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隨息居重訂霍亂論》~ 卷下 (2)
卷下 (2)
1. 南針
此人七日不進水漿,脈亦八至,若非明眼,必以為虛矣)。吐瀉不納水穀,邪氣自盛也。遂以人參白虎湯進半杯,良久復進一杯(徐進可法)。覺稍安,三服後,減去石膏、知母,而人參漸次加至四五錢(操縱有法)。黃柏、橘皮、麥冬等,隨所兼病而佐使,(製劑有法)一月後平復(暑盛元傷之治,此案可法)。
一僕伕燕京人,縱酒,飲食無節,病霍亂吐瀉轉筋,煩渴幾殆。時六七月,淋雨晝夜,飲檐溜水數升而安(貧而無人服侍,得飲此而愈,余亦曾見一人如是,後生六子,起家致富,孫曾繞膝,壽至九秩而終。若富貴人患此,則每為溫補藥所誤也)。
《千金方》云:輕者水瘥(良然良然,古人豈欺我哉),此偶合古方。余目擊其事,後路途中,及六合縣,見一人服新汲井水良愈(凡暑熱病渴喜冷飲者,但以新汲水或冬雪水徐徐飲之,皆能向愈,不但霍亂為然也,今人雖明知其患熱,而尤禁飲冷,何耶)。
一人病霍亂,欲吐不吐,欲瀉不瀉,心腹㽲痛,脈之沉伏如無,(痛脈每如是)此乾霍亂也。急令鹽湯探吐宿食痰涎碗許,遂瀉(上竅得開,下竅自通。但得吐瀉,即可治矣)。與六和湯愈。孫文垣治程氏子,先醉酒,後入房(其平素縱恣貪涼可知矣)。次早,四肢冷,胃脘痛極,脈僅四至。
或以鬱火治,投以寒涼,痛更甚。三日前所食西瓜,吐出未化(傷冷已甚),乃翁以為陰證傷寒(今人凡聞病犯房事者,雖不傷冷食,亦謂之陰證傷寒,輒以丁附薑桂殺之,可慘也已),欲用附子理中湯,不決(此翁頗虛心,故乃郎有命)。逆孫視之,面色青慘,叫痛而聲不揚,坐臥煩亂,是霍亂兼蛔厥證也。
先當止痛安蛔,後理霍亂,可免死也,遲則誤事矣。急用醋炒五靈脂三錢,蒼朮一錢五分,烏梅三個,川椒、炮薑、桂心各五分,水煎飲下,痛減大半(恣啖生冷,復傷於酒,更誤於寒涼之藥,故以溫胃安蛔得效)。下午以大腹皮、藿香、半夏、橘皮、山楂、茯苓、五靈脂,兩帖全安(仍以和中化滯,理其脾胃而愈。入房一端,略不置議,洵可法也)。
江篁南治從叔於七月間得霍亂證,吐瀉轉筋,足冷多汗,囊縮。一醫以傷寒治之,增劇(庸工常技)。江診之,左右寸皆伏不應(上下痞塞,故脈伏而微),尺部極微,口渴欲飲冷水(足冷囊縮,似屬厥陰,口渴,亦似少陰引水自救,何以辨之,曰,直中陰經無轉筋多汗證,若少陰頭有汗則死矣),乃以五苓散與之(此治傷寒霍亂有表證之方,江氏不察,泥於熱多欲飲水句而誤也。此時如用桂苓甘露飲則得矣)。
覺稍定,向午猶渴(囊縮乃暑熱入於厥陰,故口渴欲飲冷,非傷寒也,而與傷寒藥,渴何能已)。以五苓加麥冬、五味、滑石投之(始知為暑熱矣,僅加麥冬、滑石,不足蔽辜,而五味酸溫,尤不宜用),更以黃連、香薷飲冷進一服(前方拘泥俗說,妄用五味,不知服後何如,忽進此劑,殊屬可笑)。
白話文:
南針
這人七天沒喝水,脈搏也很弱,如果不是經驗豐富的醫生,一定會誤以為是虛症。他嘔吐腹瀉,吃不下東西,邪氣很盛。於是給他服用半杯人參白虎湯,過了一會兒又給他服用一杯(慢慢服用)。他感覺好了一些,服藥三次後,減少石膏、知母的用量,而人參的用量逐漸增加到四五錢(用藥劑量要根據病情調整)。黃柏、橘皮、麥冬等藥物,則根據兼有的病症來加減使用(處方要根據病情調整),一個月後病就好了(暑熱傷及元氣的治療,這個病例可以參考)。
一個僕人,是北京人,經常喝酒,飲食沒有節制,得了霍亂,嘔吐腹瀉,抽筋,口渴難耐。當時是六七月份,淋雨整天一夜,喝了好幾升屋簷下的流水後就好了(因為貧窮沒有人照顧,喝了這個才痊癒,我也見過這樣的人,後來生了六個兒子,發家致富,兒孫滿堂,活到九十歲才去世。如果是有錢人得了這種病,往往會被溫補藥誤治)。
《千金方》說:輕症用喝水就能治好(的確如此,古人的醫術豈會欺騙我們呢),這剛好符合古方。我親眼目睹了這件事,後來在路上,到了六合縣,看見一個人喝了新汲取的井水就好了(凡是暑熱病口渴喜歡喝冷飲的人,只要慢慢喝新汲取的水或冬天的雪水,都能好轉,不只是霍亂如此,現在的人雖然知道自己患的是熱病,卻仍然禁止喝冷飲,這是為什麼呢)。
一個人得了霍亂,想吐吐不出來,想瀉瀉不出來,心腹部絞痛,脈象沉伏,幾乎摸不到(疼痛時的脈象往往如此),這是乾霍亂。急忙讓他用鹽水把胃裡的食物和痰液吐出來,然後就腹瀉了(上焦通了,下焦自然就通了。只要能吐能瀉,就能治癒了)。服用六和湯後痊癒了。孫文垣治療程某的兒子,他先喝醉酒,後來又同房(可見他平時縱慾貪涼)。第二天早上,四肢冰冷,胃脘劇痛,脈搏只有四下。
有人用治療鬱火的辦法,用寒涼的藥物治療,疼痛更厲害了。三天前吃的西瓜,吐出來還沒消化(傷寒已經很厲害了),他父親認為是陰證傷寒(現在的人只要聽到病人房事過度,即使沒有吃寒涼的東西,也說是陰證傷寒,就用附子、乾薑、桂枝等藥物治療,真是慘啊),想用附子理中湯治療,拿不定主意(這位父親還算虛心,所以才問我的意見)。我診治後發現,他的臉色青白,喊痛但聲音很低,坐臥不安,這是霍亂兼蛔厥的症狀。
應該先止痛安蛔,然後再治療霍亂,這樣才能免於死亡,晚了就錯過了治療的時機。急忙用醋炒五靈脂三錢,蒼朮一錢五分,烏梅三個,川椒、炮薑、桂心各五分,煎水服用,疼痛減輕了一大半(貪吃生冷,又傷於酒,更誤於寒涼藥物,所以用溫胃安蛔的方法才有效)。下午用大腹皮、藿香、半夏、橘皮、山楂、茯苓、五靈脂,兩帖藥後就痊癒了(還是用和中化滯,調理脾胃的方法治療。房事這方面,就略過不談,這個病例值得參考)。
江篁南在七月份治療他的叔父,得了霍亂,嘔吐腹瀉,抽筋,腳冷多汗,陰囊收縮。一個醫生用治療傷寒的方法治療,病情加重了(庸醫常有的做法)。江篁南診治後發現,左右寸關脈都沉細微弱(上下痞塞,所以脈沉細微弱),尺脈極微弱,口渴想喝冷水(腳冷陰囊收縮,像是厥陰證,口渴,也像是少陰證,想喝水自救,怎麼區分呢?就是說,正中陰經沒有抽筋多汗的症狀,如果少陰證有汗,就要死了),於是給他服用五苓散(這是治療傷寒和霍亂有表證的方劑,江氏沒有仔細觀察,只抓住熱多想喝水的症狀就誤用了。此時如果用桂苓甘露飲就好了)。
感覺好了一些,到中午還口渴(陰囊收縮是暑熱入厥陰,所以口渴想喝冷水,不是傷寒,而用傷寒藥物治療,口渴怎麼能好呢)。在五苓散的基礎上加了麥冬、五味子、滑石(開始知道是暑熱了,只加麥冬、滑石,不夠全面,而五味子酸溫,更不宜使用),又用黃連、香薷煎水加冷水服用一劑(前面的用藥拘泥於俗說,濫用五味子,不知道服藥後效果如何,又突然用這個藥,真是可笑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