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正傳》~ 卷之三 (35)
卷之三 (35)
1. 勞極
論
《內經》曰：陰虛生內熱。又曰：陰氣者，靜則神藏，躁則消亡，飲食自倍，腸胃乃傷。又曰：有所勞倦，形氣衰少，穀氣不盛，上焦不行，下脘不通，而胃氣熱，熱氣熏胸中，故內熱。是故欲養陰而延生者，心神宜恬靜而毋躁擾，飲食宜適中而無過傷，風寒暑濕之謹避，行立坐臥之有常，何勞怯之有哉。
今也嗜欲無節，起居不時，七情六慾之火，時動乎中，飲食勞倦之過，屢傷乎體，漸而至於真水枯竭，陰火上炎，而發蒸蒸之燥熱，或寒熱進退，似瘧非瘧，古方名曰蒸病，或二十四種，或三十六種，名雖不同，證亦少異。大抵不過咳嗽發熱，咯血吐痰，白濁白淫，遺精盜汗，或心神恍惚，夢與鬼交。
婦人則月閉不通，日漸尫羸，漸成勞極之候。夫病此者，始多未免姑息日久，直至發熱不休，形體瘦甚，真元已脫，然後求醫治療，雖倉、扁復生，莫能救其萬一，良可嘆哉！雖然一人未足憐也，況其侍奉親密之人，或同氣連枝之屬，薰陶日久，受其惡氣，多遭傳染，名曰傳屍，又曰喪屍，曰飛屍，曰遁屍，曰𣩄殜，曰屍注，曰鬼注，蓋表其傳注酷虐，而神妙莫能以測之名也。雖然，未有不由氣體虛弱、勞傷心腎而得之者。
初起於一人不謹，而後傳注數十百人，甚而至於滅族滅門者，誠有之矣。然此病最為可惡，其熱毒鬱積之久，則生異物惡蟲，食人臟腑精華，變生諸般奇狀，誠可驚駭。是以勞傷於肝膽者，則為毛蟲，如刺蝟瓦蛆之屬，食人筋膜。勞傷於心與小腸者，則為羽蟲，如燈蛾蚊虻禽鳥之形，食人血脈。
勞傷於脾胃者，則為倮蟲，如嬰孩蚯蚓之類，食人肌肉。勞傷於肺與大腸者，則為介蟲，如龜鱉蝦蟹之狀，食人膚膏。傷於腎與膀胱者，則為鱗蟲，如魚龍鯪鯉之形，食人骨髓；或挾相火之勢，亦如羽蟲之酷者鴟梟之類。為狀不一，不可勝紀。凡人覺有此證，便宜早治，緩則不及事矣。
治之之法，一則殺其蟲，以絕其根本。一則補其虛，以復其真元。分經用藥，各有條理，務如庖丁解牛，動中肯綮，無有不安者也。若待病勢已劇，元氣已脫，雖依古法取蟲滋補，患者百無一生，但亦可絕後人之傳注耳。學者詳之。
脈法
《脈經》曰：男子平人脈大為勞極，虛亦為勞。
男子勞之為病，其脈浮大，手足煩，春夏劇，秋冬瘥，陰寒精自出，足痠軟不能行，少陰虛滿。
人年五十、六十，其病脈大者，痹俠背行，苦腸鳴、馬刀挾癭者，皆為勞得之。
男子平人，脈虛弱微細者，喜盜汗出也。
男子面色薄白，主渴及亡血，卒喘心悸。其脈浮者，裡虛也。
男子脈虛沉弦，無寒熱，短氣裡急，小便不利，面色白，時時目瞑，此人喜衄，小腹滿，此為勞使之然。
白話文：
[勞極]
《黃帝內經》說：「陰液不足會產生內熱。」又說：「陰氣，靜養時能使精神安藏，躁動時則會消耗殆盡。飲食過量，腸胃就會受損。」又說：「過度勞累，身體氣力就會衰退，營養吸收不足，導致上焦功能失調，下焦不通暢，胃氣鬱積產生熱，熱氣向上熏蒸胸腔，所以產生內熱。」因此，想要滋養陰液以延年益壽的人，心神應該保持寧靜平和，不要焦躁不安；飲食應該適量，不要過度損害；對於風、寒、暑、濕等外邪要謹慎防範；日常的行走、站立、坐臥都要有規律，這樣哪裡會有虛弱勞損的問題呢？
現在的人，放縱慾望沒有節制，作息不規律，情慾之火時常在體內燃燒，飲食勞累的過度，屢次損傷身體，逐漸導致體內真陰枯竭，陰火向上燃燒，而產生陣陣燥熱，或者出現寒熱交替，像瘧疾卻又不是瘧疾，古時候的醫家稱之為「蒸病」，有二十四種或三十六種之說，名稱雖然不同，但症狀也略有差異。大致不外乎咳嗽發熱、咳血吐痰、白濁白淫、遺精盜汗，或者精神恍惚、夢見與鬼交合。
婦女則會出現月經閉止，身體日益消瘦，逐漸形成勞極的症狀。患上這種病的人，開始大多不以為意，日子久了，直到發熱不止，身體極度消瘦，真元氣已經耗盡，然後才去求醫治療，即使是扁鵲、倉公這樣的名醫復活，也無法挽救於萬一，實在可悲啊！雖然一個人不足為惜，更何況那些侍奉在旁親近的人，或者同氣連枝的親屬，長期受到病氣的薰染，多半會遭到傳染，這就是所謂的「傳屍」，又稱「喪屍」、「飛屍」、「遁屍」、「𣩄殜」、「屍注」、「鬼注」，這些名稱都在強調其傳染的猛烈和難以預測。雖然如此，但沒有不是因為身體虛弱、勞傷心腎而得病的。
最初因為一個人的不謹慎，而後傳染給數十甚至上百人，嚴重時甚至導致滅族滅門的，確實是有的。然而這種病最為可惡，其熱毒鬱積日久，就會產生異物惡蟲，吞食人體的臟腑精華，變化出各種奇異的形狀，實在令人驚恐。因此，勞傷肝膽的，會生出毛蟲，像刺蝟、瓦蛆之類，吞食人體的筋膜；勞傷心與小腸的，會生出羽蟲，像燈蛾、蚊虻、鳥類等形狀，吞食人體的血脈；勞傷脾胃的，會生出倮蟲，像嬰兒、蚯蚓之類，吞食人體的肌肉；勞傷肺與大腸的，會生出介蟲，像龜、鱉、蝦、蟹等形狀，吞食人體的皮膚脂肪；傷於腎與膀胱的，則會生出鱗蟲，像魚、龍、穿山甲等形狀，吞食人體的骨髓；或者夾雜著相火的勢力，也會像羽蟲一樣的兇猛，像鴟梟之類。病狀千奇百怪，無法一一記錄。凡是感覺自己有這種病症的人，最好及早治療，拖延就會來不及了。
治療的方法，一是殺死蟲子，從根本上斷絕病根；二是補養虛弱，恢復真元氣。根據病變部位和性質，選用不同的藥物，各有條理，務必要像庖丁解牛一樣，準確切中要害，這樣沒有不會痊癒的。如果等到病勢已經嚴重，元氣已經耗盡，即使依照古法殺蟲滋補，患者也是百無一生，但或許可以斷絕後人的傳染。希望學習醫術的人仔細研究。
[脈法]
《脈經》說：男子正常人的脈象洪大是勞極的表現，脈象虛弱也是勞損的表現。
男子因勞損而生病，其脈象浮大，手腳煩躁，春夏季節病情加重，秋冬季節病情減輕，會出現陰寒自泄精液，腿腳痠軟無力，少陰經脈虛弱而脹滿。
人到五六十歲，如果脈象洪大，病邪會侵襲背部，導致腸鳴、瘰癧夾在脖子上的，都是因為勞損所致。
男子正常人，脈象虛弱微細的，容易出現盜汗。
男子面色蒼白，主要症狀是口渴和失血，會突然氣喘和心悸。如果脈象浮大，就是內裡虛弱。
男子脈象虛沉而弦，沒有寒熱症狀，會出現氣短、胸悶、小便不利、面色蒼白、時常眼睛昏花，這種人容易流鼻血，小腹脹滿，這都是勞損導致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