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綱目》~ 卷之三·陰陽臟腑部 (14)
卷之三·陰陽臟腑部 (14)
1. 隨症用藥
脈熱身熱加減法,見發熱門。
《禁服篇》云:約方猶約囊也,囊滿弗約則輸泄,方成弗約則神與氣弗俱。未滿而知約之,可以為工,不可以為天下師。此聖人所以退太過而進不及,以平為期也。大凡氣味者有毒無毒,固宜常制矣。是以大毒治病,十去其六;常毒治病,十去其七;小毒治病,十去其八;無毒治病,十去其九,余以穀肉菜果食養盡之,無使過之傷其正也。至如君一臣二,奇之制也。
君二臣四,偶之制也。近而奇偶,制小其服。遠而奇偶,制大其服。大則數少,小則數多,多則九之,少則二之。補上治上制以緩,補下治下制以急。急則氣味厚,緩則氣味薄。下不以偶,汗不以奇。隨其邪之所在高下淺深輕重虛實,影響無間,萬舉萬全,是謂中行,故可為師也。
假如證大而湯劑小,則邪氣少屈,故藥力已乏,欲不復治,其可得乎。猶一杯水救一輿薪之火,火竟不滅,是謂不及,故不可以為師而可以為工矣。證小則湯劑大而邪服,邪已盡而藥餘力,欲不傷正,何所容哉。猶火炎昆崗,玉石俱焚,莫之能止,是謂太過,此又不可以為工,是為粗醫也。
三者之論,惟中而已,過與不及,皆為偏廢。然而太過猶甚於不及,何以明之?蓋失於姑息,邪復勝正者,止於勞而無益,猶可勉而適中。或失苛暴,則血氣被傷,因致羸替者有之,危殘者有之,滅亡者有之,非徒無益,而又害之,此所謂猶甚也,可不戒哉。嘗考仲景之書,於承氣湯下攻裡,則曰若更衣止後服。
於桂枝方後發表,乃云漐漐微汗益佳,不可令如水淋漓。皆本乎軒岐之微旨也。
〔仲〕言銼如麻頭,與㕮咀同意。夫㕮咀,古之制也。古者無鐵刃,於口咬細,令如麻頭,為粗末。煎之,使藥水清,飲於腹中,則易升易散也,此所謂㕮咀也,今人以刀器銼如麻頭大,此㕮咀之易成也。若一概為細末,不分清濁矣。經云:清陽發腠理,濁陰走五臟。果何謂也?又曰:清陽實四肢,濁陰歸六腑。
㕮咀之藥,取汁易行經絡故也。若治至高之病,加酒煎;去濕,以生薑;補元氣,以大棗;發散風寒,以蔥白;去膈上痰,以蜜。細末者,不循經絡,止去胃中及臟腑之積。氣味厚者,白湯調;氣味薄者,煎之和渣服。去下部之疾,其丸極大,而光且圓,治中焦者次之,治上焦者極小。
用稠麵糊,取其遲化,直至下焦。或酒或醋,取其收其散之意也。如半夏、南星,欲去濕者,以生薑汁稀糊為丸,取其易化也。水浸宿炊餅者,易化。滴水丸者,又易化。煉蜜丸者,取其遲化,而氣循經絡也。蠟丸者,取其難化而旋旋取效也。大抵湯者蕩也,去久病者用之。
散者,散也,去急病者用之。丸者,緩也,不能速去之,取用藥之舒緩而治之意也。病在心上者,先食而後藥。病在心下者,先藥而後食,病在四肢者,宜飢食而在旦。病在骨髓者,宜飽食而在夜。古之方劑,錙銖分兩,與今不同。云一升者,今之大白盞也。云銖者,六銖為一分,即二錢半也。
白話文:
隨症用藥
脈診與身體症狀的熱度變化,詳見發熱篇。
用藥如同捆紮包裹,包裹太滿不捆紮,東西就會漏出;藥方配好卻不加調整,藥效與氣血就無法協同作用。《禁服篇》說:藥方未配好就已知曉需調整,可以稱作技工,但不能成為天下名醫。聖人因此主張避免過度或不足,以平和為目標。所有藥物都有毒性或無毒性之分,所以必須嚴格控制。因此,劇毒藥物治病,需減去六成;常毒藥物治病,需減去七成;小毒藥物治病,需減去八成;無毒藥物治病,需減去九成,其餘部分則需用穀物、肉類、蔬菜、水果等食物來調養補足,避免用藥過度而傷及正氣。
藥方組成中,君藥一味、臣藥二味,為奇數的配伍;君藥二味、臣藥四味,為偶數的配伍。近效藥奇數或偶數配伍,服用劑量要減少;遠效藥奇數或偶數配伍,服用劑量要增加。劑量大則服用次數少,劑量小則服用次數多;劑量多則加至九倍,劑量少則減至二倍。上焦病症用補藥要緩慢施治;下焦病症用補藥要迅速施治。施治迅速則藥物氣味濃烈,施治緩慢則藥物氣味平和。下焦病症不用偶數配伍,發汗則不用奇數配伍。根據邪氣所在位置的高低、淺深、輕重、虛實等情況,精準施治,周全考慮,這就是中庸之道,因此可以成為名醫。
如果病情嚴重但藥劑量少,邪氣不易被抑制,藥力不足,病情就無法治愈。這就像用一杯水去救滅一車柴火的火,火肯定滅不掉,這就是不足,所以只能算技工,不能成為名醫。如果病情輕微但藥劑量大,邪氣雖被清除,但藥力過剩,就會傷及正氣,這就像火燒昆侖山,玉石俱焚,無法阻止,這就是過度,這不僅不是技工,更是庸醫。
三種情況的論述,只有中庸之道才是正確的,過度和不足都是偏廢。然而,過度比不足更嚴重,為什麼呢?因為姑息養奸,邪氣再次壓制正氣,只是徒勞無功,勉強可以達到適中。但如果過於苛暴,就會傷及氣血,導致體弱多病,甚至危及生命,甚至死亡,不僅無益,反而有害,這就是所謂的更嚴重,必須警惕。
經常研讀張仲景的著作,在使用承氣湯攻下里寒時,說明服藥後要像更衣一樣,停止活動再繼續服用。在使用桂枝湯發表後,說微微出汗最好,不能像水淋漓一樣。這些都源於軒轅黃帝與岐伯的精妙旨意。
仲景說藥物要銼成麻子大小,與古代的“咀”法一致。“咀”是古代的方法,古代沒有鐵器,只能用嘴咬碎藥材,使其大小如麻子,稱為粗末。煎煮後,藥水清澈,飲入腹中,容易上升和分散,這就是“咀”法。現代人用刀具銼成麻子大小,這是“咀”法的簡便方法。如果全部研成細末,就區分不清藥物的清濁了。經書說:“清陽發腠理,濁陰走五臟”,就是這個道理。又說:“清陽實四肢,濁陰歸六腑”。
“咀”過的藥物,藥汁容易通行經絡。治療高位病症,用酒煎煮;治療濕邪,加生薑;補益元氣,加紅棗;發散風寒,加蔥白;去除膈上痰飲,加蜂蜜。研成細末的藥物,不會循行經絡,只能去除胃中和臟腑的積滯。藥物氣味濃烈的,用白開水調服;藥物氣味平和的,煎煮後連渣服用。治療下焦疾病的藥丸,要製成很大、光滑且圓潤的;治療中焦疾病的藥丸,尺寸要小一些;治療上焦疾病的藥丸,尺寸要最小。
用稠麵糊做藥丸,是因為它容易化開,藥力可以到達下焦。用酒或醋,是為了收斂或散寒。像半夏、南星等藥物,如果要治療濕邪,可以用生薑汁稀糊做成藥丸,使其容易化開。水浸泡後蒸熟的餅,也容易化開。滴水丸也容易化開。煉蜜丸,使其緩慢化開,藥力循行經絡。蠟丸,使其難以化開,慢慢發揮藥效。總之,湯劑是迅速起效的,治療久病用湯劑;散劑是分散的,治療急病用散劑;丸劑是緩慢起效的,不能迅速見效,目的是藥效緩和而治療。病在上焦(心臟以上),要先吃飯後服藥;病在下焦(心臟以下),要先服藥後吃飯;病在四肢,宜空腹服藥,最好在早晨;病在骨髓,宜飽食後服藥,最好在晚上。古代的藥方,劑量精確,與現在不同。一升,是現在的大白瓷碗;一銖,六銖為一分,相當於二錢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