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士雄

《溫熱經緯》~ 卷四 (2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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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四 (25)

1. 薛生白濕熱病篇

蓋大黃開陽結,芍藥開陰結,自便利者宜減,則欲下而窒滯不行之痢,正宜用矣。楊云:是極。芍藥湯治濕熱下利,屢有奇效,其功全在芍藥,但桂心亦須除去為妥。汪按:白芍開結佐以甘草和中。必不有礙胃氣。乃治痢必用之品。不但治血痢也。況白芍之酸嗽證尚且不忌。

則治痢用之有何顧忌乎。

四十二痢久傷陽,脈虛滑脫者,真人養臟湯加甘草、當歸、白芍。

脾陽虛者,當補而兼溫。然方中用木香,必其腹痛未止,故兼疏滯氣。用歸、芍,必其陰分虧殘,故兼和營陰。汪按:果系虛寒滑脫固宜溫澀。今既云陰分虧殘。豈可妄投溫燥以速其死乎。但痢雖脾疾,久必傳腎,以腎為胃關,司下焦而開竅於二陰也。汪按:所傷者。腎陰非腎陽也,蠻助腎陽何益?況火為土母,欲溫土中之陽,必補命門之火。

若虛寒甚而滑脫者,當加附子以補陽,不得雜入陰藥矣。汪按。虛寒滑脫誠宜參附粟殼。然忘卻此篇本專論濕熱病矣。

雄按:觀此條似非一瓢手筆,而注則斷非本人自注。汪按:當亦後人所附評語。葉香岩云:夏月炎熱,其氣俱浮於外,故為蕃秀之月,過食寒冷,郁其暑熱,不得外達,汪按:亦有不食寒冷而患痢者。食物厚味,為內伏之火,煅煉成積。傷於血分,則為紅,傷於氣分,則為白,氣滯不行,火氣逼迫於肛門,則為後重,滯於大腸,則為腹痛。

故仲景用下藥通之,河間、丹溪用調血和氣而愈,此時令不得發越,至秋收斂於內而為痢也。汪按:亦有夏月即痢者。此理甚明,何得誤認為寒,而用溫熱之藥?余歷證四十餘年,治痢惟以疏理、推蕩、清火,而愈者不計其數。觀其服熱藥而死者甚多,汪按:餘生平治痢必宗葉氏之論。

惟曾誤服溫澀者每多不救。其餘無不愈者。同志之士,慎勿為景岳之書所誤以殺人也。汪按。可謂苦口婆心。無如世之宗景岳者。必不肯信從也。聶久吾云:痢疾投補太早,錮塞邪熱在內,久而正氣已虛,邪氣猶盛,欲補而澀之則助邪,欲清而攻之則愈滑,多致不救。汪按:幸而不死亦必成休息痢終身不瘥。

徐洄溪云:夏秋之間,總由濕熱積滯,與傷寒三陰之利不同,汪按:學者切記。後人竟用溫補,殺人無算,觸目傷懷。尤拙吾云:痢與泄瀉,其病不同,其治亦異。泄瀉多由寒濕,寒則宜溫,濕則宜燥也;痢多成於濕熱,熱則宜清,濕則宜利也。雖泄瀉有熱證,畢竟寒多於熱;痢病亦有寒證,畢竟熱多於寒。

是以泄瀉經久,必傷於陽,而腫脹喘滿之變生。痢病經久,必損於陰,而虛煩痿廢之疾起。痢病兜澀太早,濕熱流注,多成痛痹。泄瀉疏利過當,中虛不復,多作脾勞。此余所親歷,非臆說也。或問:熱則清而寒則溫是矣。均是濕也,或從利,或從燥,何歟?曰:寒濕者,寒從濕生,故宜苦溫燥其中。

白話文:

薛生白濕熱病篇

大黃能瀉陽熱結成的實證,芍藥能瀉陰寒結成的實證。如果病人自行排便已較順暢,就應該減少藥量;對於想排便卻阻塞不通的痢疾,則正應該使用這些藥物。楊氏說:「這一點非常正確。」芍藥湯治療濕熱下痢,屢屢有奇效,其功效主要在於芍藥,但桂枝還是去除比較妥當。汪氏評論:白芍能開結,並以甘草和胃,一定不會損傷胃氣,是治療痢疾必用的藥物,不只是治療血痢,況且白芍治療酸嗽(咳嗽)的證候尚且不忌諱,那麼治療痢疾使用它有什麼顧忌呢?

痢疾久病傷及陽氣,脈象虛弱而滑脫的病人,可用真人養臟湯加甘草、當歸、白芍。

脾陽虛弱的病人,應該補益脾陽,同時溫煦脾陽。方劑中使用木香,是因為腹痛尚未停止,所以兼顧疏通滯氣;使用當歸、白芍,是因為陰分虧損,所以兼顧滋養陰血。汪氏評論:如果確實是虛寒滑脫,固然應該使用溫澀的藥物。但既然說是陰分虧損,怎麼可以妄用溫燥的藥物而加速病人的死亡呢?雖然痢疾是脾臟的疾病,但久病必會傳及腎臟,因為腎臟是胃的關聯臟器,主司下焦,並開竅於二陰。汪氏評論:所受損傷的是腎陰,而不是腎陽,過度溫補腎陽有什麼益處呢?況且火是土的母親,想要溫煦脾土中的陽氣,必須補益命門之火。

如果虛寒嚴重而脈象滑脫,應該加入附子補益陽氣,不能再加入滋陰的藥物了。汪氏評論:虛寒滑脫確實應該用參、附子、粟殼。但是忘記了這篇專論濕熱病了。

雄氏評論:觀看這段文字,像是出自不同的人手筆,而注解則肯定不是本人所作。汪氏評論:應該也是後人添加的評論。葉香岩說:夏季炎熱,暑氣都浮於體表,所以是草木繁茂的季節,如果過食寒涼,就會鬱遏暑熱,不能向外發散。汪氏評論:也有不食用寒涼而患痢疾的。食物厚味辛辣,會形成內伏之火,久而形成積聚。傷及血分,則為紅痢;傷及氣分,則為白痢;氣機阻滯不通,火氣逼迫肛門,則為裡急後重;滯留在腸道,則為腹痛。

所以仲景用下瀉的藥物通利,河間、丹溪用調和氣血的方法治療,此時如果不能使邪氣發散,等到秋天陰氣收斂於內,就會導致痢疾。汪氏評論:也有夏季就發病的痢疾。這個道理很清楚,為什麼會錯誤地認為是寒證,而使用溫熱的藥物呢?我行醫四十年,治療痢疾只用疏理、推動、清熱的方法,治癒的病人無數。看到服用溫熱藥物而死亡的病人很多。汪氏評論:我一生治療痢疾,都遵循葉氏的論點,只有曾經錯誤地使用溫澀藥物,很多病人不能挽救,其餘的都治癒了。同道的醫師,一定要謹慎,不要被景岳的書誤導而殺人。汪氏評論:可以說是很苦口婆心的勸告,可惜世上奉景岳為圭臬的人,一定不會相信的。聶久吾說:痢疾投用補藥太早,會把邪熱錮塞在體內,久而久之正氣虛弱,邪氣仍然盛行,想要補益而收斂,則會助長邪氣;想要清瀉而攻邪,則會更加滑脫,大多數情況都無法挽救。汪氏評論:即使不死,也一定會變成休息痢,終身不愈。

徐洄溪說:夏秋之間的痢疾,總是由於濕熱積滯所致,與傷寒三陰的腹瀉不同。汪氏評論:學習者務必記住。後人竟用溫補的方法,殺害無數病人,令人觸目傷懷。尤拙吾說:痢疾與泄瀉,疾病不同,治療方法也不同。泄瀉大多是由於寒濕,寒則宜溫,濕則宜燥;痢疾大多是由於濕熱,熱則宜清,濕則宜利。雖然泄瀉也有熱證,但畢竟寒證多於熱證;痢疾也有寒證,但畢竟熱證多於寒證。

因此,泄瀉久病,必然損傷陽氣,而出現腫脹喘滿的變化;痢疾久病,必然損傷陰液,而出現虛煩痿廢的疾病。痢疾過早使用收澀的藥物,濕熱就會流注,大多會導致疼痛痹阻;泄瀉過度使用瀉利藥物,就會導致脾胃虛弱,而產生脾勞。這些都是我親身經歷的,不是臆測的。有人問:熱證清瀉,寒證溫補是對的,都是濕證,有的從利,有的從燥,這是為什麼呢?回答說:寒濕證,寒從濕生,所以應該使用苦溫燥濕的藥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