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形色外診簡摩》~ 卷下 (30)
卷下 (30)
1. 溫熱舌苔辨證篇
（出葉天士《溫熱論》）
若三焦不從外解，必致里結，里結於何，陽明胃大腸也。凡人之體，脘在腹上，其位居中。或按之痛，或自痛，或痞脹，當用苦泄，以其入腹近也。必驗之於舌。
舌苔或黃或濁，可與小陷胸湯或瀉心湯，隨證治之。或白不燥，或黃白相兼，或灰白不渴，慎不可遽投苦泄。其中有外邪未解，里先結者，或邪菀未伸，或素屬中冷者，雖有脘中痞悶，宜從開泄，宣通氣滯，以達歸於肺，如近俗杏、蔻、橘、桔等，是輕苦微辛，具流動之品可耳。
再前云或黃或濁，須要有地之黃。若光滑者，乃無形濕熱，中有虛象，大忌前法。其臍以上為大腹，或滿，或脹，或痛，此必邪已入里矣。表證必無，或十之存一，亦要驗於舌。或黃甚，或如沉香色，或老黃色，或中有斷紋，皆當下之，如小承氣湯加檳榔、青皮、枳實、元明粉、生首烏等。若未現此等舌，不宜用此等法。
恐其中有濕聚太陰為滿，或寒濕錯雜為痛，或氣壅為脹，又當以別法治之。
再黃苔不甚厚而滑者，熱未傷津，猶可清熱透表；若雖薄而乾者，邪雖去而津受傷也，苦重之藥當禁，宜甘寒輕劑可也。
再論其熱傳營，舌色必絳。絳，深紅色。初傳，絳色中兼黃白色，此氣分之邪未盡也，泄衛透營，兩和可也。純絳鮮澤者，包絡受病也，宜犀角、鮮生地、連翹、鬱金、石菖蒲等。延之數日，或平素心虛有痰，外熱一陷，里絡就閉，非菖蒲、鬱金所能開，須用牛黃丸、至寶丹之類，以開其閉，恐其昏厥為痙也。
再色絳而舌中心乾者，乃心胃火燔，劫爍津液，即黃連、石膏亦可加入。若煩渴煩熱，舌心干，四邊色紅，中心或黃或白者，此非血分也，乃上焦氣熱爍津，急用涼膈散散其無形之熱，再看其後轉變可也，慎勿用血藥，以滋膩難散。至舌絳，望之若干，手捫之原有津液，此津虧，濕熱熏蒸，將成濁痰，蒙閉心包也。
再有熱傳營血，其人素有瘀傷宿血在胸膈中，挾熱而摶，其舌色必紫而暗，捫之濕，當加入散血之品，如琥珀、丹參、桃仁、丹皮等。不爾，瘀血與熱為伍，阻遏正氣，遂變如狂、發狂之證。若紫而腫大者，乃酒毒衝心。若紫而干晦者，腎肝色泛也，難治。
舌色絳而上有黏膩似苔非苔者，中挾穢濁之氣，芳香逐之。舌絳欲伸出口，而抵齒難驟伸者，痰阻舌根，有內風也。舌絳而光亮，胃陰亡也，急用甘涼濡潤之品。若舌絳而乾燥者，火邪劫營，涼血清火為要。舌絳而有碎點白黃者，當生疳也；大紅點者，熱毒乘心也，用黃連、金汁。
其有雖絳而不鮮，乾枯而痿者，腎陰涸也，急以阿膠、雞子黃、地黃、天冬等救之，緩則恐涸極而無救也。
其有舌獨中心絳乾者，此胃熱、心營受灼也。當於清胃方中，加入清心之品，否則延及於尖，為津干火盛也，舌尖絳獨干，此心火上炎，用導赤散瀉其腑。
白話文：
溫熱舌苔辨證篇
若三焦之熱無法從體表排出，必然導致內臟積熱，而積熱的部位，主要在陽明經的胃和大腸。人體的胃脘位於腹部上方，居於中央位置。如果按壓胃脘疼痛、自發性疼痛或脹滿，應當使用苦寒瀉下的藥物，因為這些藥物作用於腹部較近。但必須根據舌苔來驗證。
舌苔如果發黃或混濁，可以服用小陷胸湯或瀉心湯，根據具體症狀治療。如果舌苔發白不乾燥，或者黃白相間，或者灰白不口渴，則應謹慎，不可貿然使用苦寒瀉下的藥物。因為這可能是外邪未解，內臟先已積熱，或者邪氣鬱結未通，或者體質本來就虛寒。即使有胃脘痞悶，也應該先疏通氣滯，宣通肺氣，可以使用杏仁、蔻仁、橘皮、橘核等藥物，它們味苦而略帶辛味，具有流動性。
前面提到舌苔發黃或混濁，必須是厚實的黃苔。如果舌苔光滑，則屬於無形濕熱，其中有虛象，絕對禁止使用前面提到的方法。肚臍以上屬於大腹，如果大腹滿脹或疼痛，則邪氣必然已經入侵內臟。此時表證可能消失，或者僅存很輕微的症狀，但也必須根據舌苔來驗證。如果舌苔黃色很重，或者像沉香色，或者呈陳舊的黃色，或者苔上出現裂紋，則應當使用瀉下之法，例如小承氣湯加檳榔、青皮、枳實、元明粉、生首烏等。如果舌苔未出現上述情況，則不應使用此法。
可能會出現濕邪積聚在太陰經導致腹部滿脹，或者寒濕交錯導致疼痛，或者氣機阻滯導致脹滿，此時應當採用其他方法治療。
如果黃苔不太厚而光滑，說明熱邪尚未傷及津液，仍然可以清熱透表；如果舌苔雖然薄但乾燥，說明邪氣雖已去除，但津液已經受損，應當避免使用苦寒峻烈的藥物，宜使用甘寒輕柔的藥物。
如果熱邪傳入營血，舌色必然會呈現絳紅色（深紅色）。初期，絳紅色中夾雜黃白色，說明氣分之邪尚未完全去除，應該泄去衛氣，透達營氣，使氣血平和。如果舌色純粹是鮮紅色的絳色，說明包絡受病，應該使用犀角、鮮生地、連翹、鬱金、石菖蒲等藥物。如果延誤數日，或者平素心虛有痰，外邪入侵後，內臟經絡閉塞，則菖蒲、鬱金等藥物難以奏效，必須使用牛黃丸、至寶丹等藥物，以疏通經絡，防止昏厥抽搐。
如果舌色絳紅，但舌苔中心乾燥，說明心胃火熱燔灼，耗傷津液，即使是黃連、石膏也可以加入使用。如果煩渴煩熱，舌苔中心乾燥，四周舌體發紅，中心部位或黃或白，這不是血分病變，而是上焦氣熱耗傷津液，應當急用涼膈散以散去無形的熱邪，再觀察其後續變化，切勿使用滋膩難以散行的補血藥物。如果舌色絳紅，看起來很乾燥，但用手觸摸卻有津液，說明津液虧虛，濕熱熏蒸，將要形成濁痰，蒙蔽心包。
如果熱邪傳入營血，而患者本身就存在瘀血宿血在胸膈，挾雜熱邪而凝結，則舌色必然紫暗，用手觸摸濕潤，應當加入活血化瘀的藥物，如琥珀、丹參、桃仁、丹皮等。否則瘀血與熱邪結合，阻礙正氣運行，就會導致神志錯亂，甚至發狂。如果舌色紫暗而腫大，則為酒毒衝擊心臟。如果舌色紫暗而乾燥晦暗，則為腎肝之邪外泛，難以治療。
舌色絳紅，舌面上有黏膩的東西，似苔非苔，說明體內挾雜穢濁之氣，應當使用芳香之品驅逐。舌色絳紅，想要伸出口，卻抵觸牙齒難以伸出，說明痰濁阻滯舌根，有內風。舌色絳紅而光亮，說明胃陰耗損，應當急用甘涼滋潤的藥物。如果舌色絳紅而乾燥，說明火邪耗傷營血，應當涼血清火。舌色絳紅，並有散佈的白黃色小點，說明可能生疳；如果出現大紅點，說明熱毒侵犯心臟，應當使用黃連、金汁。
如果舌色雖然絳紅，但不鮮明，乾燥枯萎，說明腎陰枯竭，應當急用阿膠、雞子黃、地黃、天冬等藥物救治，延誤治療則可能難以挽回。
如果只有舌頭中心絳紅乾燥，說明胃熱、心營受灼，應當在清胃的方劑中加入清心之品，否則延及舌尖，則為津液枯竭，火邪熾盛。如果舌尖單獨乾燥絳紅，說明心火上炎，應當使用導赤散瀉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