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經方實驗錄》~ 第一集中卷 (11)
第一集中卷 (11)
1. 第五二案，澤瀉湯證，（穎師醫案）
管（右，住南陽橋花場，九月一日），咳吐沫，業經多年，時眩冒，冒則嘔吐，大便燥，小溲少，咳則胸滿，此為支飲，宜澤瀉湯。
澤瀉（一兩三錢），生白朮（六錢）
佐景按，本案病者管婦年三十餘，其夫在上海大場蒔花為業。婦素有痰飲病，自少已然。每屆冬令必發，劇時頭眩，不能平臥。師與本湯，婦服之一劑，既覺小溲暢行，而咳嗽大平。續服五劑，其冬竟得安度。明年春，天轉寒，病又發。師仍與本方，澤瀉加至二兩，白朮加至一兩，又加蒼朮以助之，病愈。至其年冬，又發。宿疾之難除根，有如是者！
《傷寒》《金匱》中小方甚多，吾師亦常用之。佐景因筆墨不閒，未暇一一詳舉。神而明之，存乎其人。
以上自小青龍湯至澤瀉湯凡五證，皆治痰飲。小青龍湯以心下有水氣為主，射干麻黃湯以喉中水雞聲為主，苓桂五味加姜辛半夏杏仁湯以吐涎沫為主，皂莢丸以膠痰為主，澤瀉湯以眩冒為主，此其大較也。
白話文：
管女士（住在南陽橋花場，九月一日）咳嗽吐口水，這個情況已經很多年了，時常感到頭暈目眩，一暈就想吐，大便乾燥，小便量少，咳嗽的時候覺得胸口脹滿。這屬於支飲的症狀，應該用澤瀉湯來治療。
藥方是：澤瀉（一兩三錢），生白朮（六錢）。
佐景按，這個病例的病人管女士，年約三十多歲，她的丈夫在上海大場種花為業。管女士本身就有痰飲的毛病，從小就這樣了。每到冬天必定發作，嚴重時會頭暈，無法平躺。醫生給她服用這個藥方，她吃了一劑就感覺小便順暢，咳嗽也大大減輕。繼續服用了五劑，整個冬天就平安度過了。第二年春天，天氣轉涼，病又發作。醫生還是用這個藥方，把澤瀉加到二兩，白朮加到一兩，又加了蒼朮來幫助藥效，病就好了。到了那年冬天，病又發作。宿疾真是難以根除，就是這樣的情況！
《傷寒論》、《金匱要略》裡面有很多小藥方，我的老師也常常用。我因為沒有空閒時間，沒辦法一一詳細列舉。要能靈活運用、了解這些藥方，還是要靠個人的領悟。
以上從小青龍湯到澤瀉湯總共五個病證，都是治療痰飲的。小青龍湯主要針對心下有水氣的情況，射干麻黃湯主要針對喉嚨裡有像水雞叫的聲音，苓桂五味加姜辛半夏杏仁湯主要針對吐口水，皂莢丸主要針對黏稠的痰，澤瀉湯主要針對頭暈目眩。這就是它們的大概區別。
2. 第五三案，桂枝加龍骨牡蠣湯證（其一）
（穎師醫案）
周（左），早年精氣不固，兩足乏力，頭暈目花，證屬虛勞，宜桂枝加龍骨牡蠣湯。
川桂枝（三錢），生白芍（三錢），生甘草（二錢），龍骨（一兩，先煎），左牡蠣（三兩先煎），大黑棗（十二枚），生薑（八片）
佐景按，《要略》云：「男子失精，女子夢交，桂枝加龍骨牡蠣湯主之。」故本湯之治遺精，醫者所盡知也。顧知之而不能用之，其所用者，每偏於腎氣丸一方，加補益之品，如續斷、杜仲、女貞子、菟絲子、核桃肉之屬。吾師治此種病，一二劑即已。余依師法而行之，其效亦然。時事新報館黃君舜君患遺精已久，多勞則劇，不喜服重劑藥，為疏桂枝白芍各錢半、炙草一錢、生薑一片、大棗四枚、龍骨牡蠣各三錢，三服而瘥。另有鄒萍君年少時，染有青年惡習，久養而愈。本冬遺精又作。服西藥，先二星期甚適，後一星期無效，更一星期服之反劇。精出甚濃，早起脊痛頭眩，不勝痛苦。自以為中西之藥乏效，愁眉不展。余慰之曰，何懼為，予有丹方在，可療之。以其人大膽服藥，予桂枝白芍各三錢、炙草二錢、生薑三大片，加花龍骨六錢、左牡蠣八錢，以上二味打碎，先煎二小時。一劑後，當夜即止遺，雖鄒君自懼萬分，無損焉。第三日睡前，忘排尿，致又見一次。以後即不復發，原方加減，連進十劑，恙除，精神大振。計服桂枝芍藥各三兩，龍骨六兩，牡蠣八兩矣。其他驗案甚多，不遑枚舉。
曹穎甫曰，此方不惟治遺精，並能治盜汗。十餘年中，治愈甚眾，但以數見不鮮，未錄方案，並姓名居址而忘之矣。按桂枝湯本方原為營弱衛強，脾陽不振，不能令汗出肌腠而設。故辛甘發散以助脾陽，令肌腠中發出之汗液與皮毛中原有之汗液混合而出，然後營氣和而自汗可止。盜汗常在夜分，營氣夜行於陽，則其病當屬肌腠不密，汗隨營氣而外泄。營病而衛不病，亦為衛不與營和，故用桂枝湯本方，以和營衛二氣，加龍骨牡蠣以收外浮之陽，故盜汗可止。若營衛未和，而漫事收斂，吾知其必無濟也。吳生凝軒蓋親驗之。
白話文：
第五十三案，桂枝加龍骨牡蠣湯證（其一）
（穎師醫案）
周先生，年輕時就精氣不固，兩腿無力，頭暈眼花，症狀屬於虛勞，應該用桂枝加龍骨牡蠣湯治療。
藥方：川桂枝三錢，生白芍三錢，生甘草二錢，龍骨一兩（先煎），左牡蠣三兩（先煎），大黑棗十二枚，生薑八片。
佐景按，《傷寒論》說：「男子遺精，女子夢中性交，可用桂枝加龍骨牡蠣湯治療。」因此，這個方子治療遺精是醫者都知道的。但是，雖然知道卻不一定會用，他們常用的方法是偏向於用腎氣丸這個方子，加上一些補益的藥材，例如續斷、杜仲、女貞子、菟絲子、核桃肉等。我的老師治療這種病，通常一兩劑就見效了。我按照老師的方法使用，效果也一樣。當時，《時事新報館》的黃舜君先生，患有遺精很久了，勞累過度就會加重，不喜歡吃太重的藥，我給他開了桂枝、白芍各一錢半，炙甘草一錢，生薑一片，大棗四枚，龍骨、牡蠣各三錢，服了三帖就痊癒了。另外，鄒萍君年輕時，染上不良的青年習慣，經過長期休養才痊癒。今年冬天遺精又發作了，吃了西藥，開始兩個星期有效，後面一個星期就沒效果了，再吃一個星期反而更嚴重。精液排出很多，早起時背痛頭暈，非常痛苦。他認為中西藥都沒有效果，愁眉不展。我安慰他說，不用怕，我有個好方子，可以治好。因為他比較敢吃藥，我給他開了桂枝、白芍各三錢，炙甘草二錢，生薑三大片，加上打碎的花龍骨六錢、左牡蠣八錢，這兩味藥要先煎兩個小時。服了一劑之後，當晚就停止遺精了，雖然鄒先生自己很害怕，但是沒發生什麼不好的事。第三天睡前，忘記排尿，又遺精了一次。之後就再也沒有發生，我用原方加減，連續服了十劑，病就好了，精神也變好了。總共吃了桂枝、芍藥各三兩，龍骨六兩，牡蠣八兩。其他有效的案例很多，就不一一列舉了。
曹穎甫說，這個方子不僅能治療遺精，也能治療盜汗。十多年來，治好了很多人，但因為太常見，就沒有記錄案例，也忘記了病人的姓名和住址。按照桂枝湯本方的原理，本來是治療營氣虛弱、衛氣強盛、脾陽不振，不能讓汗液從皮膚毛孔順利排出。所以用辛甘發散的藥來幫助脾陽，讓皮膚毛孔中發出的汗液與皮膚毛髮原有的汗液混合排出，然後營氣和調，盜汗自然停止。盜汗通常發生在晚上，營氣在晚上運行於陽分，那麼這種病應該屬於皮膚毛孔不夠緊密，汗液隨著營氣外洩。營氣有病而衛氣沒有病，也是因為衛氣不能與營氣調和，所以用桂枝湯本方來調和營衛二氣，再加上龍骨、牡蠣來收斂浮散的陽氣，所以盜汗可以停止。如果營衛二氣沒有調和，就只顧著收斂，我知道肯定沒有效果。吳生凝軒也親身驗證了這個道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