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綱目》~ 卷之三十一·傷寒部 (2)
卷之三十一·傷寒部 (2)
1. 厥續法
遂用大承氣湯苦辛大寒之劑一兩,作一服服之,利下三行,折其勝勢,翌日以黃連解毒湯大苦寒之劑二兩,徐徐服之,以去其熱,三日後病十分中減五六,更與白虎加人參湯約半斤服之,瀉熱補氣,前症皆退。戒以慎起居,節飲食,月餘漸得平復。《內經》曰:凡用藥者無失天時,無逆氣宜,無冀其勝,無贊其復,是謂至治。
又云:必先歲氣,無伐天和。當暑氣方盛之時,聖人以寒涼急救腎水之原,補肺金之不足,雖有客寒傷人,仲景云:用麻黃湯內加黃芩、知母、石膏之類,恐發黃發斑。又用桂枝湯之戒,況醫以桂末熱酒調服,所謂差之毫釐,謬以千里,逆仲景之治法。經云:不伐天和,不讚其復,不翼其勝,不失氣宜。
不然,則故疾未已,新病復起矣。
用熱遠熱從乎中治,友人劉巨源,年六十五歲,至正夏月,因勞役飲食失節,又傷冷飲得疾,醫者往往以為四時症,治之不愈。逮十日,請予治之。曰:右手三部脈沉細而微,太陰症也,左手三部脈微浮而弦,虛陽在表也。大抵陰多而陽少,今所苦身體沉重,四肢逆冷,自利清穀,引衣自覆,氣難布息,懶言語,此脾受寒濕,中氣不足故也。仲景言下利清穀,急當救里,宜四逆湯溫之。
《內經》有用熱遠熱之戒。口乾但漱水不咽,早晨身涼而肌生粟,午後煩躁不欲去衣,昏昏睡而面赤,隱隱紅癍見於皮膚,此表實裡虛故也,內虛則外症隨時而變。詳內外之症,乃飲食勞倦,寒傷於脾胃,非四時之症明矣。
治病必察其下,今適當大暑之時,而得內寒之病,以標本論之,時為標也,病為本也,用寒藥則順時而違本,用熱藥則從本而逆時,此乃寒熱俱傷,必當從乎中治,中治者,溫之是也。遂以錢氏白朮散加升麻,就本方加葛根、甘草以解其斑,少加白朮、茯苓以除濕而利小便,人參、藿香、木香和脾胃,進飲食,㕮咀一兩,煎服。再服癍退而利止,身溫而神出。
次服異功散、治中湯辛溫之劑一二服,五日得平,止藥。或曰:病雖少愈,勿藥可乎?予曰:藥攻邪也。《內經》曰:治病以平為期,邪氣既去,強之以藥,變證隨起,不若以飲食調養,待其真氣來復,此不藥而藥,不治而治之理,旬日良愈。必察其下者,謙甫謂時下之宜也。
〔《活》〕若病人寒熱而厥,面色不澤,冒昧而兩手忽無脈,或一手無脈者,必是有正汗也。多用綿衣裹手足,令溫暖,急服五味子湯,或兼與麻黃細辛甘草湯之類服之,晬時必有大汗而解矣。
五味子湯,治傷寒喘促,脈伏而厥。
人參(一分),五味子(半兩),麥門冬(去心),杏仁(去皮尖),生薑,陳皮(各一分),棗子(二枚)
上㕮咀,水煎服。
白話文:
厥續法
於是就用了大承氣湯這種苦味、辛辣、大寒的藥劑一兩,當作一帖服用,結果腹瀉了三次,削弱了病邪的氣勢。隔天再用黃連解毒湯這種大苦大寒的藥劑二兩,慢慢服用,用來清除體內的熱邪。三天後,病情減輕了十分之五六,接著又給予白虎加人參湯約半斤服用,用來瀉熱並補充氣虛,之前所有的症狀都消退了。之後告誡他要謹慎起居、節制飲食,一個多月後就漸漸康復了。《內經》說:「凡是用藥,不要違背天時,不要逆反氣的宜忌,不要希望它快速見效,不要贊助它過度恢復,這才是最好的治療方法。」
又說:「一定要先考慮到當年的氣候,不要破壞天地間的調和。」當暑氣正盛的時候,聖人會用寒涼的藥物來緊急救援腎水的來源,並補足肺金的不足。即使有外來的寒邪侵入人體,張仲景也說,使用麻黃湯時要加入黃芩、知母、石膏等藥,以防止出現發黃、發斑的現象。還提到了使用桂枝湯的禁忌,更何況醫生用桂末熱酒來調服,這樣就差之毫釐,謬以千里了,完全違背了張仲景的治療方法。經書上說:「不要破壞天地間的調和,不要贊助它過度恢復,不要希望它快速見效,不要違背氣的宜忌。」
不然,舊病還沒好,新的疾病又會產生。
運用熱藥來治療熱病,這是屬於從中間治療的方法。我的朋友劉巨源,六十五歲,在盛夏時節,因為勞累、飲食不節制,又喝了冷飲而生病。醫生們常常認為這是普通的時令病,治療了很久都沒有效果。過了十天,他請我幫他看病。我說:「他的右手三部脈沉細而微弱,是太陰病的表現;左手三部脈微浮而弦,是虛陽外越的現象。總體來說是陰氣多而陽氣少,現在的症狀是身體沉重、四肢冰冷、腹瀉不止,拉出未消化的食物,喜歡穿衣蓋被,呼吸困難,懶得說話。這是因為脾臟受到寒濕侵襲,中氣不足的緣故。仲景說,腹瀉拉出未消化的食物,要趕快溫暖腸胃,應該用四逆湯來溫補。」
《內經》有運用熱藥來治療熱病的告誡。他口渴,但只是漱漱口不吞下去,早晨身體冰涼,皮膚起雞皮疙瘩,下午煩躁不安,不想脫衣服,昏昏沉沉地想睡覺,而且臉色發紅,皮膚隱隱出現紅色的斑疹。這都是外實內虛的緣故,內虛則外在的症狀隨時都在變化。詳細分析內外症狀,是飲食勞累,寒邪傷到了脾胃,絕對不是時令病。
治療疾病一定要觀察它的根本,現在正值盛夏,卻得了內寒的疾病,從標本的角度來說,時令是標,疾病是本,用寒藥則順應了時令卻違背了疾病的本質,用熱藥則順應了疾病的本質卻違背了時令。這屬於寒熱都受到損傷的情況,必須從中間來治療,所謂的中間治療,就是溫補。於是就用了錢氏的白朮散加上升麻,在原方中加入葛根、甘草來解斑,少加白朮、茯苓來祛濕利尿,再加上人參、藿香、木香來調和脾胃,增進食慾,把藥嚼碎,用一兩的藥材煎煮服用。再次服藥後,斑疹消退,腹瀉停止,身體溫暖,精神也恢復了。
接著服用異功散、理中湯等辛溫的藥劑一兩到兩帖,五天後就恢復了健康,停止用藥。有人說:「病雖然稍微好了,可以不用藥了嗎?」我說:「藥是用來攻邪的。《內經》說,治療疾病以恢復平衡為目標,邪氣既然已經去除,再用藥來強補,反而會產生其他的病症,不如用飲食來調養,等待真氣自己恢復。這就是不用藥也是用藥,不治療也是治療的道理。」十天後就痊癒了。所謂的「必察其下」是指謙甫說的要觀察時令的宜忌。
〔《活》〕如果病人發冷發熱而四肢厥冷,面色不好,突然之間兩手的脈搏都摸不到,或只有一手的脈搏摸不到,那一定是出了真汗。這時要多用棉衣包裹手腳,使之溫暖,趕快服用五味子湯,或同時服用麻黃細辛甘草湯之類的藥,經過一個時辰必定會大汗淋漓而痊癒。
五味子湯,治療傷寒氣喘急促、脈搏沉伏而四肢厥冷的症狀。
人參(一分),五味子(半兩),麥門冬(去除心),杏仁(去除皮尖),生薑、陳皮(各一分),紅棗(二枚)
把藥材嚼碎,用水煎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