樓英

《醫學綱目》~ 卷之十八·心小腸部 (1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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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之十八·心小腸部 (19)

1. 腫瘍

〔《甲》〕癰疽,竅陰主之。頭項癰腫不能言,天窗主之。

〔垣〕邪氣不傷於腸胃,大便如常,慎不可下,切禁之。

〔丹〕《精要》云:大黃治癰疽之要藥,以其宣熱拔毒。又云:瘡始作,皆須以大黃等湯,極轉利之,且排日不廢。繼又自言患癰疽者,每有泄瀉,皆是惡候,此是不能無疑者也。借曰前用大黃,恐因病體實,而大腑秘結,有積熱沉痼之積者發也,止可破結導滯,推令轉動而已,豈可謂極轉利之,而且排日不廢乎?若下利之後,又與利藥,恐非防微杜漸之意。瘡之始作,即《周禮》腫瘍之時也。

腫在肌肉,若非大滿大實堅之證,自當行仲景發表之法,借五香湯為例,散之於外,何必遽以峻下之藥,以奪其里,自取其禍乎。

《精要》云:大凡癰疽,不可舍五香湯。此又不能無言者也。開卷便於第一論中詳言之,吾不知良甫之時,有許多大腑堅秘,病氣鬱塞。若是之頑厚,可以驟散而大下者。若果有之,亦當開陳時之先後,證之可否,庶乎後人不敢孟浪殺人也。

或曰:癰疽用大黃走泄以去毒,自孫真人行《千金方》已言之矣,良甫祖述其說,何吾子病之深也?曰:大黃除諸實熱,而性峻急,孫以盛行奇術於公卿間,時在晚宋,民不知兵,交遊於富貴之家,肉食之輩,固皆捷效。

今良甫不分貧富苦樂勞逸,一概用之,寧無孟浪之患乎?況有房勞而虛者,憂怒而虛者,極意貪求而虛者,強力動勞而虛者,大醉過飽而虛者,皆因氣弱而澀,血少而濁,生疽固是難治之病,若大腑秘而稍安穀食,肯守戒律,甘心淡味者,猶為可治,但費補工夫耳。苟因旬日半月,大便秘實,不知其氣不降也,便以為實,而行大黃;些少寒熱,不知其血氣不和也,便以為有外感,而行表散,如此害人甚速。

〔垣〕瘡瘍及諸病面赤,雖伏火熱,禁不得攻裡,為陽氣怫鬱,邪氣在經,宜發表以去之。故曰:火鬱則發之。雖大便數日不見,宜多攻其表,以發散陽氣,少加潤燥藥以潤之。如見風脈風證,只用發表風藥,便可以通利大便。若只乾燥秘澀,尤宜潤之,慎不可下也。九竅不利,皆不可下,瘡瘍鬱冒,俗呼昏迷是也,慎不可下,汗之則愈。

〔丹〕排膿內補十宣散,若用之於些少癰疽與冬月,儘可助內托之功。若於冬月腫瘍用之,亦可轉重就輕,移深為淺。若潰瘍與夏月用之,其桂、樸之溫散,佐以防風、白芷,吾恐雖有參、耆,難為倚仗、比見世人用此方者,不分癰疽冬夏,無經絡,無先後,如盲人騎瞎馬,半夜臨深池,危哉。又云:內補十宣散,瀉衛燥血藥太多,止可用於輕小證候,虛之甚者,恐難倚仗。

《精要》云:內托散,一日至三日之內,進十數服,治毒氣攻衝臟腑,名護心散。此方專為服丹石而發疽者,若不因丹石而發,恐非必用之劑。若夫年老者,病深者,證憊者,體重者,綠豆雖補,將有不勝重任之患矣。

白話文:

腫瘤

癰疽的治療

《甲》記載,癰疽這類疾病,主要和身體的「竅陰」有關。如果頭部或頸部出現癰腫,導致無法說話,則要治療「天窗」這個穴位。

不宜輕易攻下

袁氏認為,如果邪氣沒有侵犯到腸胃,患者大便正常,就絕對不能使用瀉下的藥物,必須嚴格禁止。

朱氏《精要》中說:大黃是治療癰疽的重要藥物,因為它能疏散熱邪、拔除毒素。又說:瘡瘍剛開始發作時,都必須用大黃等藥物,盡快通利大便,而且每天都要保持排便。但他自己又說,患癰疽的人,如果出現腹瀉,都是病情惡化的徵兆。這讓人感到疑惑。我認為,如果之前使用大黃,可能是因為患者體質強壯,大腸有便秘、積熱的情況,才需要用藥來破除積滯,推動腸胃蠕動,但不能過度通利大便,甚至每天都要排便。如果腹瀉之後,又繼續使用瀉藥,就不是防微杜漸的做法了。瘡瘍剛開始發作,就像《周禮》所說的腫瘍一樣。

如果腫塊長在肌肉,又不是屬於體質特別強壯、腫塊堅硬的證候,應該用張仲景的發汗方法,例如使用五香湯之類的藥方,把邪氣從體表散出。為何要急著用猛烈的瀉下藥,攻打體內,反而引來禍患呢?

《精要》中說:凡是癰疽,都不能捨棄五香湯。這句話也有讓人不理解的地方。他在第一篇就詳細說過這個觀點。我不明白在他那個年代,怎麼會有這麼多大腸嚴重便秘、病氣鬱積的病人。如果真的有這種情況,也應該說明發病的時間順序、辨別證候是否合適,這樣後人才不敢隨便用藥,造成誤殺。

有人說:用大黃瀉下,可以去除癰疽的毒素,孫思邈在《千金方》中已經這樣說了,朱氏只是繼承了他的說法,你為何對此深感不滿?我說:大黃能去除體內實熱,但藥性峻猛。孫思邈是在晚唐時期,當時他經常在公卿之間展示醫術,那時百姓不常打仗,接觸的都是富貴人家,經常吃肉的人,使用大黃的確會有快速的效果。

現在朱氏不分貧富、勞逸,一概使用大黃,難道沒有隨意用藥的風險嗎?況且有些人因為房事過多導致虛弱,有些人因為憂愁憤怒導致虛弱,有些人因為過度貪求導致虛弱,有些人因為過度勞動導致虛弱,有些人因為大醉過飽導致虛弱。這些人都是因為氣虛而使經脈阻滯,血虛而使血液污濁,長了癰疽本來就難治。如果大便秘結,但能稍微進食穀物,遵守戒律,飲食清淡,還是可以治療的,只是要多花些補養的功夫。如果因為幾天、半個月大便秘結,就不知道是因為氣機不降,反而認為是實證,而使用大黃;或是稍微出現寒熱,就不知道是因為血氣不調,反而認為是外感,而使用發散的藥物,這樣害人就太快了。

面赤的治療

袁氏認為,長瘡瘍以及其他疾病導致面色發紅,即使是體內潛伏著火熱,也不能用攻下的方法,因為這是陽氣鬱結,邪氣停留在經脈,應該用發散的方法去除。所以說「火鬱則發之」。即使幾天沒有大便,也應該多用發散的方法,讓陽氣散發,少量使用潤燥的藥物來潤腸。如果發現是風脈、風證,就用發散風邪的藥物,就可以通利大便。如果只是乾燥便秘,就更應該潤腸,絕對不能使用瀉下的藥物。身體九竅不通暢,都不能使用瀉下藥。瘡瘍導致神志不清,也就是俗稱的昏迷,絕對不能使用瀉下藥,發汗反而可以治癒。

排膿內托

朱氏的排膿內補十宣散,如果用於輕微的癰疽和冬天,可以幫助身體內部托毒外出。如果在冬天治療腫瘍,也可以讓病情由重轉輕、由深轉淺。但如果用於潰瘍和夏天,其中溫散的桂枝、厚朴,加上防風、白芷,恐怕即使有參、耆,也很難發揮作用。我看到現在的人用這個方子,不分癰疽的冬夏,不分經絡,不分先後,就像盲人騎瞎馬,半夜走到深池邊一樣危險。他又說:內補十宣散,瀉胃燥血的藥物太多,只能用於輕微的證候,體質虛弱的人,恐怕難以依賴它。

《精要》說:內托散,一天到三天內,服用十幾劑,可以治療毒氣攻衝臟腑,稱為護心散。這個方子專門用於服用丹石導致發疽的人。如果不是因為服用丹石而發病,恐怕不一定適合用這個方子。至於年紀大、病入膏肓、體質虛弱的人,以及身體肥胖的人,即使使用有補益作用的綠豆,恐怕也難以承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