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溫熱經緯》~ 卷五 (2)
卷五 (2)
1. 方論
豬苓湯
豬苓(去皮),茯苓,澤瀉,滑石,阿膠(各一兩)水四升,先煮四味,取二升,去滓;內阿膠烊消,溫服七合,日二。
周禹載曰:熱盛膀胱,非水能解,何者?水,有止渴之功,而無祛熱之力也。故用豬苓之淡滲,與澤瀉之鹹寒,與五苓不異。而此易術以膠者,彼屬氣,此屬血也;易桂以滑石者,彼有表,而此為消熱也。然則所蓄之水去,則熱消矣。潤液之味投,則渴除矣。
鄒潤安曰:松之概挺拔勁正,楓之概柔弱易搖。松之理粗疏,楓之理堅細。松之葉至冬益蒼翠而不凋,楓之葉至冬遂鮮赤而即落。是其一柔一剛,顯然殊致。茯苓屬陽,治停蓄之水不從陽化者。豬苓屬陰,治鼓盪之水不從陰化者。是故仲景以豬苓名方者,其所治之證,曰少陰病,下利,咳而嘔渴,心煩不得眠者,豬苓湯主之。若五苓散則其治有渴者、有不渴者。
至茯苓入他方,所治之病,則不渴者居多。蓋渴者水氣被陽逼迫,欲得陰和而不能也,與之豬苓,使起陰氣以和陽化水,譬之楓葉已丹,遂能即落也。
大承氣湯
厚朴(去皮,炙,八兩),枳實(炙,五枚),大黃(四兩,酒洗),芒硝(三合)水一斗,先煎二物,取五升,去滓;內大黃,煮取二升,去滓;內硝,更上微火一二沸,溫再服。得下,余勿服。
鄒潤安曰:柯氏云:厚朴倍大黃為大承氣,大黃倍厚朴為小承氣。是承氣者在枳、樸。應不在大黃矣。但調胃承氣湯不用枳、樸,亦名承氣何也?且三承氣湯中,有用枳、樸者,有不用枳樸者;有用芒硝者,有不用芒硝者;有用甘草者,有不用甘草者。惟大黃則無不用,是承氣之名,固當屬之大黃。
況厚朴三物湯即小承氣湯,厚朴分數且倍於大黃,而命名反不加承氣字。猶不可見承氣不在枳、樸乎?自金元人以「順」釋「承」。而大黃之功不顯。考《本經》首推大黃通血,再以《六微旨大論》亢則害,承乃制之義參之,則承氣者,非血而何?夫氣者,血之帥。故血隨氣行,亦隨氣滯,氣滯血不隨之滯者,是氣之不足,非氣之有餘。
惟氣滯並波及於血,於是氣以血為窟宅,血以氣為禦侮。遂連衡宿食,蒸逼津液,悉化為火。此時惟大黃能直搗其巢,傾其窟穴,氣之結於血者散,則枳樸遂能效其通氣之職,此大黃所以為承氣也。
雄按:此余夙論如此,鄒氏先得我心。汪按:大黃本血分之藥,故知此說確不可易。
白虎湯
石膏(一斤),知母(六兩),甘草(炙,二兩),粳米(六合)水一斗,煮米熟湯成,去滓,溫服一升,日三服。
方中行曰:白虎者,西方之金神,司秋之陰獸。虎嘯穀風冷,涼風酷暑消神於解熱,莫如白虎。石膏、知母辛甘而寒,辛者,金之味。寒者,金之性。辛甘體寒,得白虎之體焉。甘草、粳米,甘平而溫,甘取其緩,溫取其和,緩而且和,得伏虎之用焉。飲四物之成湯,來白虎之嗥嘯。
白話文:
方論
豬苓湯
豬苓(去皮)、茯苓、澤瀉、滑石、阿膠(各一兩),加水四升,先煮豬苓、茯苓、澤瀉、滑石四味,煎煮至剩二升,濾去藥渣;再加入阿膠烊化溶解,溫溫服下七合,每日服用兩次。
周禹載說:膀胱熱盛,單用水是不能解的,為什麼呢?因為水雖然能止渴,卻沒有祛除熱邪的能力。所以這個方子用豬苓的淡滲之力,和澤瀉的鹹寒之性,與五苓散的功效相近。但是這個方子用阿膠,而五苓散用桂枝;用滑石,而五苓散用澤瀉,這是因為五苓散治的是氣分,這個方子治的是血分;五苓散用澤瀉是為了發汗解表,這個方子用滑石是為了消熱。這樣,體內積存的水液排出去了,熱邪也就消除了;潤澤的藥物加入了,口渴也就能解除。
鄒潤安說:松樹挺拔剛勁,楓樹柔弱易搖;松樹的紋理粗疏,楓樹的紋理細密;松樹的葉子到冬天仍然蒼翠不凋,楓樹的葉子到冬天就變紅然後凋落。這說明松與楓一剛一柔,性質迥異。茯苓屬陽,治療停滯的水液不能由陽氣轉化者;豬苓屬陰,治療水液鼓盪不能由陰氣轉化者。所以張仲景用豬苓來命名這個方子,它所治療的證候是少陰病,表現為下利、咳嗽、嘔吐、口渴、心煩失眠,豬苓湯就能治療。而五苓散所治的病人,則有口渴的也有不口渴的。
茯苓用於其他方劑時,所治療的疾病,大多數是不口渴的。這是因為口渴的病人,水氣被陽氣逼迫,想要陰氣來調和卻不能,此時給予豬苓,就能激發陰氣來調和陽氣,使水液轉化,這就像楓葉已經變紅,就能夠很快凋落一樣。
大承氣湯
厚朴(去皮,炙,八兩)、枳實(炙,五枚)、大黃(四兩,酒洗)、芒硝(三合),加水一斗,先煎厚朴、枳實,煎煮至剩五升,濾去藥渣;再加入大黃,煎煮至剩二升,濾去藥渣;再加入芒硝,用微火再煮沸一、二次,溫服。大便通暢後,其餘藥液就不要再服了。
鄒潤安說:柯氏說:厚朴的劑量是倍於大黃的,叫大承氣湯;大黃的劑量是倍於厚朴的,叫小承氣湯。這樣看來,承氣的關鍵在於枳實和厚朴,而不在大黃。但是調胃承氣湯不用枳實和厚朴,也叫承氣湯,這是為什麼呢?而且三承氣湯中,有的用枳實、厚朴,有的不用枳實、厚朴;有的用芒硝,有的不用芒硝;有的用甘草,有的不用甘草;只有大黃是必定要用的。所以,“承氣”這個名稱,應該歸屬於大黃。
況且厚朴三物湯就是小承氣湯,厚朴的劑量還比大黃多一倍,卻沒有加“承氣”二字來命名,這難道還不能說明承氣不在枳實、厚朴嗎?從金元時期開始,人們用“順暢”來解釋“承氣”,而大黃的作用就不明顯了。我們查閱《神農本草經》,它首先就推崇大黃具有通血的作用,再參考《六微旨大論》中“亢則害之,承乃制之”的理論,那麼“承氣”指的不是血氣嗎?氣是血的帥,所以血隨著氣的運行而運行,也隨著氣的阻滯而阻滯。氣阻滯而血沒有跟著阻滯,這是因為氣不足,而不是氣有餘。
只有氣阻滯並波及到血,這時氣以血為居所,血以氣來抵禦外邪。於是宿食積聚,蒸迫津液,都化為熱邪。此時只有大黃能夠直搗其巢穴,傾其居所,氣結於血的現象消散了,那麼枳實、厚朴就能夠發揮它們通暢氣機的作用,這就是大黃之所以稱為“承氣”的原因。
雄按:這是我的舊論,鄒氏先領會了我的意思。汪按:大黃本是治療血分疾病的藥物,因此知道這個說法確確實實不可更改。
白虎湯
石膏(一斤)、知母(六兩)、甘草(炙,二兩)、粳米(六合),加水一斗,煮熟米飯,熬成湯藥,濾去藥渣,溫服一升,每日服用三次。
方中行說:白虎是西方的金神,掌管秋天的陰獸。虎嘯穀風,寒風凜冽,在酷暑中解熱,沒有什麼比白虎更好了。石膏、知母辛甘而寒,辛是金的味道,寒是金的屬性,辛甘寒涼,符合白虎的特性。甘草、粳米,甘平而溫,甘是取其緩和,溫是取其調和,緩和而調和,具有伏虎的作用。服用這四種藥物熬成的湯藥,就像白虎在怒吼咆哮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