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脈訣匯辨》~ 卷七 (3)
卷七 (3)
1. 死證
屍臭舌卷，囊縮肝絕。口閉脾絕。肌肉不滑，唇反胃絕。髮直齒枯，遺尿腎絕。毛焦面黑，直視目瞑，陰氣已絕。眶陷系傾，汗出如珠，陽氣已絕。病後喘瀉，脾脈將絕。目若正圓，手撒戴眼，太陽已絕。聲如鼾睡，吐沫面赤，面黑唇青，人中腫滿，唇反出外，發眉衝起，爪甲肉黑，手掌無紋，臍凸跗腫，面青欲眠，目視不見，汗出如油，肝絕之期，在於八日。眉傾膽死，手足甲青，或漸脫落，呼罵不休，筋絕之期，亦如於肝。
肩息直視，心絕立死。髮直如麻，不得屈伸，自汗不止，小腸絕也，六日而死。口冷足腫，腹熱臚脹，泄利無時，乃為脾絕，五日而死。脊痛身重，不可反覆，乃為胃絕，五日而死。耳干背腫，溺血屎赤，乃為肉絕，九日而死。口張氣出，不能復返，乃為肺絕，三日而死。泄利無度，為大腸絕。
齒枯面黑，目黃腰折，自汗不休，乃為腎絕，四日而死。齒黃枯落，乃為骨絕。
白話文：
屍體發出臭味，舌頭捲曲，膀胱萎縮，肝臟衰竭。嘴巴閉合，脾臟衰竭。肌肉失去光澤，嘴唇翻轉，胃部衰竭。頭髮直立，牙齒枯萎，尿失禁，腎臟衰竭。毛髮焦枯，臉色發黑，直視前方，眼睛閉合，陰氣已盡。眼眶凹陷，身體傾斜，汗水如珠，陽氣已盡。病後喘息腹瀉，脾臟經脈將要斷絕。眼睛圓睜，手腳無力，太陽經脈已斷。呼吸如鼾聲，吐口水，臉色發紅，面部發黑，嘴唇發青，人中腫脹，嘴唇翻轉外翻，頭髮眉毛直立，指甲發黑，手掌沒有紋路，肚臍凸出，腳踝腫脹，臉色發青，昏昏欲睡，看不見東西，汗水像油一樣流出，肝臟衰竭之期，在八天之內。眉毛傾斜，膽囊死亡，手腳指甲發青，逐漸脫落，呼喊罵人不停，筋脈斷絕之期，也與肝臟相同。
肩膀起伏，直視前方，心臟衰竭，立即死亡。頭髮直立像麻繩，不能彎曲伸展，自汗不止，小腸斷絕，六天後死亡。嘴巴冰冷，腳部腫脹，腹部發熱，肚子脹大，腹瀉不止，這是脾臟衰竭，五天後死亡。脊背疼痛，身體沉重，不能翻身，這是胃部衰竭，五天後死亡。耳朵乾燥，背部腫脹，排泄血液，大便發紅，這是肉體衰竭，九天後死亡。嘴巴張開，氣息外泄，不能恢復，這是肺部衰竭，三天後死亡。腹瀉不止，是大腸衰竭。
牙齒枯萎，臉色發黑，眼睛發黃，腰部折斷，自汗不止，這是腎臟衰竭，四天後死亡。牙齒發黃枯萎脫落，這是骨頭衰竭。
2. 五臟絕證
五臟已奪，神明不守，故作聲嘶。循衣摸床，譫語不休，陽明已絕。妄語錯亂，不語失音，則為熱病，猶或可生。脈浮而洪，身汗如油，喘而不休，乃為肺絕。（汗膩不流，脈洪而喘不休，真氣外散。）陽反獨留，形如煙燻，直視搖頭，乃為心絕。（心為火藏，故陽熱獨存。
煙燻，火極焦灼之象。）唇吻反青，漐漐汗出，乃為肝絕。（唇吻屬脾，而青色屬木，木乘土，故曰反。）環口黎黑，柔汗發黃，乃為脾絕。（水色凌土，冷汗身黃，脾真散越。）溲便遺失，狂言直視，乃為腎絕。（溲便，二陰腎臟所司。遺失則門戶不閉，水精敗絕，目背瞳人。
）陰氣先絕，陽氣後竭，臨死之時，身面必赤，腋溫心熱。（陰先脫，陰絕於後，故赤色見。余陽未即盡，故腋溫心熱。）水漿不下，形體不仁，乍靜乍亂，乃為胃絕。（胃納水穀，合肌肉故。）六腑氣絕，足冷腳縮。五臟氣絕，便利不禁，手足不仁。手太陰絕則皮毛焦。太陰者，肺也，行氣溫於皮毛者也。
白話文：
人體五臟如果都失守，神志不清，就會聲音嘶啞。患者會不停地摸衣服、床鋪，胡言亂語，說明陽明經脈已經衰竭。如果出現胡言亂語，或是不說話、失聲，說明是熱病，但可能還有救。如果脈搏浮大而有力，身體像出油一樣不停地冒汗，喘氣不停，就是肺氣衰竭。汗水黏膩不流，脈搏浮大且呼吸急促，代表真氣外散。如果只有陽氣殘留，身體像被煙燻過一樣，直視前方搖頭，說明心氣衰竭。心臟是火臟，所以陽熱獨存。煙燻是指火氣過旺而導致的灼熱現象。嘴唇和嘴巴發青，不停地冒汗，就是肝氣衰竭。嘴唇和嘴巴屬於脾臟，青色屬於木，木剋土，所以說反。嘴唇周圍發黑，汗液稀薄且發黃，就是脾氣衰竭。水剋土，冷汗和身體發黃，代表脾臟真氣散失。大小便失禁，胡言亂語，眼睛直視，就是腎氣衰竭。大小便由腎臟負責，失禁代表腎臟門戶失守，精氣衰竭，眼睛無神。陰氣先衰竭，陽氣後衰竭，臨死前，身體和臉都會發紅，腋窩和心臟會發熱。陰氣先衰竭，陰氣後來才完全消失，所以會出現紅色。陽氣還未完全消失，所以腋窩和心臟會發熱。水和食物無法下嚥，身體失去知覺，時而安靜時而躁動，就是胃氣衰竭。胃負責接收水和食物，並滋養肌肉。六腑氣衰竭，腳會冰冷且蜷縮。五臟氣衰竭，大小便失禁，手腳會失去知覺。手太陰經脈衰竭，就會導致皮膚和毛髮乾燥。手太陰經脈就是肺經，負責運行氣血，溫暖皮膚和毛髮。
故氣不榮，則皮毛焦而津液去，津液去則皮節傷，皮節傷則皮枯毛折，毛折者則毛先死，丙日篤，丁日死。
手少陰絕，則脈不通。
手少陰，心也。心主脈，故手少陰氣絕則脈不通，脈不通則血不流，血不流則色澤去，故面色黑如黧。此血先死，壬日篤，癸日死。
足太陰絕，口唇不榮。
口唇者，肌肉之本也。脈不榮，則肌肉不滑澤，肌肉不滑澤則肉滿，肉滿則唇反，唇反則肉先死，甲日篤，乙日死。
足少陰絕，則骨髓枯。
少陰者，冬脈也，伏行而溫於骨髓。故骨髓不溫，則肉不著骨，骨肉不相親，則肉濡而卻，肉濡而卻，故齒長而垢，發無潤澤，無潤澤者則骨先死，戊日篤，己日死。
白話文：
足少陰經脈是冬季的經脈，潛行於體內，溫養骨髓。因此，骨髓失去溫養，肌肉就會脫離骨骼，骨肉分離，肌肉就會鬆弛下垂，肌肉鬆弛下垂就會導致牙齒生長過長且有污垢，頭髮失去光澤，失去光澤就意味著骨骼先衰敗，戊日病情加重，己日就會死亡。
足厥陰絕，筋縮引卵，漸及於舌。
厥陰者，肝也；肝者，筋之合也；筋者，聚於陰器而絡於舌本；故脈不榮則筋縮急，筋縮急則引卵與舌，故舌卷囊縮。此筋先死，庚日篤，辛日死。
三陰俱絕，眩轉蒙目。
蒙者為失志，失志則志先死，死則目蒙也。
六陽俱絕，陰陽相離；腠理泄絕，汗出如珠；旦占夕死，夕占旦死。
白話文：
肝經氣血衰竭，筋脈收縮，牽動睪丸，逐漸影響到舌頭。肝主筋，筋脈匯聚於生殖器官並連接舌根，因此氣血不通則筋脈收縮，收縮則牽動睪丸和舌頭，導致舌頭捲曲收縮。這表示筋脈先衰竭，庚日病情加重，辛日死亡。
三陰經氣血都衰竭，就會頭昏眼花，視力模糊。視力模糊代表失去意識，失去意識則心神先死，心神死則眼睛失明。
六陽經氣血都衰竭，陰陽分離，毛孔鬆弛，汗液像珍珠一樣流出，早晨占卜晚上死亡，晚上占卜早晨死亡。
3. 診病新久
診其脈小，色不奪者，乃為新病。其脈不奪。其色奪者，乃為久病。脈色俱奪，乃為久病。俱不奪者，乃為新病。
白話文：
他的脈搏微弱且顏色沒有異常，這表示他得了一種新的疾病；如果只有脈搏正常而顏色有問題，則代表他是得了長期疾病的患者。若兩者都出現異常，那麼就是一種長期疾病的症狀。但如果兩者都沒問題，那可能只是一時的新病症。
4. 詐病
向壁而臥，聞醫驚起，而目盻視，三言三止，脈之嚥唾，此為詐病。（若脈和平，當言此病須針灸數處，服吐下藥，然後可愈。欲以嚇其詐，使彼畏懼，不敢言病耳。）
白話文：
躺著面向牆壁，聽到醫生來就驚慌地坐起來，眼睛瞪大看著醫生，每說一句停一下，摸脈的時候吞嚥口水，這是裝病。(如果脈象平穩正常，則可以說這種病症必須鍼灸多處，並服用催吐或瀉藥後才能痊癒。目的是要嚇唬他讓他知道自己的欺騙行爲，讓對方感到害怕不再說謊說自己有病了)。 簡化字版本：躺在牆邊，聽到醫生來驚恐起身，眼神呆滯地看著醫生，說話斷斷續續，把脈時還吞嚥口水，這就是假裝生病。(如果是正常的脈象，就可以告訴他這個病情需要用鍼灸治療多個部位、吃一些嘔吐或者腹瀉藥物纔會好起來。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想要嚇到這個人，讓他們知道自己在撒謊並因此恐懼，從而停止編造疾病的故事。)
5. 聲診
肝呼應角，心言應徵，脾歌應宮，肺哭應商，腎呻應羽。五臟五聲，以合五音。
《素問·陰陽應象大論》曰：「視喘息，聽音聲，而知所苦。」蓋病苦於中，聲發於外，有不可誣者也。故《難經·六十一難》曰：「聞其五音以別其病。」此之謂也。
大笑不止，乃為心病。喘氣太息，乃為肺病。怒而罵詈，乃為肝病。氣不足息，乃為脾病。欲言不言語輕多畏，乃為腎病。前輕後重，壯厲有力，乃為外感。倦不欲言，聲怯而低，內傷不足。攢眉呻吟，必苦頭痛。叫喊呻吟，以手捫心，為中脘痛。呻吟身重，轉即作楚，乃為腰痛。
呻吟搖頭，攢眉捫腮，乃為齒痛。呻吟不起，為腰腳痛。診時吁氣，為屬鬱結。（凡人籲則氣鬱得以少伸也。）搖頭而言，乃為里痛。喉中有聲，謂之肺鳴；火來乘金，不得其平。形羸聲啞，咽中有瘡，肺被火囚。（肺主聲故耳。）聲音暴啞，風痰伏火；曾系喊傷，不可斷病。
白話文：
肝臟的聲音與角音相呼應，心臟的聲音與徵音相呼應，脾臟的聲音與宮音相呼應，肺臟的聲音與商音相呼應，腎臟的聲音與羽音相呼應。五臟的聲音與五音相合。
《素問·陰陽應象大論》中說：「觀察患者的呼吸，聆聽其聲音，就能知道其所苦。」因為疾病的痛苦在內，聲音卻表現在外，這是無法作假的。所以《難經·六十一難》中說：「聽其五音就能辨別其病。」這就是這個道理。
無止境地大笑，是心臟病的表現。喘氣嘆息，是肺臟病的表現。生氣時罵人，是肝臟病的表現。氣息不足，是脾臟病的表現。想要說話卻說不出話，聲音輕微且害怕，是腎臟病的表現。前輕後重，精神強健有力，是外感疾病的表現。倦怠不想說話，聲音微弱低沉，是內傷不足的表現。皺眉呻吟，一定是頭疼。大喊大叫並呻吟，用手按著胸口，是胃脘痛的表現。呻吟，身體沉重，轉動時就感到疼痛，是腰痛的表現。
呻吟搖頭，皺眉按著臉頰，是牙痛的表現。呻吟起不來，是腰腿痛的表現。診病時嘆氣，是氣鬱結的表現。（凡是人嘆氣，就是氣鬱結得以稍微舒展。）搖頭說話，是腹痛的表現。喉嚨裏有聲音，叫做肺鳴，是火克金，金氣失衡的表現。形體消瘦，聲音嘶啞，咽喉裏有瘡，是肺被火所困的表現。（因為肺主聲音。）聲音突然嘶啞，是風痰伏火所致。曾經喊叫受傷，不能斷定疾病。
聲嘶色敗，久病不治。氣促喉聲，痰火哮喘。中年聲濁，痰火之殃。獨言獨語，言談無緒，思神他寄，思慮傷神。傷寒壞證，啞為狐惑，上唇有瘡，蟲食其臟；下唇有瘡蟲食其肛。
風滯於氣，機關不利。出言蹇澀乃為風病。氣短不續，言止復言，乃為奪氣。衣被不斂罵詈親疏，神明之亂，風狂之類；若在熱病，又不必論。欲言復寂，忽又驚呼病深入骨。
語聲寂寂然者，不欲語而欲默也。則病本緘默，而何以忽又驚呼，知其專系厥陰所主，何也？靜默統屬之陰，而厥陰在志為驚，在聲為呼，況骨節中屬大筋，筋為肝合，非深入骨節之病，不如此也。聲音低渺，聽不明徹，必心膈間有所阻礙。
白話文：
聲音沙啞，面色蒼白，久病不治。呼吸急促，喉嚨發出哮喘的聲音，是痰火引起的。中年人聲音沙啞，也是痰火所致。獨自說話，語無倫次，思緒飄忽不定，是因為思慮過度傷了神。傷寒病的嚴重症狀，啞巴叫做狐惑，上嘴脣有瘡，是蟲子侵蝕了內臟；下嘴脣有瘡，是蟲子侵蝕了肛門。
風寒阻滯在氣機，導致身體機能不暢。說話吞吞吐吐，就是風病。呼吸短促，話說一半又停下來，這是氣虛導致的。衣服不能蓋好，亂罵親近的人，神志不清，是風狂之症；如果是在熱病中，就不必考慮這些。想要說話又突然沉默，然後又突然驚呼，說明病已經深入骨髓。
說話聲音低沉，不願意說話，只想沉默，說明疾病本就沉默寡言，為什麼又突然驚呼？這是因為疾病專注於厥陰所主管的部位，所以才會這樣。靜默屬於陰，而厥陰在志為驚，在聲為呼，而且骨節裡面屬於大筋，筋與肝相合，如果不是深入骨節的病，不會出現這種情況。聲音低微，聽不清楚，說明心膈之間有阻礙。
空能傳聲，氣無阻礙，礙則聲出不揚，必其胸中大氣不轉，出入升降之機艱而且遲，可知病在胸膈間矣。細心靜聽，其情乃得。
啾然細長，頭中之病。
啾啾然細而長者，謂其聲自下焦陰分而上，緣足太陽主氣，與足少陰為表裡，所以腎邪不劑頸而還，得從太陽部分達於巔頂。腎之本病為呻吟，腎氣從太陽經脈直攻於上，則腎之呻並從太陽變動而啾唧細長，為頭中病也。大都濕氣混其清陽之氣所致耳。仲景只此三段而上中下三焦受病之處，妙義可徹。
蓋聲者，氣之從喉舌而宣於口者也。新病之人聲不變，小病之人聲不變，惟久病苛病其聲乃變。古人間隔垣之呻吟而知其病，覺無法乎？
白話文：
空洞可以傳遞聲音，氣順暢無阻礙，如果有阻礙，聲音就發不出去或發不響亮。這一定是胸腔裡的大氣不流通，呼吸升降的機制困難又遲緩，由此可知病症在胸膈之間。仔細靜靜聆聽，就能明白病情的真諦。
聲音細長而微弱，是頭部有病。
細長而微弱的聲音，是指聲音從下焦陰分部位往上走，沿着足太陽經脈，與足少陰經脈互為表裡，所以腎臟的邪氣不能從頸部返回，只能從太陽經脈的部位到達頭頂。腎臟的本病症是呻吟，腎氣沿着太陽經脈直衝向上，則腎臟的呻吟聲會從太陽經脈變化而成為細長而微弱的聲音，這是頭部有病的表現。總之，這是由於濕氣混雜了清陽之氣所導致。仲景只用這三段話，就將上中下三焦受病的部位講得淋漓盡致，妙處可見一斑。
聲音是氣從喉嚨和舌頭發出來，然後傳達到嘴巴的。新病的人聲音不會改變，小病的人聲音也不會改變，只有久病或病情嚴重的病人，聲音才會發生變化。古代的人隔着牆壁聽到呻吟聲就能知道病人的病情，難道你覺得不可思議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