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脈訣匯辨》~ 卷七 (4)
卷七 (4)
1. 息
桑榆子曰：「精化為氣，氣化而神集焉。故曰，神能御氣，則鼻不失息。」譚紫霄曰：「神猶母也，氣猶子也。以神召氣，如以母召子。凡呼吸有聲者，風也，非息也。守風則散。雖無聲而鼻中澀滯者，喘也，非息也。守喘則結。不聲不滯，而往來有跡者，氣也，非息也。守氣則勞。
所謂息者，不出不入之義。綿綿密密，若存若亡，心不著境，無我無人，更有何息可調？至此則神自返，息自定，心息相依，水火相媾，息息歸根，金丹之母。」丘長春云：「息有一毫之未定，命非己有。」以此言之。息之所關於人大矣哉！故較之於聲，尤所當辨也。
白話文：
桑榆子、譚紫霄、丘長春論呼吸與性命
桑榆子說：「精華轉化為氣，氣聚合而成神。所以說，神能駕馭氣，鼻息就不會消失。」
譚紫霄說：「神就像母親，氣就像孩子。用神招引氣，如同母親呼喚孩子。凡是呼吸有聲音的，是風，不是息。守住風就會散掉。雖然沒有聲音，但鼻子裡感到澀滯的，是喘，不是息。守住喘就會凝結。沒有聲音也沒有阻塞，而來來往往有跡可循的，是氣，不是息。守住氣就會勞累。
所謂的息，是指不入不出的狀態。綿綿密密，似有似無，心不著境，無我無人，還有什麼息可以調？到了這個境界，神自然返歸，息自然安穩，心息相依，水火相媾，息息歸根，這就是金丹之母。」
丘長春說：「息有一絲未定，命就不是自己的。」
由此可知，息對於人體至關重要！因此，要比聲息更要仔細辨別。
氣來短促，不足以息，呼吸難應，乃為虛甚。素無寒熱，短氣難續，知其為實。
無寒熱則陰陽和平，而亦短氣不能布息，此中焦有礙，或痰火為害。
吸而微數，病在中焦。
中實吸不得入，還出復入，故脈來微數，亦系實證，非痰即食，可以攻下。
實則可生，虛者不治。
實則可下。中虛吸不盡入而微數者，肝腎欲絕，焉能救乎？
上焦吸促，下焦吸遠，上下暌違，何以施療？
病在上焦，氣宜通下；病在下焦，氣宜達上。上下交通，病斯愈矣。今上焦者吸促而不能通下，下焦者吸遠而不能達上，上下不交通，病豈易治乎！至於呼吸動搖，振振而氣不載形者，必死之證矣。天積氣耳，地積形耳，人氣以成形耳。惟氣以成形，氣聚則形存，氣散則形亡，氣之關於形也，豈不巨哉！然而身形之中，有營氣，有衛氣，有宗氣，有臟腑之氣，有經絡之氣，各為區分。其所以統攝營衛臟腑經絡，而令充周無間，環流不息，通體皆靈者，全賴胸中大氣主持。
白話文：
呼吸短促，無法順暢呼吸，就說明身體虛弱。如果沒有寒熱症狀，但呼吸急促，氣息難以維持，則屬於實證。
沒有寒熱症狀，卻呼吸短促，無法順暢呼吸，表示中焦部位可能阻塞，可能是痰火作祟。
吸氣時呼吸微弱而頻率較快，疾病位於中焦。
中焦實證，吸氣無法順暢，氣息反覆進出，所以脈象微弱而頻率快，也是實證，可能是痰或積食，需要攻下治療。
實證可以治療，虛證則難以治癒。
實證可以攻下。中焦虛弱，吸氣無法完全吸入，呼吸微弱而頻率快，代表肝腎機能衰竭，無力回天。
上焦吸氣短促，下焦吸氣遙遠，上下不協調，如何治療呢？
疾病位於上焦，應該讓氣往下通；疾病位於下焦，應該讓氣往上達。上下交通，疾病就會痊癒。現在上焦吸氣短促，無法往下通，下焦吸氣遙遠，無法往上達，上下不通，疾病豈容易治癒呢？至於呼吸起伏不定，虛弱無力，氣息無法支撐身體，必定是死亡的徵兆。天地以氣聚形，人以氣成形。唯有氣才能形成形體，氣聚則形存，氣散則形亡，氣與形體息息相關，不可小覷。然而形體之中，有營氣、衛氣、宗氣、臟腑之氣、經絡之氣，各自獨立。統攝營衛、臟腑、經絡，使氣血充盈周遍無阻，循環不息，全身靈活，全賴胸中大氣主持。
夫臟腑大經小絡，晝夜循環不息，必賴胸中大氣斡旋其間。大氣一衰，則出入廢，升降息，神機化滅，氣立孤危矣。若夫息出於鼻，其氣布於膻中。膻中宗氣主上焦息道。恆與肺胃關通，或清而徐，或短而促，足以占宗氣之盛衰。所以《素問·平人氣象論》曰：「乳之下其動應衣，宗氣泄也。
」人顧可奔迫無度，令宗氣盛喘數急，有餘反成不足耶！此指呼出為息之一端也。其謂「起居如故，而息有音，此肺之絡脈逆也。不得臥而息有音者，是陽明之逆也。」蓋見布息之氣，關通肺胃，又指呼出為息之一端也。呼出心肺主之；吸入腎肝主之；呼吸之中，脾胃主之。
白話文：
人體的臟腑、經絡，日夜不停地運作，必須依靠胸腔內的大氣運轉調節。一旦大氣衰弱，就會導致呼吸功能衰退，氣機升降失衡，精神意識消散，生命岌岌可危。
呼吸之氣從鼻子出來，佈散到膻中部位。膻中是宗氣的聚集之地，主管上焦的呼吸道。宗氣與肺胃相互聯繫，呼吸的狀態可以反映宗氣的盛衰。就像《素問·平人氣象論》所說：「乳房下方衣物隨呼吸起伏，這是宗氣外泄的徵兆。」
人不能過度勞累奔波，否則會使宗氣耗損，呼吸急促，反而造成不足。以上是指呼氣的現象。
古籍中還提到：「起居如常，但呼吸有聲音，這是肺絡脈逆行的表現。臥牀休息時呼吸有聲音，則屬於陽明經脈逆行。」這表明呼吸之氣與肺胃相互聯繫，也從呼氣的角度說明瞭呼吸的現象。
呼氣以心肺為主，吸氣以腎肝為主，呼吸的過程則以脾胃為主導。
故惟脾胃所主中焦為呼吸之總持。設氣積賁門不散，兩阻其出入，則危急存亡非常之候。善養生者，使賁門之氣傳入幽門，幽門之氣傳二陰之竅而出，乃不為害。其上焦下焦，各分呼出吸入，未可以息之一字統言其病矣。此義惟仲景知之。謂「息搖肩者，心中堅。息引胸中上氣者，咳。
息張口短氣者，肺痿唾沫。」分其息專主乎呼而不與吸並言，似乎創說。不知仲景以述為作，無不本之《內經》，即前所擬呼出為息，二端不足盡之。蓋心火乘肺，呼氣奔促，勢有必至。呼出為心肺之陽，自不得以肝腎之陰混之耳。息搖肩者，肩隨息動，惟火故動也。息引胸中上氣咳者，肺金收降之令不行，上逆而咳，惟火故咳也。
白話文：
因此，只有脾胃掌管的中焦才是呼吸的總樞紐。假如氣積聚在賁門不散，兩邊阻礙著氣的進出，就會出現危急存亡的非常狀況。善於養生的人，要讓賁門的氣傳入幽門，幽門的氣再從二陰竅排出，就不會造成傷害。至於上焦和下焦，分別負責呼出和吸入，不能用「息」這個字來統稱它們的病狀。只有仲景了解這個道理。他說：「呼吸搖動肩膀，是心氣阻塞。呼吸牽引胸中向上，是咳嗽。呼吸張口短氣，是肺痿唾沫。」他將呼吸專門用來描述呼氣，而不與吸氣並列，似乎是創新之說。不知道仲景是將《內經》的內容改寫成自己的著作，還是完全依據《內經》，前面所說的呼出就是指呼吸，兩方面都無法完全概括。因為心火乘犯肺臟，呼氣急促，勢必會出現這種情況。呼氣代表著心肺之陽，自然不能與肝腎之陰混淆。呼吸搖動肩膀，是肩膀隨著呼吸而動，這是因為火氣旺盛的緣故。呼吸牽引胸中向上而咳嗽，是肺金收降的命令不能執行，上逆而咳，也是火氣旺盛的緣故。
張口短氣、肺痿唾沫，又金受火刑不治之證。均以出氣之粗名為息耳。然則曷不徑以呼名之耶？曰，呼中有吸，吸中有呼，剖而中分，聖神所不出也。但以息之出者主呼之病，而息之入者主吸之病，不待言矣。《素問·通評虛實論》謂：「乳子中風熱，喘鳴肩息。」以及息有音者不一而足，惟其不與吸並言，而吸之病轉易辨識。
然尚恐後人未悉，復補其義云：「吸而微數，其病在中焦實也，當下之即愈，虛者不治。在上焦者其吸促，在下焦者其吸遠，此皆難治。呼吸動搖振振者不治。」見吸微且數，吸氣之往返於中焦者速，此必實者下之，通其中焦之壅而即愈。若虛則肝腎之本不固，其氣輕浮，脫之於陽，不可治矣。
白話文：
張嘴呼吸急促，肺部虛弱導致口水多，又因為金受火剋而無法治癒的症狀，這些都用「氣粗」來描述。但為什麼不直接用「呼」來稱呼呢？因為呼氣中有吸氣，吸氣中有呼氣，把呼氣和吸氣分開來，就無法體現出人體呼吸的完整運作。我們只需要知道，呼氣方面的問題屬於「呼」的病症，吸氣方面的問題屬於「吸」的病症，這是不言而喻的。《素問·通評虛實論》說：「嬰兒中風發熱，呼吸急促，聲音嘶啞。」還有很多其他呼吸有聲音的病症，但都只是單獨提到「呼」，沒有提到「吸」，這樣更容易區分「吸」的病症。
但是我還是擔心後人沒有完全理解，所以再補充一下：「吸氣微弱且頻繁，病症在中焦積實，應該服用瀉下藥，就能痊癒，虛寒體質的人則無法治癒。如果病症在上焦，吸氣急促；在下焦，吸氣微弱，這些都很難治癒。呼吸急促不穩，振動不已的，則無法治癒。」如果吸氣微弱且頻繁，表示氣息在中焦來回流動很快，這是積實的症狀，服用瀉下藥，暢通中焦的阻塞就能痊癒。如果體質虛寒，則肝腎的根本不足，氣息輕浮，陽氣外泄，就無法治癒了。
前所指賁門幽門不下通，為危急存亡非常之候者，此也。在上焦者其吸促，以心肺之道近，其真陰之虛者，則從陽火而升，不入於下，故吸促。是上焦未嘗不可候其吸也。下焦者其吸遠，肝腎之道遠，其元陽之衰者，則因於陰邪所伏，卒難升上，故吸遠。此真陰元陽受病，故皆難治。
若呼吸往來振振動搖，則營衛往返之氣已索，所存呼吸一線耳，尚可為哉！學者先分息之出入，以求病情。既得其情，合之不爽。若但統論呼吸，其何以分上中下三焦所主乎？意微矣。
白話文：
先前提到的賁門幽門不通，屬於性命攸關的緊急狀況。上焦的呼吸急促，是因為心肺距離較近，真陰虛弱，陽火上升，無法下降，所以吸氣急促。因此，觀察上焦可以從呼吸的狀態來判斷。下焦的呼吸較慢，是因為肝腎距離較遠，元陽衰弱，被陰邪所阻，難以上升，所以吸氣較慢。這兩種情況都是真陰元陽受病，因此都很難治療。
如果呼吸來回起伏不定，表示營衛之氣已經衰竭，僅存微弱的呼吸，情況岌岌可危。學習者應該先區分呼吸的出入，以判斷病情。只要掌握病情，就能準確診斷。如果只籠統地論述呼吸，又怎麼能區分上中下三焦所主呢？這樣理解就太過膚淺了。
2. 問診
入國問俗，何況治病？本末之因，瞭然胸臆；然後投劑，百無一失。
醫，仁術也。仁人篤於情，則視人猶己，問其所苦，自無不到之處。《靈樞·師傳篇》曰：「入國問俗，入家問諱，上堂問禮，臨病人問所便。」使其受病本末，胸中洞然，而後或攻或補，何愁不中乎！
白話文：
到一個地方就要了解當地的風俗習慣，何況是醫治病人呢？ 醫生必須先了解病人的病因，才能對症下藥，才能百發百中。
醫術是仁愛之術。仁愛之人對人如同對自己一樣，會仔細詢問病人的痛苦之處，絕不會有所遺漏。《靈樞·師傳篇》中說：「到一個國家要了解當地的風俗，到一家要了解當地的禁忌，上門拜訪要了解禮儀，看病要詢問病人的喜好。」讓病人清楚明白自己的病情，然後再根據情況，攻其邪惡或補其不足，怎麼會治不好呢？
3. 人品起居
凡診病者，先問何人，或男或女。
男女有陰陽之殊，脈色有逆順之別，故必辨男女而察其所合也。
或老或幼。
年長則求之於腑，年少則求之於經，年壯則求之於臟。
或為僕妾。
在人下者，動靜不能自由。
寡婦師尼。
遭逢不偶，情多鬱滯。
形之肥瘦。
肥人多濕，瘦人多火之類，此宜在望條。然富貴之家，多處重幃，故須詳問。若不以衣帛覆手，則醫者見其手，亦可得其形之大略矣。
次問得病起於何日。
病之新者可攻，病之久者可補。
飲食胃氣。
肝病好酸，心病好苦，脾病好甘，肺病好辛，腎病好鹹。內熱好冷，內寒好溫。安穀則昌，絕谷則亡。夢寐有無。
白話文：
凡診病者，先問何人，或男或女。
凡是診斷疾病的人，首先要問病人是何人，是男性還是女性。
男女有陰陽之殊，脈色有逆順之別，故必辨男女而察其所合也。
男女有陰陽之分，脈象和麪色也有順逆之別，所以一定要辨別男女，才能觀察其病症的合宜之處。
或老或幼。
病人可能是老人或小孩。
年長則求之於腑，年少則求之於經，年壯則求之於臟。
年長者，要觀察其臟腑；年少者，要觀察其經脈；年壯者，要觀察其臟器。
或為僕妾。
病人可能是僕人或丫鬟。
在人下者，動靜不能自由。
地位低下的人，行動舉止受到限制。
寡婦師尼。
病人可能是寡婦或尼姑。
遭逢不偶，情多鬱滯。
她們命運不濟，多有鬱悶之情。
形之肥瘦。
觀察病人的身形，是肥胖還是瘦弱。
肥人多濕，瘦人多火之類，此宜在望條。然富貴之家，多處重幃，故須詳問。若不以衣帛覆手，則醫者見其手，亦可得其形之大略矣。
肥胖的人多濕氣，瘦弱的人多火氣，這些應該在望診中觀察。但富貴人家多住深宅大院，不容易觀察，所以需要仔細詢問。如果病人沒有用衣服遮蓋手，醫生也能從手看出其形體的大概。
次問得病起於何日。
接下來要問病人是什麼時候開始生病的。
病之新者可攻，病之久者可補。
新病可以攻治，久病需要調理。
飲食胃氣。
詢問病人飲食情況和胃氣如何。
肝病好酸，心病好苦，脾病好甘，肺病好辛，腎病好鹹。內熱好冷，內寒好溫。安穀則昌，絕谷則亡。夢寐有無。
肝病患者喜歡酸味，心病患者喜歡苦味，脾病患者喜歡甜味，肺病患者喜歡辛味，腎病患者喜歡鹹味。內熱的人喜歡吃冷的，內寒的人喜歡吃溫的。飲食正常則身體健康，斷絕飲食則必死。詢問病人是否做夢，夢到什麼。
陰盛則夢大水恐懼，陽盛則夢大火燔灼，陰陽俱盛則夢相殺毀傷。上盛則夢飛，下盛則夢墮。甚飽則夢予，甚飢則夢取。肝氣盛則夢怒，肺氣盛則夢哭。短蟲多則夢聚眾，長蟲多則夢自擊毀傷。
白話文：
當陰氣過盛時，會做被洪水淹沒或感到害怕的夢；當陽氣過盛時，會做火災燒身的夢；如果陰陽兩種能量都過強，就會做互相打鬥、受傷害的夢。如果身體上方的能量較旺盛，可能會做在空中翱翔的夢；而下方能量較旺盛的人可能常常做從高處掉落的夢。吃得太飽可能會做給予他人的夢，太餓了就可能會做索取食物的夢。若肝臟功能亢奮，可能會常做生氣發脾氣的夢；肺部問題嚴重者，可能會經常做哭泣的夢。如果有許多寄生蟲感染，可能會做聚集人羣的夢；如果是有大量蠕動的寄生蟲，可能會做自己受到攻擊和損壞的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