內經》說：飲食進入胃裡，會將精微之氣散佈出來，向上輸送給脾臟。脾臟的氣將精微之氣散開，向上歸於肺臟，肺臟負責疏通調節水道，向下輸送給膀胱。水精之氣向四周散布，在五經中運行，與四季五行陰陽相結合，從而保持正常的運轉。
胃是儲存食物的倉庫，沒有什麼東西是不接受的，完全依靠脾土的轉運和消化。食物進入胃裡，其中渾濁的部分成為殘渣，從幽門向下排出，到達大小腸，最終變成糞便，從肛門排出。而清澈的部分，很快就化為氣，依附脾氣而上升到肺。最清澈最精微的部分，從肺部灌溉到全身，化為汗液、津液、唾液，幫助血液運行，增強氣力，進行生生不息的循環。而清澈中稍濁的部分，向下進入膀胱，成為尿液，從小便排出。
還沒有進入膀胱的，仍然是濁氣；已經進入膀胱的，就化為水。所以東垣說：「飲入於胃的，是無形之氣」，正是這個道理。肺屬金，覆蓋在脾胃之上，就像天覆蓋在地上一樣。《內經》說：「清陽為天，濁陰為地」。地氣上升成為雲，天氣下降成為雨。水進入胃裡，立即化為氣而上升，就像天降下雨水到地上，很快化為氣向上騰起成為雲，然後又化為雨水下降一樣。
有人問：老年人和壯年人，飲水的多寡沒有什麼不同，但壯年人小便很少，而老年人小便卻很多，這是為什麼呢？回答說：壯年人的氣就像春夏的氣一樣，上升的多而下降的少；老年人的氣就像秋冬的氣一樣，下降的多而上升的少。有人問：下降的多就小便多，上升的多，但沒有看到是從哪個上竅出來的呢？回答說：《內經》說：「清陽從上竅出來，濁陰從下竅出來；清陽發散於肌膚，濁陰運行於五臟；清陽充實四肢，濁陰歸於六腑」。各自按照其轉化的方式運行。
宇宙這個容器，無法計算它的容量，人體氣化的道理也是一樣的，聰明的人應該再仔細思考這些問題。
有人問：人的壽命長短不一，這是為什麼呢？回答說：是因為元氣的盛衰不同。人剛出生時，首先生成的是兩個腎臟，被稱為命門，是元氣所主導的地方，關係到性命的存亡。因此，腎元充足的人壽命就長，腎元衰弱的人壽命就短，這是一個必然的道理。有人問：現在看到肥胖白皙的人多短壽，元氣反而衰弱嗎？瘦弱黝黑的人多長壽，元氣反而旺盛嗎？回答說：丹溪說白色的人肺氣虛弱，黑色的人腎氣充足。又說肥胖不如瘦弱，白皙不如黝黑。
有人問：各地的人都是相同的嗎？回答說：不相同。《內經》的《五常政大論》說：「陰精所滋養的人，壽命就長；陽精過度下降的人，壽命就短。」又說：東南方屬於陽，陽氣精華下降於下，所以右邊較熱而左邊較溫。西北方屬於陰，陰氣精華上升於上，所以左邊較寒而右邊較涼。王冰註解說：「陰精所滋養的，是地勢高的地方；陽精過度下降的，是地勢低的地方。陰氣盛的地方，陽氣不會妄動外洩，寒氣在外固守，邪氣不容易侵入，正氣堅強，所以長壽。
陽氣盛的地方，陽氣耗散，過度發泄，風濕等邪氣容易侵入，真氣衰竭，所以短壽。有人說：常常聽到天人合一的道理，現在聽到了天地四方的情況，明白了道理；但是人體五臟的情況還沒有聽說，請您詳細說明可以嗎？回答說：西北兩個方位，在人體中是腎水和肺金所處的位置，這兩個臟器常常擔心不足；東南兩個方位在人體中是肝木和心火所處的位置，這兩個臟器常常擔心有餘。《難經》所說的東方實、西方虛、瀉南方、補北方等，就是這個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