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正傳》~ 卷之二 (22)
卷之二 (22)
1. 火熱
論
《內經》曰：諸熱瞀瘈，暴喑冒昧，躁擾狂越，罵詈驚駭，胕腫疼酸，氣逆衝上，禁慄如喪神守，啑嘔瘡瘍，喉痹耳鳴耳聾，嘔湧溢食不下，目昧不明，暴注瞤瘈，暴病暴死，皆屬於火。丹溪曰：太極動而生陽，靜而生陰，陽動而變，陰靜而合，而生水火木金土，各一其性，惟火有二，曰君火，人火也，曰相火，天火也。火內陰而外陽，主乎動者也，故凡動皆屬火。
以名而言，形質相生，配於五行，故謂之君。以位而言，生於虛無，守位稟命，因動而見，故謂之相。天主生物，故恆於動，人有此生，亦恆於動，其所以恆於動者，皆相火之為也云云。又曰：五者之性為物所感，不能不動，謂之動者，即《內經》五火也。相火易起，五性厥陽之火相扇，則妄動矣。
火起於妄，變化莫測，無時不有，煎熬真陰，陰虛則病，陰絕則死。愚按：心為君火，而又有相火寄於肝腎二臟，即《內經》一水不能勝二火也。五性之火，為物所感而動，即《內經》一水不能勝五火也。夫五行之理，天人所同，知乎此，則造化陰陽，洞明於胸臆之間，又能灼知其火邪之虛實，或補或瀉，用藥以平之，則愈疾之功，如射之中鵠矣，學者其可忽諸。
脈法
脈浮而洪數為虛火，脈沉而實大為實火。
洪數見於左寸為心火，見於右寸為肺火，見於左關為肝火，右關為脾火，兩尺為腎經、命門之火。男子兩尺洪大者必遺精，陰火盛也。
方法
丹溪曰：陰虛火動者，難治。
實火可瀉，黃連解毒之類。
虛火可補，參、朮、生甘草之類。（謂之實者，邪氣實也。謂之虛者，正氣虛也。）
鬱火可發，當看在何經。
風寒外束者可發，輕者可降，重則從其性而升之。
凡火盛者，不可驟用寒涼，必須溫散。
火急甚者必緩之，生甘草兼瀉兼緩，參、術亦可。
人壯氣實火盛顛狂者，可用正治，硝、黃、冰水之類。
人虛火盛狂者，以生薑湯與之，若投以冰水之類正治，立死。
有補陰則火自降，炒黃柏、生地黃之類。
凡氣有餘便是火。氣從左邊發者，肝火也。氣從臍下起者，陰火也。
愚按：氣有餘者，非真氣也，五志厥陽之火動而為邪氣也。
飲酒人發熱者，難治。不飲酒人因酒發熱者，亦難治。
輕手按之熱甚，重手按之不甚，此熱在肌表，宜清之，地骨皮、麥門冬、竹茹之類。
重手按之，熱甚而烙手，輕手按之，不覺熱，此病在肌肉之內，宜發之，東垣升陽散火湯、火鬱湯之類。
煩躁者，氣隨火升也。
木通下行，瀉小腸火。人中白，瀉肝火。（尿缸岸也，秋石亦是。）
黃芩、黃連以豬膽汁拌炒，能瀉肝膽之火。
黃柏加細辛，瀉膀胱之火。
青黛能瀉五臟之鬱火。玄參能瀉無根之遊火。
小便降火極速。山梔子能降火從小便中泄去，其性能屈曲下行，人所不知。
白話文：
[火熱]
《內經》說：各種發熱引起的昏迷抽搐、突然失聲、頭暈眼花、煩躁不安、胡言亂語、辱罵驚恐、浮腫疼痛、氣逆上衝、顫抖如同失神、嘔吐、瘡瘍、咽喉腫痛、耳鳴耳聾、嘔吐不止無法進食、視力模糊、突然抽搐、急性病發作和猝死，這些都屬於火的範疇。
朱丹溪說：太極動而產生陽氣，靜則產生陰氣，陽氣變動，陰氣靜合，進而產生水、火、木、金、土這五行，各有其特性。唯獨火有兩種，一種是君火，指的是人體自身的火，另一種是相火，指的是天地的火。火的性質是內陰而外陽，主導的是動。所以，凡是動的都屬於火。
從名稱來說，形體和物質相生，對應五行，所以稱為君火。從位置來說，它產生於虛無，守護其位，接受天命，因動而顯現，所以稱為相火。天主導萬物的生長，因此恆常處於運動狀態。人有了這個生命，也恆常處於運動狀態。而之所以恆常運動，都是相火作用的結果。
又說：五行之性受到外物影響，不能不有所變動，所謂的變動，就是《內經》裡說的五種火。相火容易被激發，五種屬性的火相互煽動，就會妄動起來。
火起於妄動，變化難以預料，隨時都可能出現，它會煎熬真正的陰液，導致陰液虧虛就會生病，陰液完全耗盡就會死亡。我認為：心屬於君火，同時又有相火寄居在肝腎兩臟，這就像《內經》所說的一份水不能夠制約兩份火。五種屬性的火受到外物影響而發動，就像《內經》所說的一份水不能夠制約五份火。五行之間的道理，是天人共通的，了解了這個道理，就能夠清楚地明白造化陰陽的變化，也能夠準確地知道火邪的虛實，或補或瀉，用藥來使其達到平衡，那麼治病的效果就像射箭射中靶心一樣。學習醫學的人，怎麼可以忽視這些呢？
[脈法]
脈象浮大而快的是虛火，脈象沉實而有力的，是實火。
脈象浮大而快出現在左寸，是心火；出現在右寸，是肺火；出現在左關，是肝火；出現在右關，是脾火；出現在兩尺，是腎經和命門的火。男子兩尺脈浮大，必然會遺精，這是陰火旺盛的表現。
[方法]
朱丹溪說：陰虛火旺的情況，很難治療。
實火可以用瀉法，比如黃連解毒湯之類的藥方。
虛火可以用補法，比如人參、白朮、生甘草之類的藥材。（所謂的實，指的是邪氣實；所謂的虛，指的是正氣虛。）
鬱積的火可以發散，要看火在哪條經脈上。
風寒束縛在體表的火可以發散，輕微的可以降火，嚴重的要順應其特性而升散。
凡是火勢旺盛的，不可以驟然使用寒涼的藥物，必須先用溫性的藥物來發散。
火勢緊急的，必須緩慢地處理，生甘草有兼顧瀉火和緩慢藥性的作用，人參、白朮也可以使用。
身體強壯，氣血充足，火盛導致精神錯亂的人，可以用常規的瀉火方法，比如使用芒硝、黃連、冰水之類的藥物。
身體虛弱，火盛導致精神錯亂的人，要用生薑湯來幫助他，如果使用冰水之類的瀉火方法，會立刻死亡。
也可以用滋補陰液的方法來使火自然下降，比如使用炒黃柏、生地黃之類的藥材。
凡是體內氣有餘的，都會化為火。氣從身體左邊發出的，是肝火；氣從肚臍下發出的，是陰火。
我認為：氣有餘的，不是真正的氣，而是五種情志所導致的陽亢之火，變成了邪氣。
飲酒的人發熱，很難治療。不飲酒的人因為飲酒而發熱，也很難治療。
輕輕按壓感覺很熱，重按反而感覺不熱，說明熱在肌膚表面，適合用清熱的藥物來治療，比如地骨皮、麥門冬、竹茹之類的藥材。
重按感覺很熱，而且燙手，輕按反而感覺不到熱，說明病在肌肉的深處，適合用發散的藥物來治療，比如東垣的升陽散火湯、火鬱湯之類的藥方。
煩躁不安，是因為氣隨著火而上升。
木通可以使氣下行，瀉小腸的火。人中白可以瀉肝火（人中白是尿缸壁上的沉積物，秋石也是）。
黃芩、黃連用豬膽汁炒過，可以瀉肝膽的火。
黃柏加細辛，可以瀉膀胱的火。
青黛可以瀉五臟鬱積的火。玄參可以瀉沒有固定位置的遊走之火。
小便降火的速度很快。山梔子可以引導火從小便排出，它的藥性有屈曲下行的特性，但人們通常不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