潘楫

《醫燈續焰》~ 卷二十(附余) 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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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二十(附余) (3)

1. 醫範

譚景升化書云:譽人者,人譽之。謗人者,人謗之。

朱丹溪先生誨子十說。其一云:同道中,切宜謙和,不可傲慢於人。年尊者,恭敬之。有學者,師事之。倘有醫類,但當義讓,不可攘奪,致怨招謗。經云:禮之用,和為貴。

《泊宅編》云:王居安秀才,久苦痔疾。聞蕭山有善工,力不能招致,遂命舟自烏程走錢塘,舍於靜邸中,使人迎醫。醫絕江至杭。既見,欣然為治藥餌。且云:請以五日為期,可以除根本。初以一藥,放下大腸數寸。又以一藥洗之。徐用藥線結痔。信宿痔脫,其大如桃。復以藥餌調養,數日遂安。

此工初無難色,但放下大腸了,方議報謝之物。病者知命懸其手,盡許行囊所有為酬,方許治療。又玉山周僅,調官京師。舊患膀胱氣,外腎偏墜。有貨藥人云:隻立談間,可使之止。約以萬錢及三縑之報。相次入室中,施一針,所苦果平。周大喜,即如數酬金帛而去。後半月,其疾如故。

使人訪醫者,已不見矣。古之賢人,或在醫卜之中。今之醫者,急於聲利,率用詭道以劫流俗,殆與穴坯挾刀之徒無異。予目擊二事,今書之以為世警。

《申志》載溫州醫僧法程,字無枉。少瞽,百端治之不愈,但晝夜誦觀世音菩薩名號,如是十五年。夢中聞菩薩呼之使前,若有物縶其足,不可動。菩薩嘆曰:汝前世為灸師,誤灸損人眼。今生當授此報,難以免。但吾憐汝誠心,但使汝衣食豐足。遂探懷中,掬寶珠滿手與之。既寤,醫道大行,衣缽甚富。至七十猶在。

《巳志》載宜興段承務,醫術精高。然貪顧財賄,非大勢力者,不能屈致。翟忠惠公居常熟,欲見之不可。諉平江守梁尚書邀之始來。既回平江,適一富人病,來謁醫。段曰:此病不過湯藥數劑可療,然非五百千為謝不可。其家始許半酬。拂衣去。竟從其請。別奉銀五十兩為藥資。

段求益至百兩,乃出藥為治。數日愈,挾所獲西歸。中途夜夢一朱衣曰:上帝以爾為醫,而厚取賄賂,殊無濟物之心。命杖脊二十,遂敕左右捽而鞭之。既寤,覺脊痛。呼僕視之,捶痕宛然。還家未幾而死。

宣城符里鎮人符助教治癰疽,操心亡狀。病者瘡不毒,先以藥發之。忽一黃衣卒來,持片紙示之云:陰司追汝,以藤杖點其背。符大叫痛。黃衣曰:汝原來也知痛。隨手成大疽而死。

《名醫錄》云:京師有一婦人,姓白,有美容,京人皆稱為白牡丹。貨下胎藥為生。忽患腦疼,日增其腫,名醫治之皆不愈。日久潰爛,臭穢不可聞。每夜聲喚,遠近皆聞之。一日遂與家中雲:我所蓄下胎方,盡為我焚之。戒子弟曰:誓不可傳此業。其子告母云:我母因此起家,何棄之有?其母曰:我夜夜夢數百小兒咂我腦袋,所以疼痛叫喚。此皆是我以毒藥壞胎,獲此果報。

白話文:

醫範

譚景升在書中說:稱讚別人的人,別人也會稱讚他;誹謗別人的人,別人也會誹謗他。

朱丹溪先生教導兒子的十句話,其中一句說:同行之間,應該謙遜和睦,不可傲慢待人;年長的,要恭敬;有學問的,要尊師重道。如果有同行的病人,應該禮讓,不可強奪,以免招致怨恨和誹謗。《經書》上說:禮儀的運用,以和睦為貴。

《泊宅編》記載:王居安秀才,長期受痔瘡之苦。聽說蕭山有一位醫術高明的醫生,但自己力氣不足以請他過來,於是自己乘坐船隻從烏程前往錢塘,住在僻靜的住所,派人去迎接醫生。醫生從江對岸來到杭州。見到病人後,欣然為其治療,並說:請給我五天的時間,可以根治你的病。他先用一種藥物,將大腸向下推動數寸,又用另一種藥物清洗,然後用藥線結紮痔瘡。一夜之間,痔瘡脫落,大小如桃子。醫生再用藥物調養,數日後便痊癒了。

這位醫生起初並不為難,只是在將大腸向下推動後,才開始談論酬謝的事宜。病人知道性命掌握在他手中,便將所有財物都給了醫生作為酬勞,醫生才繼續治療。玉山周僅,調任京師做官,舊患膀胱氣脹,而且外腎下垂。有個賣藥的人說:只要和他聊一會兒,就能治好他的病。約定給他萬錢和三匹布作為酬勞。賣藥人進入室內,只施了一針,周僅的病痛果然消失了。周僅非常高興,立即按照約定給予金錢布匹。但半個月後,他的病又復發了,而賣藥人卻已經不見蹤影了。古代的賢人,有時也從事醫卜之事。如今的醫生,急於追求名利,多用詭詐的手段欺騙百姓,幾乎與拿着刀具的強盜沒有區別。我親眼目睹了這兩件事,現在寫下來以警示世人。

《申志》記載:溫州一位僧侶醫生法程,字無枉。他年輕時雙目失明,用了各種方法治療都不見效,於是日夜誦念觀世音菩薩名號,這樣持續了十五年。有一天晚上做夢,聽見菩薩呼喚他,好像有什麼東西束縛着他的腳,動彈不得。菩薩嘆息說:你前世是灸師,誤傷了別人的眼睛,今生因此受報,難以避免。但我憐憫你誠心念佛,就讓你衣食無憂。說完,菩薩從懷中拿出許多寶珠給他。法程醒來後,醫術大增,生活富足,直到七十歲還在行醫。

《巳志》記載:宜興人段承務,醫術精湛。但他貪圖錢財,不是有權勢的人,很難請他出診。翟忠惠公住在常熟,想請他看病卻請不動,直到平江知府梁尚書邀請他,他才前去。回來平江的路上,遇到一位富人患病,前來求醫。段承務說:這個病只要幾劑湯藥就能治好,但酬謝必須要五百貫錢。富人家只肯給一半。段承務便拂袖而去。富人最終還是答應了他的條件,又另外奉上五十兩銀子作為藥資。

段承務又向富人索要一百兩銀子,才開藥治療。數日後病癒,段承務便拿着所得的錢財西歸。半路上夜裡做夢,夢見一個穿紅衣的人說:上天任命你為醫生,你卻貪圖厚利,根本沒有救死扶傷的心。命令杖打你的脊背二十下。說完,就吩咐左右的人抓住他鞭打。段承務醒來後,感覺脊背疼痛,叫僕人查看,發現鞭打的痕跡清晰可見。回家後不久就死了。

宣城符里鎮人符助教治療癰疽,操勞成疾而亡。病人瘡瘍並不嚴重,他先用藥物使其發作。忽然一個穿黃衣的卒子出現,拿着一張紙條給他看,說:陰司派人來追你,用藤條抽打你的背。符助教大聲叫痛。黃衣卒說:原來你也是知道痛的。說完,符助教身上就生了一個巨大的癰疽而死。

《名醫錄》記載:京師有一位姓白的婦人,長得很漂亮,京城的人都稱她為白牡丹。她靠賣墮胎藥為生。有一天,她自己患了頭痛,腫脹日益加劇,名醫都治不好。時間久了,傷口潰爛,臭氣熏天,每晚都會哭喊,遠近都能聽到。有一天,她對家人說:我把所有墮胎的藥方都燒掉吧!並告誡子女說:絕對不能繼承我的這個行業。她兒子說:母親就是靠這個發家的,為什麼要放棄呢?母親說:我每天晚上都夢見幾百個嬰兒在吸我的腦袋,所以才會疼痛哭喊。這些都是因為我用毒藥害死胎兒,而得到的報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