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正傳》~ 卷之一 (17)
卷之一 (17)
1. 醫學或問(凡五十一條)
此為何病?又何由而得之乎?曰:《內經》名為解㑊,原其所因,或傷酒,或中濕,或感冒風寒,或房事過多,或婦人經水不調,血氣不和,皆能為解㑊,證與砂病相似,實非真砂病也。夫砂病者,嶺南煙瘴之地多有之矣。詩云:為鬼為蜮,則不可得。注云:蜮,短狐也,江淮間多有之,能含砂以射水中人影。
唐詩云:射工巧俟遊人影。亦謂此也。人不見其形,若被其毒,輒為寒熱而病。一曰:蜮如鱉,有三足,一名射影,病瘡如疥。《埤雅》曰:有一角橫在口前,如弩檐,臨其角端,曲如上弩,以氣為矢,因水勢以射人,俗呼水弩,鵝能食之。本草云:溪毒、砂蝨、水弩、射工、蜮、短狐、蝦鬚之類,俱能含砂射人。
被其毒者,則憎寒壯熱,百體分解,若傷寒初發之狀,彼土人治法,以手捫摸痛處,用芋葉或甘蔗葉卷角入肉,以口吸出其砂,外用生大蒜搗膏封貼瘡口即愈。諸蟲惟蝦鬚最毒,若不早治,十死七八,其毒深入於骨,若蝦鬚之狀,其瘡類乎疔腫。彼地有鸂鶒、鸀⿰巾盡等鳥,專食以上諸蟲,凡遇此病,即以此鳥毛糞燒灰服之,及籠此鳥於病者身畔吸之,其砂聞氣自出而病安也。其他無此諸蟲之地,實非真砂證也。
管見如斯,學者更宜博訪,以長見聞可也。
或問:痞與痃癖積聚癥瘕,病雖似而其名各不同,請逐一條陳其說,以曉後學可乎?曰:痞者否也,如《易》所謂天地不交之否,內柔外剛,萬物不通之義也。物不可以終否,故痞久則成脹滿而莫能療焉。痃癖者懸絕隱僻,又玄妙莫測之名也。積者跡也,挾痰血以成形跡,亦鬱積至久之謂爾。
聚者緒也,依元氣以為端緒,亦聚散不常之意云。症者徵也,又精也,以其有所徵驗,及久而成精萃也。瘕者假也,又遐也,以其假借氣血成形,及歷年遐遠之謂也。大抵痞與痃癖乃胸膈間之候,積與聚為肚腹內之疾,其為上中二焦之病,故多見於男子。其症與瘕獨見於臍下,是為下焦之疾,故常得於婦人。
大凡腹中有塊,不問積聚癥瘕,俱為惡候,切勿視為尋常等疾而不求醫早治,若待脹滿已成,胸腹鼓急,雖倉扁復生,亦莫能救其萬一,遘斯疾者,可不懼乎!
或問:……或曰:今之夢寐中而常魘者,似有鬼神所附之狀,何也?曰:然。夢寐間常魘者,蓋火起於下而痰閉於上,心血虧欠而心神失守故爾,豈有鬼神所附之理哉,賢者願無惑焉。
或問:古老醫家有禁咒一科,今何不用?曰:禁咒科者,即《素問》祝由科也,立教於龍樹居士,為移精變氣之術耳。可治小病,或男女入神廟驚惑成病,或山林溪谷沖斥惡氣,其證如醉如癡,如為邪鬼所附,一切心神惶惑之證,可以借咒語以解惑安神而已。古有龍樹咒法之書行於世,今流而為師巫,為降童,為師婆,而為扇惑人民、哄嚇取財之術。噫!邪術惟邪人用之,知理者勿用也。
白話文:
這是什麼病?又是怎麼得的呢?《內經》稱之為「解㑊」,追究它的原因,可能是因為飲酒過量、受濕氣侵襲、感染風寒、房事過度,或是婦女經期不順、氣血不調等,都可能導致「解㑊」,症狀與砂病相似,但實際上並不是真正的砂病。真正的砂病,在嶺南瘴氣瀰漫的地方較為常見。《詩經》說:「像鬼又像蜮,無法捉摸。」注釋說:「蜮是一種短狐狸,在江淮一帶很多,能含砂子射擊水中的人影。」
唐詩也說:「射工巧妙地等待遊人的身影。」也是在描述這種情況。人看不到它的形體,一旦被它的毒素射中,就會發冷發熱而生病。另一種說法是,蜮像鱉,有三隻腳,又名射影,得病後會長出像疥瘡一樣的瘡。《埤雅》說:「它有一根角橫在嘴巴前面,像弩弓的檐,角尖彎曲向上,像拉滿的弩弓,用氣當箭,藉由水勢來射人,俗稱水弩,鵝能吃掉牠。」本草書上說,溪毒、砂蝨、水弩、射工、蜮、短狐、蝦鬚等,都能含砂射人。
被它們的毒素射中後,就會出現怕冷發熱、全身無力,像剛開始得傷寒的樣子。當地人治療的方法,是用手觸摸疼痛的地方,再用芋葉或甘蔗葉捲成角插入肉中,用嘴吸出砂子,然後在外用搗爛的新鮮大蒜敷貼在傷口上,很快就會痊癒。這些蟲子中,以蝦鬚的毒性最強,如果不趕緊治療,十個有七八個會死,毒素會深入骨頭,形狀像蝦鬚,瘡也像疔腫。當地有鸂鶒、鸀⿱巾盡等鳥,專吃這些蟲子,凡是得了這種病,就用這種鳥的羽毛和糞便燒成灰來服用,或者把鳥籠放在病人旁邊,讓鳥吸出毒砂,病就會好。其他沒有這些蟲子的地方,就不是真正的砂病。
我所見解就是這樣,學者應該多方請教,才能增長見聞。
有人問:痞、痃癖、積聚、癥瘕,這些病症雖然相似,但名稱卻各不相同,請逐一說明,讓後學者明白好嗎?我說:痞就是「否」,就像《易經》所說的「天地不交的否卦」,內在柔弱而外在剛強,萬物不通的意思。事物不可能永遠處於否的狀態,所以痞久了就會變成腹脹,難以治癒。痃癖是指隱蔽幽深、難以測度的病症。積,是指疾病有跡可循,是因為痰血凝聚而成形,也是鬱積很久的意思。
聚,是指以元氣為端緒,也是聚集和消散不定的意思。癥,是指有徵兆或精粹,是因為有徵驗,而且久而久之形成精華。瘕,是指假借氣血而成形,而且時間長遠的意思。總的來說,痞和痃癖是胸膈之間的病症,積和聚是肚腹內的疾病,這些都是上中二焦的病症,所以多見於男子。而癥和瘕只出現在肚臍以下,屬於下焦的疾病,所以常見於婦女。
凡是肚子裡有腫塊,無論是積、聚、癥、瘕,都是嚴重的病症,千萬不要當成普通疾病而不去就醫,如果等到腹脹已經形成,胸腹鼓脹,即使扁鵲再世,也無法挽救。得了這種病的人,能不害怕嗎?
有人問……有人說:現在常常在睡夢中發生鬼壓床,好像被鬼神附身一樣,這是怎麼回事?我說:是的。睡夢中常被鬼壓床,是因為下焦火氣上炎,而痰液阻塞在上方,導致心血虧損,心神失守,這才這樣,哪有什麼鬼神附身的道理呢?賢者不要被迷惑了。
有人問:古代醫家有禁咒這一科,現在為什麼不用了?我說:禁咒這一科,就是《素問》中的祝由科,由龍樹居士創立,是一種轉移精氣的法術。可以治療一些小病,例如男女到神廟受驚嚇而生病,或是在山林溪谷中沖到不好的氣,症狀如醉如癡,像是被邪鬼附身,所有心神惶恐不安的症狀,可以用咒語來解惑安神。古代有龍樹咒法的書籍流傳於世,現在卻流傳成為師巫、乩童、師婆,用來迷惑人民、恐嚇取財的手段。唉!邪術只有邪惡的人才用,明白道理的人不要使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