樓英

《醫學綱目》~ 卷之四十·《內經》運氣類注 (1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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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之四十·《內經》運氣類注 (13)

1. 五運六氣總論

或曰:王氏註文釋水承火下者,熱甚則潤溢象水也;土承水下者,寒甚則冰堅象土也;風承土下者,雨為疾風吹零也;金承風下者,風動氣清,萬物皆燥也;火承金下者,火煅金流也。林氏校正又引木發而毀折,及厥陰所至為飄怒大涼等語證之。河間又以亢則害承乃制六字之義,著書伸二家之說,其說皆指六位下承之氣,為旦夕之暴作。

今吾子獨謂為四時之循環,必將有說通知之,而證其得失是非乎?曰:經下文制則生化,外列盛衰,盛衰當其位則正,非其位則邪數句,論下承之義親切詳備,足可證其得失是非矣。

今經云君火之右,退行一步,相火治之,水氣承之;復行一步,土氣治之,木氣承之;復行一步,金氣治之,火氣承之;復行一步,水氣治之,土氣承之;復行一步,木氣治之,金氣承之;復行一步,君火治之,陰精承之一節,乃下承生化之盛衰,當其位則正者也。蓋其盛衰循序不亂,盛者當法之正位,衰者當承之正位,而各當本位之正,故溫當春,熱當夏,涼當秋,寒當冬,而氣候和平,以為生長收藏焉。此則經之本旨,論四時循環當位正化也。

王氏註文所釋下承之義,又引林氏所引木發毀折,厥陰所至為飄怒大涼之證,乃下承生化之盛衰,非其位則邪者也。蓋其盛衰無序而亂,故木發毀折者,暴亢極之木飄,半兼暴承下之金殺同化,而盛衰半非其位,為兼化之邪也。厥陰所至為飄怒大涼者,暴亢極之木飄怒,為暴承下之金涼報復,而盛衰全非其位,為勝復之邪也。故溫非春,熱非夏,涼非秋,寒非冬,而或和或乖,以為人之百病焉。

此則王氏、林氏誤用旦夕暴作非位之邪,釋經當位之正也。然其非位之兼化勝復,又有太過不及之殊。今河間所伸王氏、林氏之說,以「亢則害承乃制」六字釋變氣之義,有曰木極似金,金極似火,火極似水,水極似土,土極似木,皆以亢過極則反似勝己之化者;有曰制甚則兼化乃虛象者;有曰治兼化但當瀉其亢甚之氣為病本,不可反誤治其兼化者。諸儒此言,皆謂五氣變盛之兼化,若夫不及者,則未之及也。

謹按五常政大論云:木不及曰委和。委和之紀,其動緛戾拘緩,其味酸辛,其色白蒼,其聲角商。火不及曰伏明。伏明之紀,其動彰伏變易,其味苦鹹,其色玄丹,其聲徵羽。土不及曰卑監。卑監之紀,其動瘍湧分潰癰腫,其味酸甘,其色蒼黃,其聲宮角。金不及曰從革。從革之紀,其動鏗禁瞀厥,其味苦辛,其色白丹,其聲商徵。

水不及曰涸流。涸流之紀,其動堅止,其味甘鹹,其色黅玄,其聲羽宮。委和所謂軟戾拘緩者:緛,王注謂縮短也。蓋木之條達不及而極,則金兼化縮短,承於非位以勝之也。戾,肢體曲戾也。拘,筋脈拘強也。木為金之縮短牽引,而曲戾拘強也。緩,筋脈緩縱也。金勝木則土寡於畏,故土兼化緩縱於其空隙,而拘者自拘,緩者自緩也。

白話文:

有人說:王氏注解的內容解釋「水承火下」,是因為熱到極點就如同水溢出來一樣;「土承水下」,是因為寒到極點就如同冰凍結實如土一樣;「風承土下」,是因為雨水被疾風吹散零落;「金承風下」,是因為風動空氣清爽,萬物都變得乾燥;「火承金下」,是因為火煉金使金熔化。林氏校正時又引用木氣過盛而毀壞折斷,以及厥陰經脈所到之處出現狂風大涼等語來佐證。河間學派又以「亢則害承」來解釋「制」字的含義,並著書來闡述王氏和林氏的說法,他們都認為六氣的下承是早晚之間突然發作的現象。

現在我獨自認為這是四季的循環,必須要說清楚,並驗證其中的得失對錯嗎?我認為:《內經》後面所說的「制則生化,外列盛衰,盛衰當其位則正,非其位則邪」這幾句話,已經詳細說明了下承的意義,完全可以證明其中的得失對錯了。

《內經》說:「君火的右邊,退行一步,由相火來主導,水氣來承接;再退行一步,由土氣來主導,木氣來承接;再退行一步,由金氣來主導,火氣來承接;再退行一步,由水氣來主導,土氣來承接;再退行一步,由木氣來主導,金氣來承接;再退行一步,由君火來主導,陰精來承接。」這一段經文講述了下承生化的盛衰,當盛衰處於應有的位置時就正常,這就是說盛衰的變化有規律,盛者處於其應有的位置,衰者處於其應有的承接位置,都能保持其本來的狀態,所以春天溫暖、夏天炎熱、秋天涼爽、冬天寒冷,氣候就平和,萬物就能生長收藏。這才是《內經》的本意,說明了四季循環在應有的位置上正常變化。

王氏注解所解釋的下承,又引用林氏所引用的木氣過盛而毀壞折斷,以及厥陰經脈所到之處出現狂風大涼的現象來佐證,這指的是下承生化的盛衰,當盛衰不處於應有的位置時就會出現邪氣。因為盛衰沒有規律而混亂,所以木氣過盛而毀壞折斷,是因為過於亢盛的木氣與承接其下的金氣的殺伐之氣相互影響,使得盛衰的變化一半處於不正常的位置,產生了兼化的邪氣。厥陰經脈所到之處出現狂風大涼,是因為過於亢盛的木氣像狂風一樣,遭到承接其下的金氣的涼氣報復,使得盛衰的變化完全不處於應有的位置,產生了勝復的邪氣。所以,出現春天不溫暖、夏天不炎熱、秋天不涼爽、冬天不寒冷,氣候時而平和時而乖戾,就導致了人的各種疾病。

這說明王氏和林氏誤用了早晚之間突然發作的、不處於應有位置的邪氣,來解釋《內經》關於處於應有位置時的正常變化。然而,這種不處於應有位置的兼化和勝復,又有太過和不及的區別。現在河間學派闡述了王氏和林氏的說法,用「亢則害承乃制」這六個字來解釋變化的原因,有人說木氣過盛就好像金氣,金氣過盛就好像火氣,火氣過盛就好像水氣,水氣過盛就好像土氣,土氣過盛就好像木氣,這都是說過於亢盛就會反過來好像勝過自己的氣一樣;有人說制約太過就導致兼化,這是一種虛假的現象;有人說治療兼化之病,應該瀉其亢盛的氣,這是病本,不能反而誤治兼化之氣。這些學者的言論都說的是五氣變化過盛而導致的兼化,至於五氣不及的情況,他們還沒有提到。

根據《五常政大論》所說:「木氣不及稱為委和。委和的變化,表現為運動緩慢、拘謹,味道是酸辛,顏色是白蒼色,聲音是角商。火氣不及稱為伏明。伏明的變化,表現為運動隱伏變化無常,味道是苦鹹,顏色是玄丹色,聲音是徵羽。土氣不及稱為卑監。卑監的變化,表現為運動癰腫潰爛,味道是酸甘,顏色是蒼黃,聲音是宮角。金氣不及稱為從革。從革的變化,表現為運動聲音尖銳、眩暈昏厥,味道是苦辛,顏色是白丹,聲音是商徵。水氣不及稱為涸流。涸流的變化,表現為運動停滯,味道是甘鹹,顏色是黅玄,聲音是羽宮。」委和所說的「軟弱、拘謹、緩慢」,「軟弱」王注說是指縮短。因為木氣的條達之性不足,到了極點,就會被金氣兼化而縮短,並承接不正常的位置來克制它。「拘謹」指的是肢體彎曲。「拘強」指的是筋脈拘急。木氣被金氣的縮短牽引,就會出現彎曲拘強。「緩慢」指的是筋脈鬆弛。金氣克制木氣,土氣就失去了畏懼,所以土氣兼化就會在空隙處鬆弛,導致拘謹的仍然拘謹,緩慢的仍然緩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