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學綱目》~ 卷之十二·肝膽部 (8)
卷之十二·肝膽部 (8)
1. 痛痹（即痛風）
〔丹〕痛風論，氣行脈外，血行脈內，晝行陽二十五度，夜行陰二十五度，此平人之造化也。得寒則行遲而不及，得熱則行速而太過。內傷於七情，外傷於六氣，則氣血之運或遲或速，而疾作矣。彼痛風者，大率因血受熱，已自沸騰，其後涉於冷水，或立濕地，或扇風取涼，或坐臥當風，寒涼外搏，熱血得寒，汙濁凝澀，所以作痛，夜則痛甚，行於陰也。治法以辛熱之劑，流散寒濕，發腠理。
其血得行，與氣相和，其病自安。然亦有數種，治法各異，謹書一二，以證予言。一治東陽傅丈腿痛，一治朱宅閫內痛攣，一治鄰鮑子痢後風，皆數十帖半年安（詳見後丹溪先治內熱條）。
或問：比見鄰人，用草藥研酒飲之，不過數帖，亦有安者，如子之言，類皆經久取效，無乃太緩乎？予曰：此劫病草藥，石上採絲為之君，過山龍等佐之，皆性熱而燥者，不能養陰，卻能燥濕。病之淺者，濕疾得燥則開，熱血得熱則行，亦可取效。彼病深而血少者，愈劫愈虛，愈劫愈深，若朱之病是也。
子以我為迂緩乎！（朱之病，即朱閫攣痛醫十月不應，而丹溪起之也）
潛行散，治痛風。黃柏一味，酒浸焙乾，為末。生薑汁和酒調服，必兼四物等湯相間服之妙。
二妙散，治筋骨疼痛因濕熱者。如有氣加氣藥；如血虛加補血藥；如痛甚以薑汁熱辣服之。
黃柏（炒），蒼朮（炒制，去皮）
上為粗末。生薑研入，湯煎沸，調服。此二物皆有雄壯之氣，如表實氣實者，少酒佐之。一法，二妙為君，加甘草、羌活各二錢，陳皮、芍藥各一錢，酒炒威靈仙半錢，為末服之佳。
一男子，家貧多勞，秋涼忽渾身發熱，兩臂膊及腕，兩足及胯，皆疼痛如鍛，晝輕夜劇。醫與風藥則愈痛，與血藥則不效，惟待斃而已。予脈之，兩手俱澀而數，右甚於左。問其飲食，則如平時。形瘦則如削盡，蓋大痛而瘦，非病也。用蒼朮一錢半，酒黃柏一錢半，生附一片，生甘草三分，麻黃五分，研桃仁九個，作一帖煎，入薑汁些少令辣，熱服。至四帖後，去附子，加牛膝一錢。
至八帖後，來告急云：氣上喘促不得睡，痛似微減。此時昏黑不能前去診視，予意其血虛，因服麻黃過劑，陽虛被髮動而上奔，當與補血鎮墜帶味酸之藥以收之。遂以四物湯加川芎、芍藥、人參二錢，五味子十二粒，作一帖。與二帖服之，喘促隨定，是夜遂安。三日脈之，數減大半，澀脈如舊。
問其痛，則曰不減，然呻吟之聲卻無。察其起居，則疲弱無力，病人卻自謂不弱。遂以四物湯加牛膝、白朮、人參、桃仁、陳皮、甘草、檳榔，入姜三片煎服。如此藥與五十帖而安。一月後，因負重擔，痛復作，飲食亦少，再與此藥，每帖加黃耆三分，又二十帖方全愈。東陽傅丈，年逾六十，性急作勞，患兩腿痛，動作則痛甚。
白話文：
痛風，是因為氣在血管外運行，血在血管內運行，白天運行陽氣二十五度，夜晚運行陰氣二十五度，這是正常人的生理運作。如果受寒，運行就會遲緩不足；如果受熱，運行就會過快。內在受到情緒影響，外在受到風寒暑濕燥火等天氣因素影響，就會導致氣血運行時快時慢，疾病就因此產生。
痛風這種病，大多是因為血受熱，已經沸騰，之後又接觸到冷水，或是站在潮濕的地方，或是吹風納涼，或是坐在或躺在有風的地方，寒涼之氣從外侵襲，熱血受到寒冷影響，變得混濁凝滯，所以才會疼痛，而且晚上因為陰氣旺盛，疼痛會更加劇烈。治療方法應該使用辛溫藥物，疏散寒濕之氣，讓毛孔打開，讓血液得以順暢運行，與氣相互協調，病自然就會好轉。
但痛風也有幾種不同的情況，治療方法也不一樣，這裡謹慎地記錄一兩種，來驗證我的說法。一個是治療東陽傅老先生的腿痛，一個是治療朱姓人家女眷的疼痛攣縮，一個是治療鄰居鮑先生痢疾後的痛風，這些都是用了幾十帖藥，經過半年才痊癒（詳情可以參考後面提到丹溪先生先治療體內熱的條文）。
有人問：「我看到鄰居用草藥磨成粉泡酒喝，幾帖就好了，你說的方法卻要很久才能見效，是不是太慢了？」我回答：「那些草藥是屬於快速治療的藥物，像是石上採絲這種藥，是主藥，再搭配過山龍等藥，都是屬於性熱且乾燥的藥物，不能滋養陰氣，但能去除濕氣。對於病情比較輕微的，濕氣遇到乾燥就會散開，熱血遇到熱藥就會運行，也能有效。但是對於病比較深，血比較少的人來說，越是使用這類藥物，身體就越虛弱，病情也會越加嚴重，就像朱家女眷的病就是這樣。」
你認為我的方法太慢了嗎！（朱家女眷的疼痛攣縮，看了十個月的醫生都沒有好轉，是丹溪先生治好的）
潛行散，用來治療痛風。黃柏一種藥材，用酒浸泡後烘乾，磨成粉末。用生薑汁和酒一起調和服用，最好能搭配四物湯等湯劑交替服用，效果更佳。
二妙散，用來治療因為濕熱引起的筋骨疼痛。如果有氣滯現象，就加入理氣的藥物；如果血虛，就加入補血的藥物；如果疼痛劇烈，就用薑汁熱熱地服用。
藥材：黃柏（炒過）、蒼朮（炒過，去皮）
將上面兩味藥材磨成粗末，加入磨好的生薑泥，用熱水煎煮後服用。這兩種藥材都有強大的陽氣，如果體質強壯且氣盛的人，可以加一點酒來輔助。另外一種方法，以二妙散為主藥，加入甘草、羌活各兩錢，陳皮、芍藥各一錢，用酒炒過的威靈仙半錢，磨成粉末服用效果更好。
有一個男子，因為家裡貧困，常常勞動，秋天的時候突然全身發熱，兩手臂和手腕，兩腳和胯部，都像被捶打一樣疼痛，白天比較輕，晚上比較嚴重。醫生給他開了祛風的藥，反而更痛，開了補血的藥，卻沒有效果，只能等死。我給他把脈，兩手的脈象都細澀且跳動快，右手的脈象比左手更嚴重。問他的飲食，和平時一樣。身材瘦得像被削掉了一樣，這是因為疼痛劇烈才導致的消瘦，不是其他疾病。我用蒼朮一錢半，酒炒黃柏一錢半，生附子一片，生甘草三分，麻黃五分，磨碎的桃仁九個，一起煎煮，加入少許薑汁，讓它有點辛辣，熱熱地服用。服用到第四帖後，去掉附子，加入牛膝一錢。
服用到第八帖後，來向我求救說：氣喘急促無法入睡，疼痛好像有稍微減輕。這時天色昏暗無法前往診視，我認為他是血虛，因為服用麻黃過量，導致陽氣被發動而上衝，應該用補血、鎮靜、帶有酸味的藥物來收斂。於是開了四物湯，加入川芎、芍藥、人參二錢，五味子十二粒，作為一帖。服用了兩帖後，喘促就停止了，當晚就平安入睡。三天後把脈，脈象跳動的速度減慢了很多，澀脈還是跟以前一樣。
問他疼痛的情況，他說沒有減少，但是呻吟的聲音卻沒有了。觀察他的日常生活，發現他疲憊虛弱沒有力氣，病人卻自己說不虛弱。於是開了四物湯，加入牛膝、白朮、人參、桃仁、陳皮、甘草、檳榔，放入三片薑一起煎煮服用。這樣服用藥物五十帖後，病就好了。一個月後，因為搬運重物，疼痛又發作了，食慾也變差了，再用這個藥方，每帖加入黃耆三分，又服用了二十帖才完全康復。東陽傅老先生，年過六十，個性急躁又勞累，患有兩腿疼痛，只要一動就非常疼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