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正傳》~ 卷之三 (34)
卷之三 (34)
1. 虛損
歷數醫,皆與防風、羌活、荊芥、南星、半夏、蒼朮等去風散濕消痰之劑,病愈重,一日十數次厥去,片時夏蘇,凡動或轉側,即厥不知人事。舉家徨徨叫哭,召予治,診其六脈皆浮洪而濡。予曉之曰:此氣血大虛證,幸脈不數而身無大熱,不死。但恐病愈後,而有數年不能下榻行動。
病者曰:只要有命,臥亦甘心。與大補氣血之藥,倍人參、黃耆,或加附子引經,合大劑一日三帖,又煎人參膏及作紫河車丸、補陰丸之類間服,如此調理二月餘,服煎藥二百餘帖,丸藥三、五料,用人參五六斤,其證漸不厥,飲食如故,但未能行動耳。次年聞王布政汝言往京師,道經蘭溪,以舟載去彼,俟候求診。
王公曰:此證陰虛,風痰上壅,因誤服參、耆多,故病久不愈。立方以天麻、菊花、荊芥、川芎等清上之藥,亦未見效,住藥。後越五、六年,方得起而步履如初。儒元不思昔日病劇而借參、耆等藥之功,遂以王公之語,歸咎於予用藥之誤。噫!彼時若非峻補,何以得一儒元見王公耶。
嗚呼!此誠得魚忘筌、得兔忘蹄也,可勝嘆哉。
東陽邑庠鄒掌教先生一證,發大汗戰,鼓慄振掉,片時許,發燥熱,身如火燒,又片時許,出大汗如雨,身體若冰冷而就發寒戰如前,寒後有熱,熱後有汗,三病繼作而晝夜不息。庠生盧明夫與作瘧症治,不效。召予,診其右手陽脈數而浮洪無力,陰脈略沉小而亦虛,左三部比右差小而亦浮軟。
予曰:此陽虛證也。用補中益氣湯,倍參、耆,減升、柴一半,加尿浸生附子一錢半,炒黃柏三分,乾薑、薄桂各五分,大棗一枚,同煎服。一服而病去三分,二服而減半,四服寒熱止而身尚有微汗,減去桂、附、乾薑一半,服二帖全愈。
白話文:
[虛損]
這人看了很多醫生,他們都用祛風散濕、化痰的藥,像是防風、羌活、荊芥、南星、半夏、蒼朮等等,結果病情反而更嚴重,一天昏厥十幾次,過一會兒才稍微清醒,只要一動或翻身,馬上又昏過去,完全不省人事。全家都慌了,哭哭啼啼,找我去看病。我把了他的脈,發現六脈都浮大、洪大又軟弱無力。我告訴他們,這是氣血極度虛弱的症狀,幸好脈搏不快而且沒有發高燒,所以不會死。但是,我擔心他病好後,可能會好幾年都不能下床走路。
病人說:「只要能保住性命,躺著我也甘心。」於是我開了大補氣血的藥,大量使用人參、黃耆,有時還加入附子來引導藥力,每天服用三大帖。同時,我還煎人參膏,製作紫河車丸、補陰丸之類的藥丸讓他交替服用。這樣調理了兩個多月,吃了二百多帖煎藥,三、五料藥丸,用了五、六斤人參,他的昏厥症狀才逐漸減少,飲食也恢復正常,只是還不能走路。隔年,聽說王布政汝言要去京城,路過蘭溪,就用船把他載過去,等著找醫生看病。
王布政說:「這個病是陰虛,風痰堵塞在上,因為誤服太多人參、黃耆,所以病一直沒好。」他開了天麻、菊花、荊芥、川芎等清上焦的藥,但效果也不好,就停止用藥。後來過了五、六年,這個人才終於能像以前一樣走路。這個叫儒元的人,不記得自己當初病得有多嚴重,是靠人參、黃耆等藥才救回一命,反而因為王布政說的話,怪罪我當初用藥錯誤。唉!如果當時不用峻補的藥,哪能讓儒元活著見到王布政呢?
唉!這真是得了魚就忘了捕魚的竹籠,抓到兔子就忘了用來抓兔子的蹄子啊,真是讓人感嘆!
東陽邑庠的鄒掌教先生,也有一種病,發病時會大汗淋漓、戰慄顫抖,一會兒又發熱,身體像火燒一樣,過一會兒又大量出汗像下雨一樣,身體變得像冰一樣冷,然後又開始發冷戰,寒冷過後又發熱,發熱過後又出汗,這三種病症輪流發作,晝夜不停。庠生盧明夫把他當瘧疾來治療,但沒有效果。於是找我去看病,我診斷他的右手脈搏,發現陽脈快而浮大、洪大但無力,陰脈稍微沉小也虛弱,左手脈搏比右手稍微小,但也浮軟。
我說:「這是陽虛的症狀。」於是用補中益氣湯,大量加入人參、黃耆,減少升麻、柴胡一半的用量,加入用尿浸泡過的生附子一錢半,炒過的黃柏三分,乾薑、薄桂各五分,大棗一枚,一起煎煮服用。吃了一帖,病就好了三分,吃了兩帖,病情減輕一半,吃了四帖,寒熱的症狀就停止了,身體還有點微微出汗,於是把桂枝、附子、乾薑的用量減半,再吃兩帖就完全康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