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綱目》~ 卷之二·陰陽臟腑部 (24)
卷之二·陰陽臟腑部 (24)
1. 諸脈診病雜法
諸脈診病雜法者，竅恐迷亂診病大綱，故以雜法名之也。凡前篇脈之浮、沉、遲、數、虛、實、洪、細、滑、澀，所指陰、陽、表、里、寒、熱、血、虛、氣實之病者，皆診病之大綱，學者常須識此，勿令誤也。故《內經》論脈主病，必以陰陽相對言之，或以五臟分配言之，未嘗雜他法者，欲人識其綱也。
故診病先定大綱，然後雜究諸病，如診得浮脈大綱主表也，沉脈大綱主裡也，然後雜究其或屬寒屬風屬氣等病之類是也。余見如左方。
〔無擇〕浮為在表，為風，為氣，為熱，為痛，為嘔，為脹，為痞，為喘，為厥，為內結，為滿不食。浮大為鼻塞，浮緩為不仁，浮大長為風眩癲疾，浮滑疾為宿食，浮大而澀為宿食滯氣，浮短為肺傷諸氣，浮滑為飲為走刺，浮細而滑為傷飲，浮滑疾緊為百合病，浮數為大便堅，小便數，浮緊為淋，為癃閉。
〔東垣〕辨脈浮所主病不同，浮者沉之反也，瞥瞥然見於皮毛上，與皮毛相得，微按之則絕無，有如空中之浮雲。所主病一則為風，一則為虛。古人云：浮而有熱者，虛也；浮而無熱者，風也。予謂此未盡善，蓋風有八風，寒熱溫涼，各各不同，其中有風熱。止言脈浮，雖不能分別八面之風，兼見脈候，止說浮而已。
須兼見的證，單在一臟或兩臟相合，亦足以分何臟之病，言風無熱則非也。況八風之脈皆見於左手寸脈外側，若右手行陰道脈中受虛邪賊邪之風，亦於氣口外側顯見，推而內之，外而不內者是也。其虛勞脈雖有傳變，必顯於內側。六脈互傳，皆為不足之病，則是五臟傳變，必從四時傳變於外，六腑乃受之，如是則勝復之作，不能相過，此之謂也。若浮而弦者風也，見於左關。
浮而澀者虛也，見於右寸。
〔無擇〕寸芤為吐血，微芤為衄血，關芤為更血，為腸癰；尺芤為下焦虛，小便血出。滑為吐，為滿，為熱，為伏痰，為宿食，為蓄血，為經閉，為咳，為血氣俱實。滑而浮散為癱瘓，滑數為結熱，滑實為胃熱，滑利為妊娠，滑而大小不勻必吐，為病進，為泄利，滑而浮大，小腹痛，溺則陰中痛，大便亦然。又滑為鬼疰。
〔《素》〕脈滑曰風。
無擇：實為熱為嘔，為痛，為氣塞，為喘咳，為大便不禁。實緊為陰不勝陽，為胃寒，為腰痛。弦為寒，為痛，為飲，為瘧，為水氣，為中虛，為厥逆，為拘急，為寒癖。弦緊為惡寒，為疝瘕，為癖。弦而鉤為脅下刺痛。弦長為積，隨左右上下為瘀血。
〔仲〕弦則衛氣不行。
〔無擇〕緊為寒，為痛，為咳，為喘，為滿。浮緊為肺有水。緊滑為蛔動。急為遁屍。緊數為寒熱，又為宿食，為吐逆。
〔《素》〕盛而緊曰脹。
〔《本事》〕記有人患傷寒六七日，心煩昏睡，咽燥，小便白色，自汗。予診之，寸口尺中俱緊。予曰：寒中少陰之經，是以脈緊。仲景云：脈緊而汗出者，亡陽也，屬少陰，法當咽痛而復下痢，蓋謂此也。有難之曰：《脈訣》緊脈屬七表，仲景以緊脈屬少陰，然則緊脈屬陽耶？屬陰耶？予言：仲景云，寸口脈俱緊者，清邪中於上焦，濁邪中於下焦。又云：陰陽俱緊者，口中氣出，唇口乾燥，蜷臥足冷，鼻中涕出，舌上滑苔，勿妄治也。
白話文：
這些脈象診斷疾病的雜法，之所以稱為「雜法」，是因為怕學者在診斷疾病時迷失方向，搞不清重點。所以，之前篇章所說的浮、沉、遲、數、虛、實、洪、細、滑、澀這些脈象，它們所代表的陰、陽、表、裡、寒、熱、血虛、氣實等病症，才是診斷疾病的重點。學習者一定要牢記這些基礎，千萬不要搞錯了。《內經》討論脈象與疾病的關係時，都是以陰陽相對應來說明，或是以五臟的歸屬來分析，從來沒有參雜其他方法，這是為了讓人們了解診斷的大方向。
因此，診斷疾病時，首先要確定大方向，然後再深入研究各種具體的疾病。例如，診到浮脈，大方向是表證，沉脈，大方向是裡證，然後再進一步探究它到底是屬於寒證、風證還是氣證等。以下我將列出一些相關內容以供參考。
〔無擇〕：浮脈，表示病在表，或者有風邪，或者氣虛，或者有熱，或者疼痛，或者嘔吐，或者腹脹，或者痞塊，或者喘息，或者厥逆，或者內結，或者腹滿不想吃飯。浮大，表示鼻塞；浮緩，表示感覺麻木；浮大而長，表示風眩或癲癇；浮滑而快，表示有宿食；浮大而澀，表示宿食滯氣；浮短，表示肺氣受損；浮滑，表示有飲邪，或疼痛遊走；浮細而滑，表示傷於飲邪；浮滑、快而緊，表示百合病；浮數，表示大便乾硬、小便頻數；浮緊，表示淋病或小便不通。
〔東垣〕：判斷浮脈所主疾病的不同。浮脈是沉脈的反面，輕輕一按就能在皮膚表面感受到，與皮膚相合，稍微用力按壓就感覺不到了，像空中的浮雲一樣。浮脈所主疾病，一為風邪，一為虛證。古人說：「浮而有熱者，為虛證；浮而無熱者，為風證。」我認為這說法不夠完善。因為風邪有八種，寒、熱、溫、涼各不相同，其中就有風熱。單單說脈浮，雖然不能區分八種不同的風邪，如果能結合其他脈象來判斷，只說浮脈就太片面了。
必須要結合其他症狀才能確定病位，可能是單一臟腑的問題，也可能是兩個臟腑同時出現問題。單憑浮脈不能區分是哪個臟腑的疾病。說風邪無熱也是不對的。而且，八種風邪的脈象都會在左手寸脈外側顯現。如果右手行陰道脈時受到虛邪賊邪之風，也會在氣口外側顯現，推其脈象往內，在內側摸不到，就是在外側。而虛勞脈雖然會有變化，但一定會在內側顯現。六脈之間互相傳變，都是不足的病症，也就是五臟的傳變，一定會從四時傳變於外，六腑才會受到影響。如果這樣，勝復的反應就不會太過，就是這個道理。如果脈浮而弦，那就是風邪，會出現在左關。如果脈浮而澀，那就是虛證，會出現在右寸。
〔無擇〕：寸脈芤，表示吐血；輕微的芤脈，表示流鼻血；關脈芤，表示經血過多或腸癰；尺脈芤，表示下焦虛弱、小便出血。滑脈，表示有嘔吐、腹滿、發熱、伏痰、宿食、蓄血、閉經、咳嗽、以及血氣旺盛等症狀。滑而浮散，表示癱瘓；滑數，表示結熱；滑實，表示胃熱；滑利，表示懷孕；滑而大小不均，表示必定會嘔吐，病情加重或腹瀉；滑而浮大，表示小腹疼痛，小便時陰部會疼痛，大便也一樣。滑脈也表示有鬼疰病。
〔《素問》〕：脈滑表示有風邪。
無擇：實脈，表示有熱、嘔吐、疼痛、氣塞、喘咳、大便失禁等症狀。實而緊，表示陰不勝陽、胃寒、腰痛。弦脈，表示有寒、疼痛、飲邪、瘧疾、水氣、中虛、厥逆、拘急、寒癖等症狀。弦而緊，表示惡寒、疝氣、痞塊。弦而鉤，表示脅下刺痛。弦而長，表示有積聚，在左右上下表示有瘀血。
〔仲景〕：脈弦表示衛氣運行不暢。
〔無擇〕：緊脈，表示有寒、疼痛、咳嗽、喘息、腹滿等症狀。浮而緊，表示肺中有水。緊而滑，表示有蛔蟲在動。急脈，表示有遁屍病。緊數，表示有寒熱，也表示有宿食、嘔吐。
〔《素問》〕：脈象盛大而緊，表示腹脹。
〔《本事方》〕：記載有人患傷寒六七天，心煩、昏睡、咽喉乾燥、小便白色、自汗。我診斷時，寸口和尺中都是緊脈。我說：「這是寒邪侵入少陰經，所以脈象是緊脈。」仲景說：「脈緊而汗出，表示陽氣虛脫，屬於少陰，應當咽痛而後腹瀉。」這就是指這種情況。有人質疑說：《脈訣》說緊脈屬於七表，而仲景說緊脈屬於少陰，那麼緊脈到底是屬於陽還是屬於陰呢？我說：仲景說，寸口脈都是緊脈的，是清邪侵犯上焦，濁邪侵犯下焦。還說：「陰陽都緊的，口中氣出，嘴唇乾燥，蜷縮著身體，腳冷，鼻涕直流，舌苔滑膩，不要妄自治療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