樓英

《醫學綱目》~ 卷之十八·心小腸部 (2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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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之十八·心小腸部 (20)

1. 腫瘍

〔仲〕瘡家雖身疼痛,不可發汗,汗之則痓。(發汗為大汗出,非謂諸托裡之藥輕輕表散也。)

李世英疽不熱不痛,屬陰。切不可用冷藥敷貼,恐逼毒氣入內。

〔丹〕夫外施敷貼,正與發表之意同。經曰:發表不遠熱。大凡氣得熱則散,冷則斂。向見鄭經歷,性嗜酒與煎爆,年五十餘,忽春末夏初,在額絲竹空穴湧出一角,長短大小如雞距稍堅,求予治。予曰:此非膏粱所致而何?宜斷厚味,先解食毒,針灸以開泄壅滯,未易治也。

此少陽經所過,氣多血少者。鄭以憚煩,召他醫,以大黃、朴硝、腦子等冷藥罨之,一夕豁開如醬蚶,徑三寸,一二日後,血自蚶中濺出,高數尺而死。此冷藥外逼,熱鬱不得發,宜其發之暴如此也。

蜞針法謂開門放毒,以為要捷,恐可施於輕小證候耳。愚謂蜞之所吮,止膚間惡血。若積毒於臟腑者,徒竭之於外,而不及於里,恐未為得。往見張兄之子,甫二歲,遍身赤疹如霞片。予向見其母久病痁,謂毒熱在血所成者。張曰:誰不因母血所成,何謂毒熱之血。予曰:其母雖痁,食肉如平時,肉性熱與宿疾之熱相搏,非毒歟。

張不之信,自取五六大蜞吮其血,疹頓消,乳食起居如舊。予曰:非其治也,未可以為喜。張怒。越二三日,大發熱而暴死。非竭之於外,血去而氣不能獨居乎。

《精要》云:口乾與口渴不同,不宜用丹藥鎮墜,用之其禍如反掌。用桑枝煎五味湯,以救陰水,甚妙方也。而不言食味起火,怒氣生火,房勞激火,吾恐渴未易除也。

《精要》謂頭上有發毒者,不得灸,恐因火氣拔起,熱毒炎上,動病邪而添病。愚謂此言過矣,火本以暢達,拔引郁毒,此從治之意也。頭為諸陽所聚之處,艾炷宜小,壯數宜少,小者如椒粒,少者三五炷而已。若孟浪如腹背上引痛灸至不痛,不痛灸至痛為例,斯為誤矣。

按東垣灸元好問腦疽,以大艾炷如兩核許者,至百壯,始覺痛而痊。由是推之,則頭上發毒,灸之痛者,艾炷宜小,壯數宜少,如不痛者,艾炷大,壯數多,亦無妨也。又引陳日華之說,謂於始發時,用針灸十死八九。此未之思也。切詳因灸而死者,必其血虛,孤陰將絕,無以承當火氣,脈必浮數而大鼓,與精神必短而昏,豈可泛言始發不可灸以誤人。

〔《保》〕瘡疽已覺微漫腫硬,皮不變色,脈沉不痛者,當外灸之,引邪氣出而方止。經曰:陷者灸之。如外微覺木硬而不痛者,當急灸之,是邪氣深陷也。淺者不可灸,慎之。如有膿水,亦不可灸,當刺之。

按刺之膿出,不腫痛者,邪已去矣。不宜灸。若刺之膿出,而痛腫不止者,亦當於腫上灸之無妨。又毒雖淺,卻有十數頭腫痛者,亦灸之無妨。

白話文:

腫瘤

一個人如果長瘡,雖然身體疼痛,但不能用發汗的方式治療,如果發汗,反而會導致抽搐(這裡說的發汗是指大量出汗,而不是用輕微發散的藥物)。

李世英的疔瘡不紅不熱也不痛,屬於陰證。絕對不能用寒涼的藥物敷貼,以免把毒氣逼入體內。

外敷藥物,其實和發散表邪的道理相同。《內經》說:「發散表邪不宜用熱藥。」一般來說,氣遇到熱就會散開,遇到冷就會收斂。我以前見過鄭經歷,他喜歡喝酒和吃煎炸的食物,五十多歲時,在春夏交接之際,額頭的絲竹空穴突然長出一個像雞距一樣的腫塊,長短大小像雞距,質地稍硬,他來找我治療。我說:這不是因為吃太多肥甘厚味的食物造成的嗎?應該先戒掉厚味,清除食積的毒素,用針灸來疏通壅塞,這病不容易治療。

這個部位是少陽經經過的地方,氣多血少。鄭經歷因為怕麻煩,找了其他醫生,用大黃、芒硝、冰片等寒涼的藥物敷貼,結果一晚上腫塊就潰爛開來,像醬蚶一樣,直徑有三寸,一兩天後,血從潰爛處噴濺出來,高達數尺,最後死了。這是因為寒涼藥物從外逼迫,導致熱毒鬱積無法發散,所以才會爆發得如此劇烈。

水蛭療法號稱能「開門放毒」,認為這樣可以快速見效,恐怕只適用於輕微的病症。我認為水蛭吸吮的只是皮膚表面的惡血。如果毒素積聚在內臟,只是從外部排出,而不從內部治療,恐怕效果不大。我以前見過張兄的兒子,才兩歲,全身長滿像紅色霞片一樣的疹子。我之前見過他母親久病瘧疾,認為是毒熱在血液中造成的。張兄說:誰的病不是因為母親的血液造成的,為什麼說是毒熱的血?我說:他母親雖然患瘧疾,但吃肉像平常一樣,肉屬於熱性,與舊病的熱邪相互搏擊,這不是毒嗎?

張兄不相信,自己取來五六隻大水蛭吸吮兒子的血,疹子立刻消退,吃奶和作息都和以前一樣。我說:這不是正確的治療方法,不可以高興太早。張兄很生氣。過了兩三天,孩子突然發高燒,然後暴斃。這不是因為毒素只是從外部排出,導致血虛氣脫的緣故嗎?

《精要》說:口乾和口渴不一樣,不適合用寒涼的丹藥來鎮壓,用了反而會招來禍患。用桑枝煎五味湯,可以救助陰虛,這是很好的方子。但是沒有提到飲食味道引起的火,怒氣引起的火,以及房事引起的火,我擔心口渴不容易消除。

《精要》說頭上長毒瘡的人,不能用艾灸,以免因為火氣往上拔,導致熱毒上炎,加重病情。我認為這個說法太過分了,火本身有疏通的作用,可以拔引鬱積的毒素,這是從治的觀點。頭部是陽氣匯聚的地方,艾灸的艾炷要小,灸的次數要少,小的像椒粒,少的灸三五壯就可以了。如果像在腹背部那樣,灸到不痛為止,不痛還要灸到痛,那就錯了。

東垣用艾灸治療元好問的腦疽,用像兩顆棗核一樣大的艾炷,灸到一百壯,才開始感到疼痛然後痊癒。由此推斷,頭上長毒瘡,灸的時候痛的,艾炷要小,灸的次數要少;如果不痛的,艾炷可以大些,灸的次數可以多些,也沒關係。又引用陳日華的說法,說在剛發病的時候,用針灸治療會導致十個死八九個。這是沒有考慮清楚的。仔細研究因為艾灸而死的人,一定是他們本身就血虛,陰氣快要耗盡,無法承受火氣的刺激,脈象一定是浮數而大,精神一定是短少而昏迷,怎麼可以隨便說剛發病就不能用艾灸而誤導大家。

《保命集》說:如果瘡疽已經感覺到微微漫腫發硬,皮膚顏色不變,脈象沉細,並且不痛,應該在外部用艾灸,把邪氣引出來才能停止。經書上說:陷下去的應該用艾灸。如果外部感覺微微木硬而不痛,應該趕快用艾灸,這是邪氣深陷的表現。如果病症在淺表,就不能用艾灸,要小心。如果已經有膿水,也不能用艾灸,應該用針刺。

用針刺放出膿水後,如果沒有腫痛,說明邪氣已經排出了,不適合再用艾灸。如果用針刺放出膿水後,腫痛仍然不止,也可以在腫脹的地方用艾灸,沒有妨礙。又或者毒邪雖然淺表,但卻有十幾個地方都腫痛,也可以用艾灸,沒有妨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