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溫病條辨》~ 卷一·上焦篇 (4)
卷一·上焦篇 (4)
1. 風温、温熱、温疫、温毒、冬温
其交關變化神明不測之妙，全在一雞子黃，前人訓雞子黃，僉謂雞為巽木，得心之母氣，色赤入心，虛則補母而已，理雖至當，殆未盡其妙。葢雞子黃有地球之象，為血肉有情，生生不已，乃奠安中焦之聖品，有甘草之功能，而靈於甘草；其正中有孔，故能上通心氣，下達腎氣，居中以達兩頭，有蓮子之妙用；其性和平，能使亢者不爭，弱者得振；其氣焦臭，故上補心；其味甘鹹，故下補腎；再釋家有地水風火之喻，此證大風一起，蕩然無餘，雞子黃鎮定中焦，通徹上下，合阿膠能預熄內風之震動也。
然不知人身隂陽相抱之義，必未能識仲景用雞子黃之妙，謹將人身隂陽生死寤寐圖形，開列於後，以便學者入道有階也。
黃連阿膠湯方（苦甘鹹寒法）
黃連（四錢），黃芩（一錢），阿膠（三錢），白芍（一錢），雞子黃（二枚）
水八杯，先煮三物，取三杯，去滓，納膠烊盡，再納雞子黃，攪令相得，日三服。
十二、夜熱早涼，熱退無汗，熱自隂來者，青蒿鱉甲湯主之。
夜行隂分而熱，日行陽分而涼，邪氣深伏隂分可知，熱退無汗，邪不出表而仍歸隂分，更可知矣，故曰熱自隂分而來，非上中焦之陽熱也。邪氣深伏隂分，混處氣血之中，不能純用養隂，又非壯火，更不得任用苦燥。
故以鱉甲蠕動之物，入肝經至隂之分，既能養隂，又能入絡搜邪；以青蒿芳香透絡，從少陽領邪外出；細生地清隂絡之熱，丹皮瀉血中之伏火；知母者，知病之母也，佐鱉甲、青蒿而成搜剔之功焉。再此方有先入後出之妙，青蒿不能直入隂分，有鱉甲領之入也：鱉甲不能獨出陽分，有青蒿領之出也。
青蒿鱉甲湯方（辛涼合甘寒法）
青蒿（二錢），鱉甲（五錢），細生地（四錢），知母（二錢），丹皮（三錢）
水五杯，煮取二杯，日再服。
十三、熱邪深入下焦，脈沉數，舌乾齒黑，手指但覺蠕動，急防痙厥，二甲復脈湯主之。
此示人痙厥之漸也。温病七、八日以後，熱深不解，口中津液乾涸，但覺手指掣動，即當防其痙厥，不必俟其已厥而後治也。故以復脈育隂，加入介屬潛陽，使隂陽交紐，庶厥不可作也。
二甲復脈湯方（鹹寒甘潤法）
即於加減復脈湯內，加生牡蠣五錢，生鱉甲八錢。
十四、下焦温病，熱深厥甚，脈細促，心中憺憺大動，甚則心中痛者，三甲復脈湯主之。
前二甲復脈，防痙厥之漸；即痙厥已作，亦可以二甲復脈止厥。茲又加龜板名三甲者，以心中大動，甚則痛而然也。心中動者，火以水為體，肝風鴟張，立刻有吸盡西江之勢，腎水本虛，不能濟肝而後發痙；既痙而水難猝補，心之本體欲失，故憺憺然而大動也。甚則痛者，「隂維為病主心痛」，此證熱久傷隂，八脈麗於肝腎，肝腎虛而累及隂維故心痛，非如寒氣客於心胸之心痛，可用温通。故以鎮腎氣補任脈通隂維之龜板止心痛，合入肝搜邪之二甲，相濟成功也。
白話文：
風温、温熱、温疫、温毒、冬温
雞蛋黃在治療某些疾病方面有著神奇的功效，古人認為雞蛋黃的紅色來自雞的心，所以補雞蛋黃就能補心，但這並未完全闡明其奧妙之處。雞蛋黃如同地球的縮影，充滿生機，是調和中焦的聖品，功能如同甘草，但又比甘草更有效。它中間有孔，能上達心氣，下達腎氣，貫通上下。它性情平和，能使亢盛者平復，虛弱者振奮；其氣味焦臭，能上補心臟；其味甘鹹，能下補腎臟。就像佛教中地水風火的概念，大風一起，蕩然無餘，雞蛋黃能鎮定中焦，貫通上下，配合阿膠能預防內風的震動。
然而，如果不了解人體陰陽相抱的道理，就無法理解仲景用雞蛋黃的妙處。因此，我們將人體陰陽生死圖示列於後，方便學習者理解。
黃連阿膠湯方（苦甘鹹寒法）
黃連（4錢）、黃芩（1錢）、阿膠（3錢）、白芍（1錢）、雞蛋黃（2枚）
水8杯，先煮黃連、黃芩、白芍三味藥，取3杯，去渣，加入阿膠烊化，再加入雞蛋黃，攪拌均勻，每日服用三次。
夜熱早涼，熱退無汗，熱從陰分而來的，用青蒿鱉甲湯治療。
夜間陰分發熱，白天陽分卻涼，邪氣深伏於陰分可見一斑。熱退無汗，邪氣不出表而歸於陰分，更加明確了熱從陰分而來，不是上焦或中焦的陽熱。邪氣深伏於陰分，混雜在氣血之中，不能單純使用滋陰的藥物，也不是壯火實邪，更不能使用苦燥的藥物。
因此，用鱉甲這種蠕動的藥物，入肝經至陰之分，既能滋陰，又能入絡搜邪；用青蒿芳香透絡，從少陽引導邪氣外出；用生地黃清陰絡之熱，用丹皮瀉血中的伏火；知母知其病之根本，輔助鱉甲、青蒿以達到搜剔邪氣的作用。此方有先入後出的妙用，青蒿不能直接入陰分，有鱉甲引導進入；鱉甲不能單獨從陽分排出，有青蒿引導排出。
青蒿鱉甲湯方（辛涼合甘寒法）
青蒿（2錢）、鱉甲（5錢）、生地黃（4錢）、知母（2錢）、丹皮（3錢）
水5杯，煮取2杯，每日服用兩次。
熱邪深入下焦，脈沉數，舌乾齒黑，手指感覺蠕動，要急防痙厥，用二甲復脈湯治療。
這是痙厥的早期徵兆。溫病七、八天后，熱邪不解，口中津液乾涸，手指抽動，就要預防痙厥，不必等到已經發生痙厥才治療。因此，用此方來復脈育陰，加入介殼類藥物潛陽，使陰陽交合，以防痙厥。
二甲復脈湯方（鹹寒甘潤法）
在加減復脈湯中，加入生牡蠣（5錢），生鱉甲（8錢）。
下焦溫病，熱邪深入，厥逆嚴重，脈細促，心中怦怦跳動厲害，甚至心痛，用三甲復脈湯治療。
前面二甲復脈湯是用來預防痙厥的早期徵兆；如果已經發生痙厥，也可以用二甲復脈湯來止痙。這裡再加入龜板，稱為三甲復脈湯，是因為心中跳動厲害，甚至疼痛。心中跳動厲害，是因為肝風熾盛，如同要吸盡西江之水，而腎水不足，不能制約肝風，導致痙厥；已經發生痙厥，水液難以快速補充，心臟的本體將要受損，所以心中怦怦跳動厲害。嚴重者疼痛，是因為「陰維脈病變會導致心痛」，此證是熱邪久病傷陰，八脈與肝腎相連，肝腎虛弱累及陰維脈，所以心痛，這與寒邪客於胸中的心痛不同，寒邪心痛可以用溫通的方法治療。所以用滋補腎氣、補益任脈、疏通陰維脈的龜板來止心痛，配合入肝搜邪的牡蠣和鱉甲，共同奏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