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正傳》~ 卷之一 (8)
卷之一 (8)
1. 醫學或問（凡五十一條）
夫腎水既實，則陰精時上，奉於心肺，故東方之木氣不實，而西方之金氣不虛，此子能令母實，使金得以平木也，是故水日以盛而火日以虧，此陰精所奉於上而令人壽延也。若夫腎水虛弱，則無以制南方之心火，故東方實而西方虛，其命門與胞絡之相火，皆挾心火之勢而來，侮所不勝之水，使水日虧而火日盛，此陽精所降於下，故令人夭折也。
大抵王冰主天地之四方言，越人主人身之五臟論，皆不失《內經》之旨，同歸於一理也，學者詳之。
或問：經謂清氣在下，則生飧泄；濁氣在上，則生䐜脹。夫病在上者，法當用木香、檳榔等藥以降之，病在下者，法當用升麻、柴胡等藥以提之，理宜然也。其或泄痢，脫肛後重，大孔痛不可忍，是為氣下陷也，法當舉之以升麻、柴胡，和之以木香、檳榔。若夫四藥同劑，不無升降混淆，奚有歸一治病之功邪？曰：天生藥石，治病各逞其能。
如張仲景制大柴胡湯，用柴胡、大黃同劑，以治傷寒表裡俱見之證。然柴胡升而散外邪，大黃降而泄內實，使病者熱退氣和而愈。今用升麻、柴胡，自能升清氣而上行；木香、檳榔，自能逐邪氣而下降。故使脫肛舉而後重除，故可同劑而成功矣，何疑之有哉。欲用藥者，宜仿此而擴充之可也。
或問：人身之兩腎，猶車之有兩輪，其形同，色亦無異，不知王叔和何所見而獨謂左腎屬水而右腎屬火，又指右腎為命門以配三焦之經？嘗聞有生之初，胚胎未成之際，先生二腎，即造化天一生水之義，今以水火岐之，冰炭相反何歟？曰：予嘗私淑丹溪而得其說矣。按《內經》以心胞絡為三焦相火之配而並行於經也，其兩腎本為一臟，初未嘗有左右之分。
而越人始分之，亦不言其為相火之臟。叔和立說，以三焦合命門為表裡，亦有深意存焉。蓋謂腎屬陰而本主乎靜，靜則陽孕於其中陽既孕矣，其能純乎靜而無生氣之動歟。若經所謂腎屬水，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，是陽歸之陰而成孕者也。又謂腎為作強之官，伎巧出焉，陽出之陰而化生者也。
是故腎為一臟配五行而言者，則屬之水矣。以其兩腎之形有二象而言者，亦得以左右分陰陽剛柔而命為五臟之根元也。以左為陰，右為陽，陰為水，陽為火，水為血，火為氣，於是左腎之陰水生肝木，肝木生心火，右腎之陽火生脾土，脾土生肺金，其四臟之於腎，猶枝葉之出於根也。雖然，但不可獨指右腎為命門耳。
經曰：太衝之地，名曰少陰，少陰之上，名曰太陽，太陽根起於至陰，結於命門。按王注：《靈樞經》云：命門者目也。抑考《明堂》、《銅人》等經，命門一穴在脊中行第十四椎下陷中兩腎之間。夫兩腎固為真元之根本，性命之所關，雖為水臟，而實有相火寓乎其中，象水中之龍火，因其動而發也。愚意當以兩腎總號為命門，其命門穴正象門中之棖闑，司開闔之象也。
白話文：
當腎臟精氣充足時，陰精就會向上輸送到心臟和肺部，這樣東方的肝木之氣就不會虛弱，西方的肺金之氣也不會虛空。這就像兒子能使母親強壯，使金能平和地約束木，因此腎水一天比一天旺盛，心火一天比一天衰退，這就是陰精向上奉養，使人長壽的原因。如果腎臟精氣虛弱，就無法制約南方的心火，導致東方的肝木旺盛而西方肺金虛弱。命門和胞絡的相火會挾帶心火的勢頭而來，欺侮它所不能勝過的水，使腎水日益衰竭而心火日益旺盛。這是陽精向下耗散，導致人早夭的原因。
總的來說，王冰主要從天地四方的角度來說，扁鵲（越人）主要從人體五臟的角度來論述，他們都沒有違背《黃帝內經》的宗旨，最終都歸結於同一道理，學者應該仔細研究。
有人問：《黃帝內經》說，清氣下降就會導致腹瀉，濁氣上升就會導致腹脹。疾病在上的，應該用木香、檳榔等藥來使它下降；疾病在下的，應該用升麻、柴胡等藥來使它上升，這道理是應該這樣的。如果遇到腹瀉不止、脫肛、肛門墜脹疼痛難忍，這是氣虛下陷，應該用升麻、柴胡來提升，用木香、檳榔來調和。但如果這四種藥一起用，難免會使升降混淆，又怎麼能達到統一的治療效果呢？我回答說：上天創造了藥物，它們各自發揮自己的作用來治療疾病。
比如張仲景制定的「大柴胡湯」，用柴胡、大黃一起用，來治療外感表證和內裡實證都有的疾病。柴胡能上升並散發外邪，大黃能下降並瀉內熱，使病人退熱，氣機調和而痊癒。現在使用升麻、柴胡，自然能提升清氣並使它向上運行；木香、檳榔，自然能驅逐邪氣並使它向下運行。所以能使脫肛復位，墜脹消除。因此可以將它們同時使用，達到治療效果，有什麼可懷疑的呢？想要用藥的人，應該仿照這個方法來擴充應用。
有人問：人身上的兩顆腎臟，就像車子的兩個輪子，它們形狀相同，顏色也沒有差別，不知道王叔和看到了什麼，獨獨說左腎屬水，右腎屬火，又指右腎是命門，來配合三焦經？我聽說在生命最初，胚胎還沒有形成的時候，先有兩腎，這就是造化天一生水的道理，現在用陰陽水火來區分，不是冰炭相反嗎？我說：我曾經私下學習過朱丹溪的學說，明白了其中的道理。《黃帝內經》認為心包絡是三焦相火的搭配，並且在經絡中並行，兩顆腎臟本來是一個臟器，最初並沒有左右之分。
扁鵲才開始區分它們，也沒有說它是相火的臟器。王叔和的觀點認為，三焦與命門互為表裡，其中有很深的含義。這是說腎臟屬陰，本來主靜，靜中孕育陽氣，既然陽氣已經孕育了，它能純靜而沒有生氣的活動嗎？《黃帝內經》說，腎屬水，接受五臟六腑的精華並儲藏起來，這是陽歸於陰而孕育的結果。又說腎是發揮強大作用的器官，各種技巧從這裡產生，這是陽從陰中發出而化生的結果。
因此，如果腎臟作為一個整體與五行相對應，就屬於水。如果從兩顆腎臟的形態有兩個不同的表象來說，也可以用左右來劃分陰陽剛柔，並把它們稱為五臟的根本。左邊屬陰，右邊屬陽，陰屬水，陽屬火，水是血，火是氣，因此左腎的陰水滋養肝木，肝木滋養心火，右腎的陽火滋養脾土，脾土滋養肺金。四臟對於腎臟來說，就像枝葉生於樹根一樣。雖然如此，但不能只說右腎是命門。
《黃帝內經》說：太衝的地方叫做少陰，少陰的上面叫做太陽，太陽的根源起於至陰，結束於命門。按照王冰的註解，《靈樞經》說：命門是眼睛。但考察《明堂》、《銅人》等書籍，命門穴在脊椎中間的第十四椎骨下方的凹陷處，在兩腎之間。兩顆腎臟本來是真元之根本，關係到人的生命，雖然屬於水臟，但實際上也有相火寓於其中，就像水中的龍火，因為它的活動而發出來。我的意思是，應該把兩腎統稱為命門，命門穴就像門中的門閂，主管開闔的活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