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天章撰,陸懋修刪補,何廉臣重訂

《重訂廣溫熱論》~ 第二卷 (7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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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卷 (75)

1. 溫熱本證醫案

予曰:此勢所必然。連進二服,熱略不減,於是群然議用大黃。予曰:今日大黃又用不得。仍以前方二劑與之,至五更始得少睡,早間診視,兩尺沉實,舌苔已厚,改用小陷胸湯送潤字丸一錢,至晚又進一錢,夜半出燥屎數十枚,熱減泄止,大勢始定;此後枳實黃連服至數十劑,少用滋補,即痞膈飲食不能進,調治將二月,方得全愈。

又案(載張氏醫通),清張路玉先生治驗

徐君育,素稟陰虛多火,且有脾約便血證,十月間患冬溫,發熱咽痛。里醫用麻黃杏仁半夏枳橘之屬,遂喘逆倚息不得臥,聲颯如啞,頭面赤熱,手足逆冷,右手寸關虛大微數,此熱傷手太陰氣分也。與葳蕤、甘草等藥不應,為制豬膚湯一甌,令隔湯頓熱,不時挑服,三日聲清,終劑而痛如失。

又治鄭墨林室,素有便紅,懷妊七月,正肺氣養胎時而患冬溫,咳嗽咽痛如刺,下血如崩,脈較平時反覺小弱而數,此熱傷手太陰血分也。與黃連阿膠湯二劑,血止後,去黃連加葳蕤、桔梗、人中黃四劑而安。

又案,清吳鞠通先生治驗

脈不浮而細數,大渴引飲大汗,里不足之熱病也。用玉女煎法:知母四錢,生石膏一兩,桑葉三錢,麥冬、細生地各五錢,粳米一撮,甘草三錢。復診:昨用玉女煎法,諸症俱減,平素有消渴病,用玉女煎,大便稀溏加牡蠣,一面護陰,一面收下:牡蠣一兩,生石膏五錢,炒知母二錢,麥冬、大生地各五錢,炙甘草三錢,粳米一撮;終與益胃湯調理而愈。

又案,清王孟英先生治驗

姚某,年未三旬,煙癮甚大,適伊母病溫而歿,勞瘁悲哀之際,復病溫邪,脅痛筋掣,氣逆痰多,熱壯神昏,莖縮自汗,醫皆束手。所親徐麗生矚其速孟英診之,脈見芤數,舌絳無津,有陰虛陽越,熱熾液枯之險;況初發即爾,其根蒂之不堅可知。與犀、羚、元參、知母,壯水熄風;蓯蓉、楝實、鼠矢、石英,潛陽鎮逆;沙參、麥冬、石斛、葳蕤,益氣充津;花粉、梔子、銀花、絲瓜絡,蠲痰清熱。一劑知,四劑安,隨以大劑養陰而愈。

朱敦書令愛病溫,醫投溫散,服二劑,遍身麻瘄,月事適來,醫進小柴胡湯,遂狂妄莫制,乞援於孟英。脈至洪滑弦數,目赤苔黃,大渴不寐,是瘄因溫邪而發,所以起病至今,時時大汗,何必再攻其表,汛行為熱迫於營,胡反以薑棗溫之,參柴升之,宜其燎原而不可遏也。

與大劑犀角、元參、生地、石膏、知母、花粉、銀花、竹葉、貝母、白薇,以清衛涼營,服後即眠,久而未醒。或疑為昏沉也,屢為呼喚。病者驚寤,即令家人啟篋易服,穿鞋梳頭,告別父母,云欲往花神廟歸位。人莫能攔,舉家痛哭,急迓孟英復視脈象。囑其家靜守勿哭,仍以前方加重,和以竹瀝童便,灌下即安,繼用養陰清熱而愈。

白話文:

溫熱本證醫案

這位病人,病情發展是必然的。連續服用兩劑藥後,熱症略微減輕,於是大家便商量著要用大黃。我說:今天不能用大黃。還是用之前的處方再給他服用兩劑。到五更時分,他才稍微睡了一會兒。早上診視,發現寸口脈沉實,舌苔已經很厚了,於是改用小陷胸湯,加送潤字丸一錢,到晚上又服用一錢,半夜排出數十枚乾燥的糞便,熱症減退,腹瀉停止,病情開始好轉;此後用枳實黃連,服用數十劑,少用滋補藥物。因為痞膈,飲食不能進食,治療了大約兩個月,才痊癒。

張路玉先生治驗

徐君育,素體陰虛火旺,而且有脾胃虛弱便血的病症,十月間患了冬溫病,發熱咽痛。鄉間醫生用麻黃、杏仁、半夏、枳實、橘皮等藥,結果導致他喘息不得臥床,聲音嘶啞,頭面赤熱,手足厥冷,右手寸關脈虛大而略數,這是熱邪傷了手太陰經的氣分。用葳蕤、甘草等藥無效,於是給他用制豬膚湯一碗,隔水溫熱,隨時少量服用,三天後聲音清亮,藥物服用完畢,疼痛也消失了。

張路玉先生又治一案

鄭墨林室,素有便血,懷孕七個月,正值肺氣養胎的時節卻患了冬溫病,咳嗽咽痛如針刺,下血如崩,脈象比平時反而細弱而數,這是熱邪傷了手太陰經的血分。我給她用了黃連阿膠湯兩劑,血止後,去掉黃連,加葳蕤、桔梗、人中黃四劑,便痊癒了。

吳鞠通先生治驗

脈象不浮而細數,口渴引飲,大汗淋漓,這是里虛熱盛的病症。我用玉女煎加減:知母四錢,生石膏一兩,桑葉三錢,麥冬、生地黃各五錢,粳米一撮,炙甘草三錢。複診:昨天用了玉女煎,諸症都減輕了,病人平素有消渴病,服用玉女煎後,大便稀溏,因此加牡蠣,一方面滋陰,一方面收斂大便:牡蠣一兩,生石膏五錢,炒知母二錢,麥冬、生地黃各五錢,炙甘草三錢,粳米一撮;最後用益胃湯調理而痊癒。

王孟英先生治驗

姚某,不到三十歲,煙癮很大,恰逢他母親因溫病去世,他因勞累悲傷,又患了溫病,脅痛筋攣,氣逆痰多,熱盛神昏,陰莖縮小,自汗不止,醫生都束手無策。他的親戚徐麗生請我速去診治,脈象芤數,舌紅無津,是陰虛陽亢,熱盛津液枯竭的危象;況且病情初發就如此嚴重,可見病根不堅固。我給他用犀角、羚羊角、元參、知母,以滋陰熄風;蓯蓉、楝實、鼠矢、石英,以潛陽鎮逆;沙參、麥冬、石斛、葳蕤,以益氣生津;花粉、梔子、銀花、絲瓜絡,以清熱化痰。一劑藥後病情略知,四劑藥後病情穩定,然後用大劑量的滋陰藥物治療而痊癒。

王孟英先生又治一案

朱敦書的愛妾患了溫病,醫生用溫經散,服用兩劑後,全身麻木,月經恰巧來潮,醫生又用小柴胡湯,結果導致她神志錯亂,無法控制,於是求助於我。脈象洪滑弦數,眼睛紅赤,舌苔黃厚,口渴難眠,這是麻木症因溫邪而發,從發病到現在,經常出大汗,何必再攻其表呢?這是熱邪迫於營分,為何反而用生薑、大棗溫煦,用參、柴胡、升麻呢?這樣只會火上澆油,不可遏制。

我用大劑量的犀角、元參、生地黃、石膏、知母、花粉、銀花、竹葉、貝母、白薇,以清泄衛氣,涼解營分。服藥後立即睡著,很久沒有醒來。有人懷疑是昏迷了,多次呼喚她。病人驚醒後,便讓家人打開箱子換衣服,穿鞋梳頭,向父母告別,說要去花神廟還願。家人無法阻攔,全家痛哭,急忙請我再次診視脈象。我囑咐家人靜靜守候,不要哭泣,還是用之前的處方加重劑量,加入竹瀝和童便,灌服下去後,她便安靜下來了,繼續服用滋陰清熱藥物而痊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