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綱目》~ 卷之十六·心小腸部 (6)
卷之十六·心小腸部 (6)
1. 譫妄
（附中惡屍疰等症）
〔丹〕虛病痰病，有似鬼祟論，血氣者，身之神也。神既衰乏，邪因而入，理或有之，若夫血氣兩虧，痰客中焦，妨礙升降，不得運用，以致十二官各失其職，視聽言動皆有虛妄。以邪治之，其人必死。籲哉冤乎，誰執其咎！憲幕之子傅兄，年十七八，時暑月因大勞而渴欲飲梅漿，又連得大驚三四次，妄言妄見，病似鬼邪，診其脈，兩手皆虛弦而帶沉數。予曰：數為有熱，虛弦是大驚。
又梅漿之酸，鬱於中脘，補虛清熱，導去痰滯，病乃可安。遂與人參、白朮、陳皮、茯苓、芩、連等藥，濃煎湯，入竹瀝、薑汁，與旬日未效．眾皆尤藥之不對。予脈之，知其虛之未完，與痰之未導也，仍與前方入荊瀝，又旬日而安。
白話文：
虛弱的病症和痰濕的病症，看起來就像是被鬼怪作祟，其實是身體氣血虛弱，精神衰敗，導致邪氣趁虛而入。如果再加上氣血雙虧，痰濕停滞在中焦，阻礙了脾胃升降運化，導致五臟六腑功能失調，表現出神志恍惚、胡言亂語等症狀，用驅邪的方法治療，病人肯定會死亡。真是冤枉啊！誰該為此負責呢？憲幕的兒子傅兄，十七八歲，夏天因為過度勞累而口渴想喝梅子汁，又連續被驚嚇三四次，出現神志不清、胡言亂語的症狀，病狀像是鬼怪作祟。診脈發現他的脈象兩手皆虛弦而沉數。我說：沉數脈象代表有熱，虛弦脈象代表大驚。
梅子汁的酸性會鬱積在胃脘，所以需要補虛清熱，導痰化滯，才能治好病。於是，我給他開了人參、白朮、陳皮、茯苓、黃芩、黃連等藥，濃煎成湯，再加入竹瀝和薑汁，服藥十天卻不見好轉，大家便都責怪藥方不對。我再次診脈，發現他虛弱未除，痰濕未化，於是又在原方中加入荊瀝，又過了十天便痊癒了。
外弟戚，一日醉飽後，亂言妄見。詢之，系伊亡兄附體，言出前事甚的，乃叔在邊叱之曰：非邪，乃食魚生與酒太過，痰所為耳。灌鹽湯一大碗，吐痰一二升，汗因大作，歷一宵而安。
金氏婦，壯年暑月赴筵歸，乃姑詢其坐次失序，遂赧然自愧，因此成疾，言語失倫，其中多間一句，曰奴奴不是，脈大率皆數而弦。予曰：此非邪，乃病也，但與補脾清熱導痰，數日當自安。其家不信，邀數巫者，噴水而咒之，旬余而死。或曰病非邪，而以邪治之，何遽至於死？予曰：暑月赴宴，外境蒸熱，辛辣適口，內境鬱熱，而況舊有積痰，加之愧悶，其痰與熱，何可勝言。
白話文：
外甥戚某天喝醉了，胡言亂語，神智不清。詢問他，他說是他過世的哥哥附身，講出許多往事。他的叔叔聽了就責罵他，說不是鬼怪作祟，而是吃生魚和喝酒過量，導致痰氣上涌。於是灌了他一大碗鹽湯，他吐出兩升痰，滿身大汗，一夜之後就恢復正常。
金氏婦人壯年時，夏天參加宴會回來，她的婆婆詢問她座位安排是否失序，她羞愧難當，因此生病了，言語顛三倒四，時不時就說「奴奴不是」，脈象也快而弦。我診斷說，這不是鬼怪作祟，而是病症，只要補脾清熱導痰，幾天就會好。她家人不相信，請了幾個巫師做法，用符水念咒，十多天後就去世了。有人說，她本來就不是中邪，卻用巫術治療，才會導致死亡。我說：夏天參加宴會，外在環境炎熱，辛辣食物容易入口，內在也熱氣鬱結，再加上她原本就有積痰，又因為愧疚鬱悶，痰氣和熱氣交織，病情可想而知。
今乃驚以法尺，是驚其神，而血不寧也，噴以法水，是沉其體，密其膚，使汗不得泄，汗不出，則蒸熱內燔，血不寧，則陰消而陽不能獨立也。不死何為。或曰：《外臺秘要》有禁咒一科，庸可廢乎？予曰：移精變氣，乃小術耳，可治小病。若內有虛邪，當用正大之法，自有成式，昭然可考。
然符水惟膈上熱痰，一呷冷涼，胃熱得之，豈不暫快，亦可取安。若內傷而虛，與冬令嚴寒，符水下咽，必冰胃而致害。彼鬱熱在上，熱邪在裡，須以汗解，卒得清冷，膚腠固密，熱何由解，必致內攻，陰陽離散，血氣乖爭。去死為近，又何訝焉。
〔仲〕邪哭使魂魄不安者，血氣少也。血氣少者，屬於心，心氣虛者，其人多畏，合目欲眠，夢遠行而精神離散，魂魄妄行，陰氣衰者為顛，陽氣衰者為狂。
白話文：
現在用尺子去驚嚇病人，是驚嚇了病人的神魂，導致血氣不寧。用符水噴灑病人，是沉重了病人的身體，封閉了皮膚，使汗液無法排出。汗出不來，就會導致熱氣積聚在體內，血氣不寧，陰氣消散，陽氣無法獨立。這樣下去，病人怎麼可能不死呢？
有人說，《外臺秘要》中有禁咒一科，怎麼可以廢棄呢？我說，移精變氣，不過是小手段而已，只能治療小病。如果病人內在有虛邪，應該用正大光明的方法治療，這些方法都有規律可循，可以查考。
符水只對上焦的熱痰有效，喝一口涼水，胃熱暫時消除，的確會感覺舒服，也可用來取悅病人。但如果是內傷虛弱，或者是在冬天嚴寒的時候，喝符水會冰冷胃部，反而有害。如果體內有鬱熱，熱邪藏在內，需要用汗液來解除，突然喝了冰冷的符水，皮膚毛孔緊閉，熱氣無處發泄，就會導致內攻，陰陽分離，血氣逆亂。離死亡就很近了，又何必感到奇怪呢？
邪氣入侵導致哭泣，使魂魄不安，是因為血氣不足。血氣不足屬於心臟，心氣虛弱的人，常常膽小害怕，閉目想睡，做夢夢見遠行，精神渙散，魂魄遊走不定。陰氣衰弱會導致痴呆，陽氣衰弱會導致狂躁。
〔《本》〕治因驚言語顛錯，不能服溫藥，宜，遠志丸，。
硃砂（半兩，入麝少許，同研），金箔（五片），遠志，南星，人參，白附子，白茯苓，酸棗仁（各半兩），
上為細末，煉蜜丸如桐子大，硃砂為衣。每服三十丸，薄荷湯下，食後臨臥服。
茯神散
茯神，乾地黃，白芍藥，川芎，當歸，桔梗，白茯苓，遠志（以上各等分）
白話文：
《本草綱目》
治療因驚嚇導致言語顛倒、錯亂，無法服用溫性藥物者，宜用遠志丸。
遠志丸
硃砂（半兩，加入少許麝香，一起研磨），金箔（五片），遠志，南星，人參，白附子，白茯苓，酸棗仁（各半兩）。
將以上藥材研磨成細末，用煉蜜製成如桐子般大小的丸藥，以硃砂為外衣。每次服用三十丸，用薄荷湯送服，飯後臨睡前服用。
茯神散
茯神，乾地黃，白芍藥，川芎，當歸，桔梗，白茯苓，遠志（以上各等分）。
上為細末，每服二錢，水二盞，燈心、棗肉同煎，至七分，不拘時候。貫明遠教授母，七十四歲，因戎為驚，疾如上證，服此二方得效。
運氣，譫妄即傷寒家譫妄也，其病有二：
一曰火邪助心。經云：歲火太過，上臨少陰少陽，病反譫妄狂越。又云：火太過，曰赫曦，其動炎灼妄擾。
又云：少陰所至，為譫妄。又云：少陰之復，振慄譫妄。又云：少陽之勝，心痛煩心，善驚譫妄，治以鹹寒是也。
二曰寒邪傷心。經云：歲水太過，寒氣流行，邪害心火，病身熱煩心，躁悸陰厥，上下中寒譫妄，上臨太陽，渴而妄冒。又云：陽明司天之政，四之氣，寒雨降，振慄譫妄，治以甘熱是也。
白話文：
將藥材研磨成細粉，每次服用兩錢，用兩盞水，加上燈心和棗肉一起煎煮，直到剩下七分，不限時間服用。貫明遠教授的母親，七十四歲，因為受驚嚇而患上這種病症，服用這兩種藥方後病情好轉。
「運氣」所致的譫妄，其實就是傷寒家所說的譫妄，這種病症主要有兩種原因：
第一種是火邪助心。經書上說：如果年份火氣過旺，向上侵犯少陰和少陽經脈，就會導致病患出現譫妄、狂躁失常的症狀。另外經書中也提到：火氣過旺，稱為「赫曦」，它會造成灼熱、妄動、擾亂神志。
經書中還提到：少陰經氣到達的地方，會出現譫妄。又說：少陰經氣回升，會出現發抖、譫妄的症狀。另外也說：少陽經氣過盛，會導致心痛、煩躁、容易驚嚇、譫妄，治療方法是用鹹寒的藥物。
第二種是寒邪傷心。經書上說：如果年份水氣過旺，寒氣流行，侵犯心火，就會導致病患出現身體發熱、心煩躁、心悸、陰厥、上下肢體發寒、譫妄，並且向上侵犯太陽經脈，出現口渴、神志不清的症狀。另外經書中也提到：陽明經氣主管天下的氣運，在四之氣的寒雨季節，容易出現發抖、譫妄的症狀，治療方法是用甘熱的藥物。
〔無〕，加減續命湯，治中風或歌哭，或笑語，無所不至。
麻黃（三兩），人參，桂枝，白朮（各二兩），當歸，防己，黃芩，甘草，白芍藥，芎藭，杏仁（各一兩），
上銼散，每服四大錢，水一盞半，棗二枚，煎七分去渣，不以時服。
病者卒心腹脹滿，吐利不行，如干霍亂狀，世所謂中惡是也。由人精神不全，心志多恐，遂為邪鬼所擊。或附著，沉沉默默，妄言譫語，誹謗罵詈，訐露人事，不避譏嫌，口中好言未然禍福，及至其時，毫髮未失，人有起心，已知其故，登高陟險，如履平地，或悲泣呻吟，不欲見人，如醉如狂，其狀萬端，但隨方俗考驗治之。
白話文：
這是一方名為「加減續命湯」的藥方，用於治療中風，症狀包括突然出現的哭笑無常、胡言亂語、言行失控等等。方劑包括麻黃、人參、桂枝、白朮、當歸、防己、黃芩、甘草、白芍藥、芎藭、杏仁等藥材。將藥材研磨成粉末，每次服用四大錢，用水煎煮七分，去渣，不限時間服用。
這種病症是由於精神不振、恐懼心理，而被邪氣入侵導致。患者可能出現腹脹、嘔吐、腹瀉等症狀，如同霍亂。患者可能沉默寡言，胡言亂語，言語失控，或突然變得興奮，預言禍福，行動詭異，情緒多變，表現形式多種多樣。應根據具體情況，參考當地醫學經驗治療。
〔羅〕，八毒赤散，治男子婦人染著神鬼，謂之鬼疰病。
雄黃，礬石，硃砂，牡丹皮，附子（炮），藜蘆，巴豆（各一兩），蜈蚣（一條）
上八味，為細末，煉蜜為丸，如小豆大。每服十丸，冷水送下無時。
〔《本》〕飛屍者，發無由漸，昏然而至，其狀心腹刺痛，氣息喘急脹滿。遁屍者，停遁在人肌肉血脈之間，觸即發動，亦令人心腹脹滿刺痛，喘急，攻脅衝心，瘥後復發。沉屍者，發時亦心腹絞痛，脹滿喘急，雖歇之後，猶沉痼在人腑臟，令人無處不惡。風屍者，在人四肢，循環經絡，其狀冷躍去來，沉沉默默，不知痛處，衝風則發。
白話文：
「羅」方，八毒赤散，可以治療男子和婦女被鬼神附體，也就是鬼疰病。
雄黃、礬石、硃砂、牡丹皮、附子（炮製）、藜蘆、巴豆（各一兩）、蜈蚣（一條）。
以上八味藥材，磨成細粉，用蜂蜜製成丸藥，大小如小豆。每次服用十丸，用冷水送服，不限時間。
「本」方，飛屍症狀，發病沒有徵兆，突然昏迷，表現為心腹刺痛、氣喘呼吸急促、胸悶氣脹。遁屍症狀，停留在人體的肌肉、血液和經脈中，只要觸碰就會發作，同樣會導致心腹脹滿刺痛、呼吸急促、胸悶氣脹，還會攻向脅肋，衝擊心臟，病癒後又會復發。沉屍症狀，發作時也會感到心腹絞痛、胸悶氣脹、呼吸急促，即使休息後，依然沉積在人體的五臟六腑，導致全身不舒服。風屍症狀，存在於人體的四肢、經絡中，表現為身體冰冷，跳動不定，來去無蹤，沒有明顯的疼痛感，遇到風就會發作。
伏屍者，其病隱伏五臟，積年不除，未發身體都如無患，發則心腹刺痛，脹滿喘急。又有諸屍注候者，則是五屍內之屍注，而挾外鬼邪之氣，流注身體，令人寒熱淋漓，或腹痛脹滿喘急，或磊塊踴起，或攣引腰脊，或舉身沉重，精神雜錯，恆覺昏謬，每節氣改變，輒致大惡，積年累月，漸至頓滯，以至於死。死後復易傍人，乃至滅門，故為屍疰。
皆用忍冬藤葉銼數斛，煮令濃取汁煎服，日三瘥。
太乙神精丹、蘇合香丸，治此疾第一。
因喪驚憂，悲哀煩惱，感屍氣成諸證，變動不已，似冷似熱，風氣觸則發，用，雄朱散，。
白話文：
伏屍病症潛藏於五臟，多年不除，未發病時身體並無異樣，一旦發作，就會感到心腹劇痛、腹部脹滿、呼吸急促。還有一些屍注病症，指的是五屍內之屍注，夾雜著外來的邪氣，流注全身，令人寒熱交替、汗流不止，或腹部疼痛、脹滿、呼吸急促，或身上出現腫塊、肌肉抽搐、腰脊痠痛，或全身沉重、精神恍惚、意識不清。每逢節氣變換，病情就會加重，久而久之，病情逐漸惡化，最終導致死亡。死後更容易傳染給旁人，甚至滅絕一家，因此稱為屍疰。
治療這種疾病，可以用忍冬藤葉切碎，煮成濃汁服用，一天三次。
太乙神精丹和蘇合香丸是治療此病的首選藥物。
因喪失親人、驚恐憂慮、悲傷煩惱而感染屍氣，導致病情變化無常，忽冷忽熱，風氣觸碰就會發作，可用雄朱散治療。
雄黃，硃砂，桔梗，羌活，芍藥，當歸（炒），升麻，川烏，龍腦，川芎，南星（炮），山梔，陳皮，木香，莽草，白朮，枳殼，檳榔，黃芩（各等分），麻黃（五分），白殭蠶（炒），虎脛骨（醋炙），紫蘇子，鬼箭羽（炒，等分），蜈蚣（二條，酒炙），
上為細末，每服二錢，酒調下，日三服。
頃在徽城日，常修合神精丹一料。庚申，予家一婦人，夢中見二蒼頭一前一後，手中持一物，前者云：到也未？後應云：到也。擊下爆然有聲，遂魘，覺後心一點痛不可忍，昏悶一時許。予忽憶神精丹有此一證，取三粒令服之，少頃已無病矣。云：服藥覺痛止神醒，今如常矣。
白話文：
以前在徽州的时候，我经常配制一种叫做神精丹的药方。有一年庚申年，我家一个妇人做梦，梦到两个黑脸小厮，一前一后，手里拿着一样东西，前面那个问：“到了吗？”后面那个回答：“到了。”然后就听到“砰”的一声，妇人就被魇住了，醒来后胸口一阵剧痛，昏迷了大约一个时辰。我突然想起神精丹可以治疗这种病症，就拿了三粒给她吃，一会儿她就没事了。她说服药后疼痛消失，神智清醒，现在跟平常一样了。
日後相識，稍有邪氣與一二服，無不應驗。方在《千金》中，治中風之要藥，但近世少得曾青磁石為難合爾。
〔無〕還魂湯，治卒中惡，奄忽氣絕，口噤不開。（方見卒中暴厥門，與仲景方同，但加桂耳。）
〔《千》〕，五邪湯，治邪氣啼哭，或歌或笑。
禹餘糧，防風，桂心，芍藥，獨活，甘草，白朮，人參，石膏，牡蠣，秦艽（各二兩），防己，菖蒲，茯神，雄黃，蛇蛻皮（各一兩），
白話文：
以後若有機會認識，只要遇到邪氣入侵，服用一兩劑，效果必定顯著。這方出自《千金方》，是治療中風的重要藥方，只是近年來難得找到曾青磁石，配藥十分困難。
此外，《千金方》中還有「還魂湯」可以治療中風昏迷、突然氣絕、口不能開的症狀。方劑與仲景方相同，但多加了桂枝。
《千金方》也記載了「五邪湯」，可以治療邪氣入侵導致的啼哭、唱歌或大笑等異常表現。
配方包括禹餘糧、防風、桂心、芍藥、獨活、甘草、白朮、人參、石膏、牡蠣、秦艽各二兩，防己、菖蒲、茯神、雄黃、蛇蛻皮各一兩。
上㕮咀，每服五錢，水三盞，煎七分服之。
〔仲〕大棗湯，治婦人悲傷欲哭，象如神靈。（方見肺部悲門。）
白話文：
上方加味後切碎，每次服用5錢，用3杯水煮沸後飲用約2杯份量即可。 “仲”提到的大棗湯（見於肺部悲傷門），治療女性因悲哀而想哭泣的症狀，效果如同神仙賜予的力量。(此配方在肺病章節有所記載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