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天章撰,陸懋修刪補,何廉臣重訂

《重訂廣溫熱論》~ 第二卷 (7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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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卷 (74)

1. 溫熱驗案

2. 溫熱本證醫案

案一(載傷寒論廣要),元羅太無先生治驗

勞役受熱,飲食失節,損傷脾胃,時發煩躁而渴,又食冷物過度,遂病身體困倦,頭痛四肢逆冷,嘔吐而心下痞。醫者不審,見其四肢逆冷,嘔吐心下痞,乃用桂末三錢匕,熱酒調服,仍以綿衣裹之,作陰毒傷寒治之,汗遂大出,汗後,即添口乾舌澀,眼白睛紅,項強硬,肢體不柔和,小便淋赤,大便秘澀,循衣摸床,如發狂狀,問之則言語錯亂,視其舌則赤而欲裂,朝輕暮劇,凡七八日,家人輩視為危殆,不望生全。

予診其脈六七至,知其熱症明矣,遂用大承氣湯苦辛大寒之劑,服之利下三行,折其銳勢;翌日以黃連解毒湯大苦寒之劑,使徐徐服之,以去餘熱;三日後,病十分中減之五六,更與白虎加人參湯瀉熱補氣,前症皆退;戒以慎起居,節飲食,月餘平復。

又案(載三世醫驗),明陸養愚先生治驗

史洞庭尊正,四月間患頭痛發熱,予診其脈,洪數見於氣口,用清解藥二劑,大約柴葛梔芩之類,未服,而病者之兄唐承尊延一醫來,用大青龍湯二劑,病家止服一劑,夜間遍身如燒,口渴咽乾,已有譫語矣。明日唐復延其診,又謂非傷寒,乃痛風也,用羌、獨活,何首烏、牛膝等二劑,乃登高而歌,棄衣而走,罵詈不避親疏。史家復延予。

予至,聞欲裸而出,令數婦人持之。予謂洞庭曰:此陽症也,擾動之益劇,宜婉言諭之。果如予言而止。因先用糖水法灌之,其勢便緩,隨以白虎加元明粉、芩、連、蔞仁、犀角,數帖而罵詈始止;然猶或妄言,知大便久不去也;以潤字丸三錢投之,夜出燥屎一二十枚,而譫語猶未全止;復進前湯,又以丸藥二錢投之,出燥屎數枚,溏便少許;又三日,方思粥飲,以清氣養榮湯(歸身、白芍、川芎、茯苓、木香、豆蔻、陳皮、川連)調理之。

吳煦野公子,年二十三歲,精神極旺,三月清明節館中歸家,夜大醉遂有房事,五更小解,忽臍下作痛,腸中雷鳴,小便不利,明日遂發寒熱頭痛。延醫診脈,自告以酒後犯遠歸之戒。醫者疑是陰症傷寒,以理中湯兩劑令一日夜盡服之。第二日嘔逆大作,煩躁口渴,飲食不進,晝夜不臥。

延予診治,已第三日矣,其脈左弦右洪,寸關有力,尺部尚和,面赤戴陽。予不知其服理中之故,出撮柴葛解肌湯(柴胡、葛根、赤芍、甘草、黃芩、知母、川貝、生地、丹皮、石膏、淡竹葉)二劑。煦野及親友見之大駭,因備述遠歸陰虛,投理中不減,正擬倍加參附。予曰:脈症俱陽,縱有房事,陰未嘗虛,若再用參附,恐仙人亦難拯救。

予令今夜必服此二劑,庶不傳裡。病者自抱心虛,止服一劑。明早診視,症尚不劇,脈仍洪大,並兩尺亦大。予曰:熱邪已入腑矣,日晡必劇。以白虎湯二劑投之,病者尚猶豫未決。予曰:今日怕石膏,明日大黃也。延挨煎就未服,而煩渴躁熱大作,且有譫語。煦野公駭之。

白話文:

案例一 (出自《傷寒論廣要》),羅太無先生的醫案

有個人因為過度勞累、受熱,加上飲食不規律,損傷了脾胃,時常感到煩躁口渴。他又過量吃冷食,導致身體困倦,頭痛,四肢冰冷,還會嘔吐,胸口覺得堵悶。醫生沒有仔細診斷,看到他四肢冰冷、嘔吐、胸口堵悶,就用了桂末三錢,用熱酒調和讓他喝下,還用棉被裹住他,當作陰毒傷寒來治療。結果他大量出汗,出汗後,立刻出現口乾舌燥、眼白發紅、脖子僵硬、肢體不協調、小便赤黃、大便乾澀、胡言亂語、亂摸東西等像發瘋一樣的症狀。問他話,他會說些錯亂的話,看他的舌頭,是紅而乾裂的樣子。病情早上比較輕,晚上比較嚴重,持續了七八天,家人都認為他非常危險,不指望他能活下來。

我診斷他的脈象,一息跳動六七次,知道他是熱症很明顯。於是用了大承氣湯這種苦寒的藥,讓他服下後,拉了三次肚子,以減輕他的急迫病情。第二天,又用黃連解毒湯這種大苦寒的藥,讓他慢慢服用,以去除殘餘的熱邪。三天後,他的病好了十分之五六,我又給他用白虎加人參湯來瀉熱補氣,之前的症狀都消失了。我告誡他要注意作息,節制飲食,一個多月後就完全康復了。

案例二 (出自《三世醫驗》),陸養愚先生的醫案

史洞庭先生,四月份的時候得了頭痛發熱的病,我診斷他的脈象,發現脈搏在氣口部位顯得很洪大而跳動很快。我開了兩劑清熱解毒的藥,大概是柴胡、葛根、梔子、黃芩之類的藥,還沒吃,他哥哥唐承尊就請來一位醫生。那位醫生開了兩劑大青龍湯,病人只吃了一劑,晚上就覺得全身發熱像火燒一樣,口渴咽乾,還開始說胡話了。第二天,唐承尊又請他來診斷,那位醫生說不是傷寒,而是痛風,就開了羌活、獨活、何首烏、牛膝等藥,吃了兩劑後,病人就開始爬高唱歌,脫掉衣服亂跑,罵人也不分親疏。史家又來請我去看病。

我到他家時,聽說他想裸奔出去,就讓幾個婦人拉住他。我對史洞庭說:這是陽熱的症狀,越是折騰就越嚴重,應該好好勸導他。果然,他聽了我的話就安靜了下來。我先用糖水灌他,他的病情就緩和了一些,隨後就用白虎湯,加上元明粉、黃芩、黃連、瓜蔞仁、犀角等藥,連服幾帖後,罵人的情況才停止。但他偶爾還會說胡話,我知道他大便很久沒解了。我給他服了三錢潤字丸,晚上拉出了一二十枚乾燥的大便,但是說胡話的情況還沒有完全停止。我又讓他服用之前的藥方,再加上兩錢丸藥,又拉出了一些乾燥的大便和少許稀便。過了三天,他才想喝粥,就用清氣養榮湯(當歸身、白芍、川芎、茯苓、木香、豆蔻、陳皮、黃連)來調理他的身體。

吳煦野公子,二十三歲,精神很旺盛,三月清明節從學館回家,晚上喝醉後發生了性行為,五更時小便,忽然肚臍下疼痛,腸子咕嚕咕嚕叫,小便不通暢。第二天就開始發冷發熱,頭痛。請醫生來診脈,他自己說是因為酒後犯了遠歸的禁忌。醫生懷疑是陰症傷寒,就給他開了兩劑理中湯,讓他一天一夜都喝完。第二天,他開始嚴重嘔吐,煩躁口渴,不吃東西,整天整夜都睡不著覺。

我被請來診治時,已經是第三天了,他的脈象左邊弦硬,右邊洪大,寸關部位有力,尺部還算平和,臉色發紅,這是虛陽上浮的表現。我不知道他之前服用了理中湯的原因,就開了兩劑撮柴葛解肌湯(柴胡、葛根、赤芍、甘草、黃芩、知母、川貝、生地、丹皮、石膏、淡竹葉)。吳煦野和他的親友看到藥方都非常驚訝,因為他們詳細說明了吳公子遠歸,體內陰虛,吃理中湯沒效果,正打算要加倍使用人參、附子。我說:他的脈象和症狀都顯示是陽熱證,即使有性行為,陰氣也沒有虛損,如果再用人參、附子,恐怕神仙也難救了。

我讓他今天晚上一定要把這兩劑藥喝完,這樣才不會病邪傳入內臟。病人自己覺得心裡虛,只喝了一劑。第二天早上我再去診斷,他的病情還不算嚴重,脈象仍然洪大,連兩尺部位的脈搏也變大了。我說:熱邪已經進入腑了,下午一定會加重。我給他開了兩劑白虎湯,病人還在猶豫不決。我說:今天怕石膏,明天就要用大黃了。結果藥煎好還沒喝,他就開始感到煩渴躁熱,而且開始說胡話了。吳煦野公子這時才害怕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