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綱目》~ 卷之十·肝膽部 (2)
卷之十·肝膽部 (2)
1. 卒中之初
初中倒時隨即醒者，宜治。若不醒者，宜掐人中至醒。若痰涎壅盛者，宜吐之。口噤者，亦宜吐之。若口開手撒遺尿者，為陽暴絕，速宜大料參耆補接之。若眼戴上者，宜灸之。
〔《本》〕：治中風忽然昏倒若醉，形體昏悶，四肢不收，風涎潮於上，膈氣閉不通，宜救急稀涎散。
豬牙皂角（四梃，肥實不蛀者，去黑皮），晉礬（光明者，一兩）
上為細末，研勻。輕者五分，重者三字匕，溫水調灌下。不大嘔吐，但微微令涎出一二升，便得醒。醒後緩緩調治，不可便大投藥餌，恐過傷人。
治中風同前症，勝金丸，。
生薄荷（半兩），豬牙皂角（二兩，槌碎，水一升，二味一處，浸取汁研成膏），瓜蒂（末，一兩），藜蘆（二兩），硃砂（半兩，研）
上將硃砂末二分，與二味末研勻，用膏子搜和丸，如龍眼大，以硃砂為衣。溫酒化下一丸，甚者二丸，以吐為度。得吐即醒，不醒者不可治。《必用方》論中風無吐法，引金虎碧霞為戒，且如卒暴涎生，聲如引鋸，牙關緊急，氣閉不行，湯藥不能入，命在須臾者，執以無吐法，可乎？但不當用銀粉藥，恐損脾壞人四肢爾。
予用此二方，每每有驗。（羅謙甫方，有粉霜鉛粉，無藜蘆，治法同）
治急中風，口閉涎上，欲垂死者，一服即瘥。
江子（二粒，去皮膜），白礬（如拇指大，一塊，為末）
上將二味，在於新瓦上煅，令江子焦赤為度，為末，煉蜜丸，如雞豆大。每服一丸。用綿裹放患人口中近喉處，良久吐痰立愈。
中倒後口噤，牙關緊急，治法另見後口噤門。（亦用吐法）
〔《玄》〕風病口開手撒，眼合遺尿，鼻聲如鼾者，五臟氣絕也。蓋口開者心絕，手撒者脾絕，眼合者肝絕，遺尿者腎絕，聲如鼾者肺絕也。若見一，猶可用工。若面赤時黑，主陽上散，腎水反克心火，兼遺尿、口開、氣喘者，斷不救也。
五臟氣絕，速宜大料參、耆煎濃湯灌之，及臍下大艾灸之，亦可轉死回生也。
〔羅〕治中風，眼上戴不能視者，灸第二椎骨，第五椎上，各七壯。一齊下火，炷如半棗核大，立愈。
白話文：
[在中風剛開始的時候]
如果患者在剛開始發病倒下時隨即清醒，應立即進行治療。倘若是無法醒來的，應施以掐人中的方式直到患者醒來。對於口中有大量痰液的患者，應進行催吐。如果患者的嘴巴緊閉，同樣也應進行催吐。如果患者出現口開、手撒、尿失禁的情況，這表示陽氣突然消失，應該馬上使用大量的高麗參和黃耆熬煮濃厚的藥湯來補充元氣。如果患者眼睛上翻，應採取灸療。
根據《本草》記載：治療中風導致的突然昏迷，像醉酒一樣，全身無力，四肢無法活動，痰液上升阻塞呼吸，氣息不通，應使用救急稀涎散。
所需材料為：豬牙皁角（四根，選取肥壯無蟲蛀的，去皮）、晉礬（一兩，選取光亮的）。將上述材料磨成細粉，均勻混合。輕症患者服用五分，重症患者服用三字匕，以溫水調和吞服。不會引起劇烈嘔吐，但會讓痰液緩慢排出約一至兩升，就能使患者清醒。清醒後應緩慢調理，不可立即大量服用藥物，以免過度傷身。
治療中風的同類症狀，可以使用勝金丸。
所需材料為：生薄荷（半兩）、豬牙皁角（二兩，捶碎，加入一升水浸泡，提取其汁液研成膏狀）、瓜蒂（末，一兩）、藜蘆（二兩）、硃砂（半兩，研磨）。將硃砂末二分與其他兩種粉末均勻混合，加入膏狀物質搓揉成丸，大小如龍眼，表面覆蓋硃砂。以溫酒溶解一丸服用，嚴重者可服用兩丸，直到嘔吐為止。嘔吐後患者就會清醒，如果不醒，則無法救治。
對於中風沒有嘔吐反應的情況，《必用方》提及應避免使用可能對身體造成損傷的藥物，如金虎碧霞等，特別是當患者突然產生大量痰液，聲音如同鋸木，牙關緊閉，氣息不通，湯藥無法入口，生命危在旦夕時，如果堅持不使用嘔吐法，真的合理嗎？然而，我們不應該使用含有銀粉的藥物，因為它可能損害脾胃並影響四肢。
我使用上述兩個方法，常常能見效。（羅謙甫的方子中包含粉霜鉛粉，不含藜蘆，治療方法相同）
對於急性的中風，患者口閉，痰液上湧，瀕臨死亡，服用一次即可見效。
所需材料為：江子（兩粒，去皮）、白礬（拇指大的一塊，研成粉末）。將上述兩種材料放在新瓦上燒烤，直到江子呈焦紅色為止，研成粉末，加入蜂蜜搓揉成丸，大小如雞豆。每次服用一丸，用棉布包裹放在患者靠近喉部的口中，不久後痰液就會被吐出，患者隨即痊癒。
對於中風後口緊閉的治療方法，將在後續章節中另行介紹。（也會用到催吐的方法）
根據《玄》書記載：中風患者口開、手撒、眼閉、尿失禁、鼻音如打鼾，這表示五臟之氣已經耗盡。口開表示心臟功能衰竭，手撒表示脾臟功能衰竭，眼閉表示肝臟功能衰竭，尿失禁表示腎臟功能衰竭，鼻音如打鼾表示肺臟功能衰竭。如果只出現其中一種症狀，仍有可能進行治療。如果面色赤紅又帶黑，這表示陽氣上散，腎水反克心火，再加上尿失禁、口開、呼吸急促的情況，幾乎無法救治。
當五臟之氣耗盡，應立即使用大量的高麗參和黃耆熬煮濃厚的藥湯灌服，並在肚臍下方施以大量艾灸，有機會將病人從死亡邊緣拉回來。
根據羅氏的治療方法：治療中風導致的眼球上翻，無法正常視線，應在第二和第五個脊椎骨上，各灸七次。同時點火，灸柱大小如半棗核，患者會立刻好轉。
2. 中分淺深
〔《靈》〕虛邪偏客於身半，其入深，內居榮衛。榮衛稍衰，則真氣去，邪氣獨留，發為偏枯。故其邪氣淺者，脈偏痛。（刺節真邪篇）
偏枯，身偏不用而痛，言不變，志不亂，病在分腠之間。巨針取之，益其不足，損其有餘，乃可復也。痱之為病也，身無痛者，四肢不收，志亂不甚，其言微知，可治；甚則不能言，不可治也。（痱，廢也，痱即偏枯之邪氣深者，痱與偏枯是二疾，以其半身無氣榮運。故名偏枯，以其手足廢而不收或名痱，或偏廢或全廢皆曰痱也。
「巨針取之」《千金》作「溫臥取汗」）
上《內經》論中風之淺深也。其偏枯身偏痛，而言不變，志不亂者，邪在分腠之間，即仲景、東垣所謂邪中腑是也。痱病無痛，手足不收而言喑志亂者，邪入於裡，即仲景、東垣所謂邪中臟是也。
〔仲〕寸口脈浮而緊，緊則為寒，浮則為虛，寒虛相搏，邪在皮膚。浮者血氣虛，絡脈空虛，賊邪不瀉，或左或右，邪氣反緩，正氣即急，正氣引邪，喎僻不遂。邪在於絡，肌膚不仁。邪在於經，即重不勝。邪入於腑，即不識人。邪入於臟，舌即難言，口遂吐涎。
〔潔〕風者，百病之始，善行而數變。行者，動也，風本為熱，熱勝則風動，宜以靜勝其躁，養血是也，治須少汗，亦宜少下。多汗則虛其衛，多下則損其榮，汗下各得其宜，然後可治。其在經，雖有汗下之戒，而有中臟中腑之分。中腑者宜汗之，中臟者宜下之，此雖合汗下，亦不可過也。
仲景云：汗多則亡陽，下多則亡陰。亡陽則損氣，亡陰則損形。故經言血氣者人之神，不可不謹養也。所謂表裡不和，須汗下之，表裡已和，是宜治之在經也。其中腑者，面顏顯五色，有表證而脈浮，惡風惡寒，拘急不仁，或中身之後，或中身之前，或中身之側，皆曰中腑也，其病多易治。
其中臟者，唇吻不收，舌不轉而失音，鼻不聞香臭，耳聾而眼瞀，大小便秘結，皆曰中臟也。其病多難治。若風中腑者，先以加減續命湯隨證發其表。如兼中臟，則大便多秘澀，宜以三化湯通其滯。表裡證已定，別無變端，後以大藥和而治之。大抵中腑者，多著四肢；中臟者，多滯九竅。
雖中腑者，多兼中臟之證。至於舌強失音，久服大藥，能自愈也。
〔垣〕中血脈則口眼喎斜，中腑則肢節廢，中臟則性命危急，此三者治各不同。如中血脈，外有六經之形證，則從小續命湯加減，及疏風湯治之。如中腑，內有便溺之阻隔，宜三化湯或《局方》中麻仁丸通利之；外無六經之形證，內無便溺之阻隔，宜養血通氣，大秦艽湯、羌活愈風湯治之。中臟，痰涎昏冒，宜至寶丹之類鎮墜。
若中血脈中腑之病，初不宜用龍、麝、牛黃。為麝香入脾治肉，牛黃入肝治筋，龍腦入腎治骨，恐引風深入骨髓，如油入面，莫之能出。又不可一概用大戟、芫花、甘遂瀉大便，損其陰血，則真氣愈虛。（潔古言中臟者大小秘澀，東垣言中腑者有便溺阻隔，二說當以東垣為主，蓋大小秘結不中臟者亦有之，中臟者亦有大小便不秘結者也）
白話文：
【中分淺深】
《靈樞》指出，如果虛邪之氣偏侵襲身體的一側，而且侵入得很深，那麼它就會內駐在營衛之中。當營衛逐漸衰弱時，真氣就會離去，只剩下邪氣在體內，這會導致半身不遂的病症。如果邪氣侵入較淺，則會出現半側身體的疼痛。對於這種病情較輕的患者，可以使用大型針灸來治療，補充不足的氣血，減少過剩的邪氣，這樣才能恢復健康。痱子病，即身體無疼痛，但四肢無法自由活動，精神狀態紊亂不嚴重，言語清晰，這種情況是可以治療的；但若病情加重到無法言語的程度，就無法治療了。痱子即為深度的半身不遂，而偏枯和痱子是兩種不同的疾病，都因為半身的氣血運行受阻，因此被稱為偏枯，由於手腳廢棄無法控制，也被稱為痱子。
《內經》討論了中風的淺深程度。對於半身不遂且伴隨疼痛，但言語和心智未變的情況，邪氣在皮膚腠理間，這就是仲景和東垣所說的邪氣中腑的情況。而痱病無疼痛，手足不能控制且言語含糊、精神混亂，這是邪氣進入體內，即仲景和東垣所說的邪氣中臟的情況。
仲景認為，如果寸口脈象浮而緊，緊代表寒氣，浮表示虛弱，寒虛交錯，邪氣就會停留在皮膚表面。浮脈表示血氣虛弱，絡脈空虛，邪氣未能順利排出，可能在左邊或右邊，邪氣反而緩慢，正氣卻變得緊急，正氣牽引邪氣，導致半身偏癱。邪氣在絡脈，會使肌膚失去感覺；邪氣在經絡，會使身體沉重難以承受；邪氣進入腑臟，會使人失去意識；邪氣進入臟器，會使舌頭難以言語，口吐涎沫。
潔古認為，風邪是所有疾病的開始，它的特性是迅速變換。風本質上是熱的，當熱氣過盛，就會引起風動，應該以靜制躁，養血為主要治療方式，治療過程中應少出汗，也要避免過度排泄。過多出汗會削弱衛氣，過度排泄會損傷營氣，只有適當的出汗和排泄，才能進行有效的治療。邪氣在經絡中，雖然需要注意不要過度出汗或排泄，但也需區分邪氣在臟腑中的位置。邪氣在腑臟，應使用出汗的方法；邪氣在臟器，應使用排泄的方式，這兩種方法雖然都需要使用，但也不能過度。
仲景指出，過多出汗會喪失陽氣，過度排泄會喪失陰氣。喪失陽氣會損害氣，喪失陰氣會損傷形體。因此，《內經》說血氣是人的精神支柱，必須謹慎養護。所謂表裡不調和，需要通過出汗和排泄來治療，但當表裡已經調和，治療應集中在經絡上。邪氣在腑臟的人，臉部會顯現五色，有表證且脈象浮動，怕風怕冷，肌肉緊張，缺乏感覺，或者影響身體的前半部分，或者後半部分，或者側面，這些都被稱為邪氣在腑臟。這種病情通常比較容易治療。
邪氣在臟器的人，嘴脣無法閉合，舌頭無法轉動，失去聲音，鼻子無法聞到香味，耳朵聽力下降，眼睛視力模糊，大小便阻塞，這些都被稱為邪氣在臟器。這種病情通常比較難治療。如果風邪影響腑臟，可以先使用加減續命湯來治療表證。如果同時影響臟器，則大便多會祕澀，應使用三化湯來通暢排泄。當表裡證狀已經確定，沒有其他變化，再使用大藥來調和治療。總的來說，邪氣在腑臟的人，症狀多集中在四肢；邪氣在臟器的人，症狀多集中在九竅。雖然邪氣在腑臟的人，也可能伴有邪氣在臟器的症狀，但長期服用大藥，可以自我康復。
東垣指出，如果邪氣影響血脈，會導致口眼歪斜；如果邪氣影響腑臟，會導致肢節廢棄；如果邪氣影響臟器，會危及生命，這三種情況的治療方式不同。如果邪氣影響血脈，外在表現為六經的症狀，可以使用小續命湯加減，以及疏風湯來治療。如果邪氣影響腑臟，內在表現為大小便阻塞，可以使用三化湯或《局方》中的麻仁丸來通暢排泄；如果外在沒有六經的症狀，內在沒有大小便阻塞，應養血通氣，使用大秦艽湯或羌活愈風湯來治療。如果邪氣影響臟器，痰涎昏蒙，可以使用至寶丹等藥物來鎮定。但對於邪氣影響血脈和腑臟的病人，最初不應使用龍腦、麝香、牛黃等藥物。因為麝香會進入脾臟影響肉體，牛黃會進入肝臟影響筋絡，龍腦會進入腎臟影響骨骼，擔心會引導風邪深入骨髓，像油進入麵團一樣，無法排出。此外，也不應一概使用大戟、芫花、甘遂等藥物來排泄大便，這樣會損傷陰血，真氣會更虛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