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塘

《溫病條辨》~ 卷一·上焦篇 (2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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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一·上焦篇 (24)

1. 補秋燥勝氣論

經以寒淫所勝,治以甘熱,此但燥淫所勝,平以苦温,乃外用苦温辛温解表,與冬月寒冷而用麻桂姜附,其法不同,其和中攻裡則一,故不立方。葢《內經》六氣,但分隂陽主治,以風熱火三氣屬陽同治,但藥有辛涼苦寒鹹寒之異;濕燥寒三氣屬隂同治,但藥有苦熱苦温甘熱之不同。仲景所以立傷寒温病二論為大綱也。

葢《性理大全》謂燥屬次寒,奈後賢悉謂屬熱,大相徑庭。如盛夏暑熱熏蒸,則人身汗出濈濈,肌肉潮潤而不燥也;冬月寒凝肅殺,而人身乾槁燥冽。故深秋燥令氣行,人體肺金應之,肌膚亦燥,乃火令無權,故燥屬涼,前人謂熱非矣。

按先生此論,可謂獨具隻眼,不為流俗所汩沒者。其責喻氏補燥論用甘寒滋隂之品,殊失燥淫所勝,平以苦温之法,亦甚有理。但謂諸氣膹郁,諸痿喘嘔,咳不止出白血,盡屬內傷,則於理欠園。葢因內傷而致此證者固多,由外感餘邪在絡,轉化轉熱而致此證者,亦復不少。

瑭前於風温咳嗽條下,駁杏蘇散,補桑菊飲,方論內極言咳久留邪致損之故,與此證同一理也。謂清燥救肺湯治燥之復氣,斷非治燥之勝氣,喻氏自無從致辨;若謂竟與燥不相及,未免各就一邊談理。葢喻氏之清燥救肺湯,即《傷寒論》中後半截之復脈湯也。傷寒必兼母氣之燥,故初用辛温甘熱,繼用辛涼苦寒,終用甘潤,因其氣化之所至而然也。

至謂仲景立傷寒温病二大綱,如《素問》所云,寒暑六入,暑統風火,寒統燥濕,一切外感,皆包於內,其說尤不盡然,葢尊信仲景太過而失之矣。若然,則仲景之書,當名六氣論,或外感論矣,何以獨名傷寒論哉!葢仲景當日著書,原為傷寒而設,並未遍著外感,其論温、論暑、論濕,偶一及之也。

即先生亦補《醫徵》温熱病論,若系全書,何容又補哉!瑭非好辨,恐後學眉目不清,尊信前輩太過,反將一切外感,總混入《傷寒論》中,此近代以來之大弊,禍未消滅,尚敢如此立論哉!

一、秋燥之氣,輕則為燥,重則為寒,化氣為濕,復氣為火。

揭燥氣之大綱,兼敘其子母之氣、勝復之氣,而燥氣自明。重則為寒者,寒水為燥金之子也;化氣為濕者,土生金,濕土其母氣也。《至眞要大論》曰:陽明厥隂,不從標本,從乎中也。又曰:從本者,化生於本;從標本者,有標本之化;從中者,以中氣為化也。按陽明之上,燥氣治之,中見太隂。

故本論初未著燥金本氣方論,而於瘧疝等證,附見於寒濕條下。葉氏醫案謂伏暑內發,新涼外加,多見於伏暑類中;仲景《金匱》,多見於腹痛瘧疝門中。

二、燥傷本臟,頭微痛,惡寒,咳嗽稀痰,鼻塞,嗌塞,脈弦,無汗,杏蘇散主之。

白話文:

補秋燥勝氣論

這篇文章討論的是秋燥的治療。過去認為寒邪要用甘熱之品治療,而燥邪則用苦溫之品治療。治療方法雖然不同,但調整臟腑、攻邪的原理卻是一樣的,所以不必另立方劑。內經將六氣分陰陽來論述治療方法,風熱火三氣屬陽,治療方法相同,但藥物有辛涼、苦寒、鹹寒等不同;濕燥寒三氣屬陰,治療方法相同,但藥物有苦熱、苦溫、甘熱等不同。張仲景因此將傷寒溫病分立為兩大綱領。

以往有人認為燥邪屬微寒,但後世多認為屬熱,兩者大相逕庭。例如盛夏暑熱,人體汗出很多,肌肉濕潤而不乾燥;而冬季寒冷,人體則乾燥。因此深秋燥邪運行,人體肺金應之,肌膚也乾燥,這是因為火氣的調節功能減弱,所以燥邪屬涼,前人認為燥邪屬熱是錯誤的。

本文作者的觀點獨到,不受世俗觀念所影響。他批評喻氏治療秋燥的方劑使用甘寒滋陰的藥物,違背了用苦溫之品治療燥邪的原則,這個批評很有道理。但他認為所有氣機鬱結、各種痿證、喘證、嘔吐、咳嗽不止並吐白痰等症狀都屬於內傷,這點就略顯不足。因為這些症狀固然大多是由內傷引起的,但也有不少是由外感餘邪停留在經絡,轉化為熱邪而引起的。

之前作者在論述風溫咳嗽時,就駁斥了杏蘇散和桑菊飲,詳細說明久咳會導致邪氣損傷人體,這與本文所述的道理相同。作者認為清燥救肺湯是用於治療燥邪之後的恢復,而非治療燥邪的盛氣階段,這與喻氏的觀點有所不同;但如果說清燥救肺湯與燥邪完全無關,又顯得片面。事實上,喻氏的清燥救肺湯,就是傷寒論中後半部分的復脈湯。傷寒常常兼夾母氣燥邪,所以先用辛溫甘熱藥物,繼而用辛涼苦寒藥物,最後再用甘潤藥物,這是根據氣機化生的過程來決定的。

至於說張仲景將傷寒溫病分立為兩大綱領,如同素問所說,寒暑六氣侵入人體,暑氣統攝風火,寒氣統攝燥濕,所有外感病都包括在內,這種說法並不完全正確,這是因為過於尊崇張仲景而造成的偏差。如果真是如此,張仲景的書應該命名為六氣論或外感論,為何獨名為傷寒論呢?因為張仲景寫作傷寒論的初衷,是針對傷寒而作,並未全面論述外感諸病,關於溫病、暑病、濕病的論述,只是偶爾提及而已。

作者自己也撰寫了醫徵溫熱病論,如果那是完整的著作,又何須再另作補充呢?作者並非好辯,只是擔心後學理解不清,過於尊崇前輩,反而將所有外感疾病都混雜到傷寒論中,這是近代以來的一大弊端,危害尚未消除,竟然還敢如此立論!

一、秋燥之氣,輕則為燥,重則為寒,化氣為濕,復氣為火。

這段概述了秋燥的特性及其與其他氣候的關係:燥邪輕則為燥,重則轉化為寒邪;燥邪的化氣為濕邪,而燥邪的復氣為火邪。燥邪的本氣是金氣,寒水為燥金之子;燥邪的母氣是濕土,土生金。 《至真要大論》說:陽明厥陰,治病不應從標本,而應從中氣入手。從本,指從臟腑本氣化生;從標本,指從標與本的互相作用;從中,指從中氣來治療。陽明經在上焦,燥邪在此治之,中焦則見太陰。

因此本文一開始並沒有論述燥金本氣的治療方法,而在論述瘧疾疝氣等疾病時,則放在寒濕的篇章之下。葉氏醫案指出伏暑內發,遇上新涼外加,多見於伏暑類疾病中;仲景的《金匱要略》則多見於腹痛瘧疾疝氣的篇章。

二、燥傷本臟,頭微痛,惡寒,咳嗽稀痰,鼻塞,咽喉塞,脈弦,無汗,杏蘇散主之。

燥邪傷及臟腑,症狀表現為輕微頭痛、惡寒、咳嗽痰稀、鼻塞、咽喉堵塞、脈象弦細、無汗,此時可以使用杏蘇散治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