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經方實驗錄》~ 第一集下卷 (13)
第一集下卷 (13)
1. 第九○案，太陽轉陽明（其一，穎師醫案）
姚（左）
發熱，頭痛，有汗，惡風，脈浮緩，名曰中風，桂枝湯加浮萍主之。
川桂枝（三錢），生白芍（三錢），生草（錢半），浮萍（三錢），生薑（三片），大棗（三枚）
服藥後進熱粥一碗，汗出後，諸恙可愈。
汗出熱不除，服後方，熱除不必服。
生川軍（三錢），枳實（三錢），厚朴（錢半）芒硝（二錢，沖），生甘草（錢半）
佐景按，上列二方乃師初診時一次疏予者也。他醫似無此
例，然師則常為之。師曰：「我今日疏二方，病者明日可以省往返之勞，節診金之費，不亦善哉？」雖然，苟我師無先見之明，能預知明日之變證者，其亦安肯若是耶？
浮萍為我師暑天常用之藥，多加於桂枝湯中。師每贊其功於徒輩之前。
病者姚君持方去後，竟不敢服。質疑於惲鐵樵先生之門人某君。某君曰：先解其表，後攻其里，是乃仲聖之大法也，安用疑？為卒從其言。服後汗出，果如方案所記，諸恙悉愈。不意半日許，復熱，病者固不知此熱卻非彼熱，姑壯膽服後方，竟便行而熱除。三日，悉如常人。驚吾師之神，踵門道謝，曰：僕行囊已備，即將出門經商去矣。
余問曰：桂枝湯之後，有宜繼以承氣者，有無須繼以承氣者，其間豈無辨認之點耶？師曰：病者初診，吾見其苔作黃色而且厚，吾以是用承氣也。余曰：諾，舉一反三，又豈惟苔黃厚而已？則凡便之不暢或不行者，口渴者，闕上痛者，或素體熱盛者，莫非皆承氣之預見證乎？予自是亦能效吾師之法，一診而疏二方矣。
以余臨床實驗所得，凡服桂枝湯後，桂枝證除而轉為陽明輕證，又服承氣而病愈不傳者，甚多。狀此事實，則「一日太陽，二日陽明」，八字恰甚相切。雖然，此僅就太陽病服藥者言，若不服藥，恐又非如是矣。余固不謂《內經》之一日至六日相傳一說，盡合於事實者也。
曹穎甫曰，予治傷寒學，早於仲師大論中證明七日為一候，
一候為一經，二候為再經，六經傳遍當在四十二日。然亦有不作再經者，由其腸胃中本不燥實也。若太陽之病初起，陽明先見燥實，則先解其表，後攻其里，即為正治。予昔治趙庭槐之妻，常以一方箋書二方，治愈者不止一二次。又嘗治繆桂堂，亦用二方並書一箋，繆不識字，誤以二方之藥並煎，汗出便通而愈。或告余曰：此所謂盲人騎瞎馬也。予為之大笑不止。
白話文：
姚先生（左邊）發燒、頭痛、有汗、怕風，脈象浮而緩，這是中風的症狀，用桂枝湯加上浮萍來治療。
藥方如下：
川桂枝（三錢）、生白芍（三錢）、生甘草（錢半）、浮萍（三錢）、生薑（三片）、大棗（三枚）。
服用藥後喝一碗熱粥，出汗後，所有的不適症狀就會好轉。
如果出汗後發燒沒有退，就服用下面的藥方，退燒後就不用再服藥了。
藥方如下：
生川軍（三錢）、枳實（三錢）、厚朴（錢半）、芒硝（二錢，沖服）、生甘草（錢半）。
（佐景按語）上面列出的兩個藥方，是老師第一次看診時就一起開給病人的。其他醫生好像沒有這樣做的，但老師經常這樣。老師說：「我今天開兩個藥方，病人明天就可以省去往返看診的麻煩，也節省了看診的費用，這不是很好嗎？」雖然如此，如果老師沒有先見之明，能夠預知明天病情可能發生的變化，他又怎麼敢這樣做呢？
浮萍是老師夏天常用的藥，常常加在桂枝湯中。老師常常在學生面前稱讚它的功效。
病人姚先生拿著藥方離開後，竟然不敢服藥，就去問惲鐵樵先生的學生。那位學生說：「先解除表證，再攻治裡證，這是張仲景的大法，有什麼好懷疑的？」於是就聽從了他的建議。服藥後出了汗，果然就像藥方上說的那樣，所有的不適症狀都好了。沒想到過了半天左右，又發燒了。病人當然不知道這次發燒和上次不一樣，就大膽地服用了後面的藥方，竟然就順利地退燒了。過了三天，完全恢復正常。他很驚訝老師的醫術高明，親自上門道謝，說：「我已經準備好行李，馬上就要出門做生意去了。」
我問老師說：「服用桂枝湯之後，有應該接著用承氣湯的，也有不需要用承氣湯的，這其中難道沒有可以辨別的地方嗎？」老師說：「病人第一次來的時候，我看到他的舌苔是黃色的而且很厚，所以我才用承氣湯。」我說：「明白了，舉一反三，難道只有舌苔黃厚才是用承氣湯的徵兆嗎？凡是排便不順暢或無法排便的、口渴的、心口疼痛的，或者平時體質就偏熱的，不都是預示要用承氣湯的症狀嗎？」從此以後，我也能夠學習老師的方法，一次看診就開出兩個藥方了。
根據我臨床上的經驗，凡是服用桂枝湯後，桂枝證消失而轉為陽明輕證，又服用承氣湯而病癒沒有繼續傳變的，有很多這樣的例子。這種情況正好印證了「第一天是太陽病，第二天是陽明病」這句話。雖然如此，這只是就服藥的太陽病來說的，如果不服藥，恐怕就不是這樣了。我並不認為《內經》中說的一天到六天依序傳變的說法，完全符合實際情況。
（曹穎甫說）我研究傷寒學，早就從仲景的著作中證明，七天為一候。一候為一經，二候為再經，六經傳遍應該在四十二天。但也有些情況是不會再傳變的，因為他們的腸胃中本來就不燥熱。如果太陽病的初期，陽明就先出現燥熱的情況，那就應該先解除表證，再攻治裡證，這是正確的治療方法。我以前治療趙庭槐的妻子，常常在一張藥箋上寫兩個藥方，治好病的不只一次兩次。我也曾經治療繆桂堂，也是用兩個藥方寫在同一張藥箋上，繆桂堂不識字，誤以為兩個藥方要一起煎，結果出了汗，排便也順暢，病就好了。有人告訴我說：「這就像盲人騎著瞎馬一樣。」我聽了忍不住大笑。
2. 第九一案，太陽轉陽明（其二，穎師醫案）
徐柏生
初診，微覺惡寒，頭痛，腰腳痠，左脈甚平，右脈獨見浮緩，飲暖水，微有汗，而表熱不去，此風邪留於肌腠也。宜桂枝湯加浮萍。
川桂枝（三錢），生白芍（三錢），生草（一錢），浮萍（三錢），生薑（三片），棗（七枚）
二診，汗出身涼，大便不行，宜麻仁丸。
脾約麻仁丸（三錢）
芒硝泡湯送下。
拙巢注，藥後大便行，愈矣。
白話文：
徐柏生初次看診時，稍微覺得怕冷，頭痛，腰和腳痠痛。左手的脈象很平和，右手的脈象卻獨自顯現浮而且緩。喝了溫水後，稍微出了點汗，但表面的熱沒有消退，這是風邪停留在皮膚的紋理之間。應該用桂枝湯加上浮萍來治療。
藥方：川桂枝（三錢）、生白芍（三錢）、生甘草（一錢）、浮萍（三錢）、生薑（三片）、紅棗（七枚）
第二次看診時，雖然出了汗，但身體反而發涼，而且大便不通暢，應該用麻仁丸來治療。
藥方：脾約麻仁丸（三錢）
用芒硝泡水送服。
拙巢的註解：服藥後大便通暢，病就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