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溫熱經緯》~ 卷五 (26)
卷五 (26)
1. 方論
雄按：東垣專事升陽，徐洄溪、章杏云皆深非之，此方亦從補中益氣加味。魏柳洲云：補中益氣湯，為東垣治內傷外感第一方。後人讀其書者，鮮不奉為金科玉律。然不知近代，病人類多真陰不足，上盛下虛者，十居八九。即遇內傷外感之證，投之輒增劇，非此方謬，要知時代稟賦各殊耳。
陸麗京嘗言，陰虛人，誤服補中益氣，往往暴脫，司命者審諸。今人吸菸者多，陰液既已耗傷，痰氣極易升逆。按：丹溪云：素無痰者，服升柴不致滿悶。孫文垣云：經謂升降浮沉必順之。又曰：天時不可伐，雖宜升提之病，而冬之閉藏，實為春令發生之本，天人一理。若不顧天時，而強用升提之法，是伐天和而泄元氣，根本既虧，來春何以發生？此等至理，皆不可不知也。余謂東垣立方，命名本錯。
設當時立此培中舉陷之法，名曰補中升氣湯，則後人顧名思義，咸知其為升劑矣。原以升藥舉陷，乃既曰補中，復云益氣。後人遂以為參朮得升柴，如黃耆得防風，而功愈大。既能補脾胃之不足，又可益元氣之健行。凡屬虛人，皆堪服餌，而忘其為治中虛兼外感之方，再經立齋之表章，每與腎氣丸相輔而行。
幸張會卿一靈未泯，雖好溫補，獨謂此方未可浪用，奈何以盧不遠之賢，亦袒新甫，甚矣！積重之難返也。惟葉天士謂立齋用藥，每執死法，未免有不中肯綮者。汪按：洄溪亦以立齋為庸醫之首。
生脈散
方見《濕熱病篇》第三十九條。
香薷飲
四味香薷飲、黃連香薷飲、五物香薷飲、十味香薷飲，並見《濕熱病篇》第四十條。
真人養臟湯
人參，白朮（炒焦，各錢半），肉桂，訶子肉，木香，肉豆蔻，罌粟殼（各五分）
水煎，溫服。一方有白芍、甘草。甚者，加附子五分。
雄按：此治久瀉而脾腎虛寒，臟氣不撮之方也。汪按：此方訶子肉罌粟殼並用。較益黃散更澀。亦宜未服。不宜煎服。又按。此方必純屬虛寒者方可用。若用以治暑熱之痢。則必噤口告危。殺人如草矣。
冷香飲子
附子（炮），陳皮，草果（各一錢，炙），甘草（一錢五分），生薑（五片）
水一鍾，煎滾即濾，井水頓冷服。
雄按：此方與大順散，皆治陰寒冷濕之氣，客於太少二陰而為霍亂吐下之方也。多由畏熱而浴冷臥風，過啖冰瓜所致。乃暑月之中寒證，非病暑也。若痢疾門中，可用此方之證，甚屬罕見。苟諦審未確，切須慎之。萬一誤投，噬臍奚及。洄溪云：如有暑邪者，姜斷不可用。雖佐芩、連，不可救也。
況薑、附同用，而無監製之品可乎？俞東扶云：昔羅謙甫治商參政與完顏小將軍二案，俱用熱藥，俱不名曰暑病。又吳球治遠行人一案，雖在暑月，直曰中寒。蓋恐後世誤以熱藥治暑，特舉病因以稱之，可謂名正言順矣。蓋寒暑者，天地一定之陰陽，不容混淆。隆冬，既有熱病，盛夏，豈無寒病？故辨證為醫家第一要務。
白話文：
方論
李東垣專重升提陽氣的治療方法，徐洄溪、章杏云等都深表不同意。這個方子也是在補中益氣湯的基礎上加味而成。魏柳洲說，補中益氣湯是李東垣治療內傷外感的第一方，後世讀他書的人，幾乎都奉為圭臬。然而，現代人多數是真陰不足，上焦亢盛下焦虛寒的體質，佔了八九成。即使遇到內傷外感的症狀，服用此方反而會加重病情，並不是這個方子本身有錯，而是時代體質不同而已。
陸麗京曾說，陰虛的人誤服補中益氣湯，常常會導致暴脫，醫者應當謹慎。現在吸菸的人很多，陰液已經受損，痰氣很容易逆上。丹溪翁說過，本來沒有痰的人，服用升柴類藥物不會感到胸悶。孫文垣也說，經書上說升降浮沉要順應自然。又說，天時不可違抗，雖然有些病需要升提，但冬天閉藏是春天生發的根本，天人合一。如果不顧天時，強用升提的方法，就是違背天和，耗損元氣，根本虧損了，春天怎麼能生發呢？這些至理名言，都不可不知。我認為李東垣起方命名有誤。
如果當時用培補中焦、舉陷下焦的方法來命名，叫做補中升氣湯，那麼後人一看名字就知道是升提的藥方了。原本是使用升提的藥物來舉陷下焦，卻既說補中，又說益氣。後人便誤以為人參、白朮配伍升麻、柴胡，如同黃耆配伍防風一樣，功效更大，既能補脾胃之不足，又能益元氣之健行。凡是虛弱的人，都認為可以服用，而忘記了它治療的是中虛兼外感的方子，再經過立齋的闡釋，常常與腎氣丸配合使用。
幸好張會卿還有一點清醒的認識，雖然他喜歡溫補，但獨獨認為此方不可濫用，然而，連盧不遠這樣賢明的人都袒護李東垣，可見積重難返啊！只有葉天士說立齋用藥，往往執著於死板的法則，難免有不合實際的地方。汪氏也認為，洄溪把立齋派視為庸醫之首。
生脈散
方子見《濕熱病篇》第三十九條。
香薷飲
四味香薷飲、黃連香薷飲、五物香薷飲、十味香薷飲，均見《濕熱病篇》第四十條。
真人養臟湯
人參、白朮（炒焦，各半錢）、肉桂、訶子肉、木香、肉豆蔻、罌粟殼（各五分）
水煎服，溫服。有的方子加白芍、甘草。病情嚴重者，加附子五分。
按：此方治療久瀉導致脾腎虛寒，臟腑氣機不固的方子。汪氏按：此方訶子肉、罌粟殼同用，比益黃散收斂作用更強。最好不要煎服。又按：這個方子只有純屬虛寒的病症才能使用。如果用來治療暑熱引起的痢疾，病人會閉口不言，危在旦夕，殺人如草芥。
冷香飲子
附子（炮製）、陳皮、草果（各一錢，炙）、甘草（一錢五分）、生薑（五片）
水一碗，煎沸過濾，用井水迅速冷卻後服用。
按：此方與大順散，都是治療陰寒濕邪客犯少陰、厥陰經而導致霍亂吐瀉的方子。多由怕熱而洗冷水澡、睡在風口，或過食寒涼瓜果所致。這是夏天裡的寒證，不是暑熱病。若痢疾中可以使用此方的情況極其罕見。如果診斷不確定，一定要謹慎。萬一誤用，後悔莫及。洄溪說，如果有暑邪，就不能用生薑，即使佐以黃芩、黃連，也無法挽救。
況且生薑、附子同用，而沒有其他藥物來制約嗎？俞東扶說，以前羅謙甫治療商參政和完顏小將軍的兩個病例，都用熱藥，但都沒有說是暑病。又吳球治療一個遠行者的病例，雖然是在夏天，卻直接說是中寒。大概擔心後世誤用熱藥治療暑熱，所以特別說明病因，可謂名正言順。寒暑是天地間一定的陰陽，不能混淆。隆冬也有熱病，盛夏豈無寒病？所以辨證是醫家的第一要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