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經方實驗錄》~ 第一集中卷 (5)
第一集中卷 (5)
1. 第四二案,麻黃附子甘草湯證,(佐景醫案)
佐景曰,余嘗治上海電報局高魯瞻君之公子,年五齡,身無熱,亦不惡寒,二便如常,但欲寐,強呼之醒,與之食,食已,又呼呼睡去。按其脈,微細無力。余曰:此仲景先聖所謂少陰之為病,脈微細,但欲寐也。顧余知治之之方,尚不敢必治之之驗,請另乞診於高明。高君自明西醫理,能注射強心針,顧又知強心針僅能取效於一時,非根本之圖,強請立方。余不獲已,書:,
熟附片(八分),淨麻黃(一錢),炙甘草(一錢)
白話文:
佐景說,我曾經治療過上海電報局高魯瞻先生的公子,他五歲,沒有發熱,也不畏寒,大小便正常,但只想睡覺,勉強叫醒他,給他吃飯,飯後,他又呼呼睡去。我按他的脈搏,細弱無力。我說:這是仲景先聖所說的少陰病,脈搏細弱,只想睡覺。然而我知道治療它的方法,還不敢肯定治療的效果,請另去請教高明的大夫。高先生自己明白西醫的道理,能夠注射強心針,然而他也知道強心針只能暫時起效,不是根本的辦法,他再三懇請我開個方子。我不得已,寫了:
熟附片(8 分),淨麻黃(1 錢),炙甘草(1 錢)
與之,又恐其食而不化,略加六神麯、炒麥芽等消食健脾之品。次日復診,脈略起,睡時略減。當與原方加減。五日而痧疹出,微汗與俱,疹密布周身,稠逾其他痧孩。痧布達五日之久,而胸悶不除,大熱不減,當與麻杏甘石重劑,始獲全愈。一月後,高公子又以微感風寒,復發嗜寐之恙,脈轉微細,與前度彷彿。
白話文:
此外,又擔心他吃東西不能消化,略微加入六神曲、炒麥芽等消食健脾的藥材。第二天複診,脈搏略微振起,睡眠時間略微減少。應該根據原來的方劑加減用藥。五天後,痧疹發出,輕微出汗,皮疹密佈全身,比其他出痧的孩子更加密集。出痧持續了五天之久,而胸悶沒有消除,高燒不退,應該給予麻杏甘石重劑,才得以痊癒。一個月後,高公子又因輕微受了風寒,再次發作嗜睡的毛病,脈搏轉為微弱細小,與前一次的症狀類似。
此時,余已成竹在胸,不虞其變,依然以麻黃附子甘草湯輕劑與之,四日而瘥。
白話文:
這時,我心中已有成竹,相信能治好皇上的病,不預料會有任何變故。於是,仍然使用麻黃、附子、甘草湯這一劑藥方。四天後,皇帝的病便好了。
佐景按,麻黃能開肺氣,附子能強心臟,甘草能安腸胃,三者合則為麻黃附子甘草湯,能治虛人之受邪而力不足以達邪者。若麻黃附子細辛湯則以細辛易甘草,其力更偉。蓋細辛芳香,能蠲痰飲而闢穢濁故也。夫脈微細但欲寐如本案所云固為少陰病,若更進而兼身熱、惡寒、踡臥,亦為少陰病,不過有輕重緩急之分爾。而東人山田氏必欲補惡寒二字,使成「少陰之為病,脈微細,但惡寒欲寐也」一條,其可以已乎?
白話文:
景嶽說,麻黃可以宣發肺氣,附子可以強壯心臟,甘草可以安和腸胃,三味藥合起來就是麻黃附子甘草湯,可以治療虛弱的人受到邪氣侵襲,但是力量不足以排解邪氣的病症。如果使用麻黃附子細辛湯,則用細辛代替甘草,藥力更強。因為細辛芳香,可以化痰除飲,祛除濕濁。脈搏細弱,只想睡覺,就像這個病例中所說的那樣,肯定是少陰病。如果進一步加重,兼有身熱、惡寒、蜷臥等症狀,也屬於少陰病,不過是輕重緩急的區別罷了。日本醫師山田氏一定要加上「惡寒」二字,使之成為「少陰之為病,脈微細,但惡寒欲寐也」一條,這樣可以嗎?
曹穎甫曰,予治脈微細但欲寐者,往往以四逆湯取效。然薑生所治高姓小兒,實由太陽表證內伏少陰。故非麻黃不能奏功,斷非四逆湯所能治。蓋四逆湯僅能由少陰外達肌腠,以乾薑、炙草能溫脾胃,脾胃固主肌肉也。若改乾薑為麻黃,方能由少陰直達肺部,而皮毛為之開泄,以肺主皮毛故也。觀其證治三變,而始終不脫麻黃,其用心之細密,殆不可及。況身熱而不惡寒,似無用麻黃之必要,此證竟毅然用之,其識解尤不可及乎。蓋呼之則醒,聽其自然則寐,有矇蔽之象,故可決為非少陰本病,而為太陽內陷之證。且以小兒純陽之體,不當有此少陰病故也。以此意叩薑生,定當相視而笑,以為不意悶葫蘆竟被打破也。
白話文:
曹穎甫說,我治療脈搏細微、只想睡覺的患者,時常以四逆湯有效。然而薑生治療一位高姓小兒,實際是由太陽表證內伏少陰引起的。所以非麻黃不能奏效,絕對不是四逆湯所能治好的。因為四逆湯只能由少陰外達肌膚,乾薑和炙草能溫暖脾胃,脾胃是主掌肌肉的。如果將乾薑改為麻黃,才能由少陰直接到達肺部,而皮毛因此得以舒展,因為肺主皮毛。觀察他證治三變,始終不脫離麻黃,其用心的細密,實在難以企及。況且身熱而不怕冷,好像沒有必要用麻黃,但是這個病例卻毅然用之,其見識和理解力更加難以企及。因為呼之即醒,使其自然就會睡,有矇蔽的現象,所以可以確定不是少陰的本病,而是太陽內陷的證候。而且以小兒純陽體質,不應該有這種少陰病。以此意向薑生請教,一定會相視而笑,認為悶葫蘆竟然被打開了。
佐景又按,友人周巨中君之二女公子,年三齡,患恙沉迷不醒,手足微厥。余診之,脈微細,承告平日痰多,常有厥意,必劇吐而後快。余曰:諾。疏麻黃附子細辛湯,加半夏、生薑與之。囑服一劑再商。及次日,周君睹孩精神振作,不復沉迷。又值大雨滂沱,遂勿復邀診,仍與原方一劑。三日往診,手足悉溫,唇口乾燥,由陰證轉為陽證。余曰:無妨矣。與葛根,花粉,桑葉,菊花輕劑,連服二日,全愈。以後余逢小兒患但欲寐者多人,悉以本法加減與之,無不速愈。人見本方藥味之少,竊竊以為怪,是皆未讀經書、未從名師之故也。
白話文:
另外,我又有一則補充,我一位朋友周巨中先生的二女兒,三歲時患了重病,昏迷不醒,手腳冰涼。我診斷後,發現她的脈搏微弱細小,經詢問後得知她平日痰多,經常有昏厥的症狀,必須劇烈嘔吐後才能好轉。於是我說:「我知道了。」於是,我開了麻黃、附子、細辛湯,並加入半夏、生薑給她服用,囑咐她服完一劑藥後再商量。到了第二天,周先生看到女兒精神振作,不再昏迷。那天又下了大雨,他便沒有再請我去看診,而是繼續服用原先的藥方。三天後,我去看診時,她的手腳都溫暖了,嘴脣和口腔乾燥,陰證轉為陽證。我說:「沒事了。」於是,我給她開了葛根、花粉、桑葉、菊花的輕劑藥方,連續服用兩天後,她完全康復了。後來,我遇到很多小兒患者,他們都只想睡覺,我都用這個方法加減治療,沒有人不好轉。有些人看到我的藥方藥味很少,都竊竊私語地感到奇怪,這是因為他們沒有讀過醫書,也沒有跟隨名師學習的緣故。
更有友人李君,某日深夜值余,曰:吾之幼孩病,可慮否?詢其詳,曰:「旬日以前,吾房內四壁新漆未乾,睡其中,寒氣凜然。吾孩亦宿於比,未免受寒,自後精神不振,但欲睡,呼之吮乳,亦無喜樂之狀,痰多,身不發熱。適值陰曆歲尾,家事紛繁,內人以其不煩躁,無所苦,不甚以為慮,僅與生梨、萊菔及生薑汁數次,無效。請同居之醫士某君診之,醫亦謂無妨,藥後殊不見進步。
白話文:
我的好友李某在一個深夜拜訪我,並且說道:「我孩子的病,會不會很嚴重呢?」我詢問他詳細的狀況,他說:「十天前,我家房間裡四面牆壁都刷了新漆,還沒有乾。我孩子也睡在那個房間裡,難免會受寒,從那之後,他的精神不振,只想要睡覺,叫他喝奶,也沒有高興的樣子,痰很多,但是身體沒有發熱。現在剛好是農曆年的尾聲,家裡事情繁雜,我妻子看他沒有鬧情緒,也沒什麼痛苦的樣子,所以沒有太擔心,只給他吃了幾次生梨、蘿蔔和生薑汁,都沒有效。我們家裡還有一位醫師,請他幫孩子診斷,他說沒什麼大礙,可是吃了藥之後,孩子的狀況還是沒有好轉。」
睡時口中有痰湧出。」余曰:中醫治病,當辨寒熱,得毋寒痰為祟乎?當囑速就海上著名兒科徐先生診,當尚有救,徐先生善治此證,眾所素知也。聞次日以事阻,勿果往。第三日.改延某年老之推拿女醫士診,醫士診務慄六,至病家,已晚上九時,用薑汁、蔥白汁沾指,推拿約十餘分鐘,並與丸藥,謂病不妨事,勿必驚惶。至夜十二時許,喉中作痰阻狀者凡二次,遂殤。
嗚呼,惜哉!
白話文:
我說道:在中醫治療疾病時,需要區分寒熱癥狀,這可能是寒痰在作怪吧?應立即前往尋求海上市面上頗負盛名的小兒科徐醫生診治,或許還有救治的希望。大家都知道,徐醫生對這種病情治療很拿手。但聽說因為第二天有事阻礙,最終沒有去成。
到了第三天,他們改請了一位資深的女推拿醫師來診治。這位醫師大約在晚上九點鐘才匆忙抵達病人家中,使用了薑汁和蔥白汁塗抹手指,進行了十多分鐘的推拿治療,並且給了病人一些丸劑,告訴他們病情無大礙,不必過度驚慌。然而,到了半夜十二點左右,病人喉嚨出現了兩次痰堵的狀況,隨後便不幸離世了。
唉,真是可悲可嘆啊!
杭州湯士彥先生作《酣睡篇》曰:「稔友林源卿少君,年只四齡。於黴後患症,他無所苦,惟昏迷沉睡,永日不蘇,呼之不應,推之不醒。醫者以積滯挾痰論治,凡三劑,渺效。越日,乃迓彥趨視,曾反復診察,了無異證。指紋苔色一似常孩,身既不熱,便亦通鬯,無痰而不咳,口潤而不飲,呼吸平均,能食知飢。驟視之,蓋與正式之睡眠無以異也。
白話文:
杭州人湯士彥先生寫了一篇《酣睡篇》,裡面說:「我的好友林源卿的兒子,才四歲。在梅雨過後得了重病,除了昏迷沉睡,終日不醒,叫他也不答應,推他也不醒來之外,沒有其他症狀。醫生認為是積食痰濕引起的,用了三副藥,一點效果也沒有。第二天,他們請我去看診,我反復檢查,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症狀。指紋、舌苔都像正常的孩子一樣,身體不發熱,大便也通暢,不咳也不痰,口不渴也不喝水,呼吸均勻,能吃東西知道飢餓。乍一看,好像和正常的睡眠沒有什麼兩樣。
每日惟在侵晨,略有一句鍾短時之清醒,在清醒時,固一毫無疾病之小兒也,呼父呼母,一如平常。遇此,則熟睡如泥,雖簸顛震撼,多方逗引,終無法使之清醒而不睡焉。證象如是,治之奈何?予意此必濕濁為祟,阻礙機竅所致。蓋濕本陰晦之邪,得穢濁則迷漫散布,矇蔽神明,既失清晨於初起,更無形質之可攻,淹綿不去,至為糾纏。
白話文:
每天只有在清晨的時候,纔有不到一個時辰清醒的時間,清醒的時候,就像是一個沒有疾病的小孩,呼喚父親、母親,一如往常。遇到這種情況,則熟睡的像泥巴一樣,即使搖晃顛簸和用各種方法逗引,最終也無法使他清醒而睡著。症狀是這樣的,該怎麼辦呢? 我認為這一定是濕濁邪氣為祟,阻礙了經絡穴道所引起的。濕邪本來就是陰晦的邪氣,若沾染了汙濁的東西,就會瀰漫散佈,矇蔽神志,不僅一早就失去清晨的神清氣爽,而且沒有具體的形質可以攻擊,纏綿難去,非常糾纏。
法當開上郁,佐中運,投藿香、木香、蘇葉、薄荷、省頭草、全青蒿、石菖蒲、鬱金、川樸、廣皮、苓塊,送服神香蘇合丸半粒。外更以桂心、附子、淡萸、均薑、白芷、陳艾為末,炒熱,交換以布包熨其腹際上下,取其溫香通調,以助藥勢。果不須臾,微聞腹中漉漉作鳴,移時,竟漸漸蘇來。
白話文:
按照這位病人的情況,應該打開鬱結,幫助運化,可以服用藿香、木香、蘇葉、薄荷、省頭草、全青蒿、石菖蒲、鬱金、川樸、廣皮、苓塊,服完藥之後再服用神香蘇合丸半粒。另外,還可以在外面用桂心、附子、淡萸、均薑、白芷、陳艾研磨成細末,炒熱,然後用布包起來,放在病人的肚子上下位置熨燙,利用溫熱的香氣來疏通氣血,幫助藥物的效力發揮。果然,沒過多久,就聽到病人肚子裡發出輕微的轆轆聲,過了一段時間,病人就漸漸甦醒過來了。
家人睹狀,竟欣然色喜。該兒亦咿唔笑語,頓復常態。時方下午,坐伴天明,亦不欲睡,聞街有販賣食物者,且欲購食,因進焦飯煮化之稀粥與之,交午,猶張眸無倦意。詎下午二時後,又頹然入睡鄉去矣。因再施前法,效稍減。翌日,施之亦然。彼家親友俱竊竊相告,眾口嘵嘵,僉曰魅祟。
白話文:
家人見狀,非常高興。孩子也咿咿呀呀地說話,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狀態。當時是下午,孩子陪著客人到天亮,也不想睡覺。聽到街上有人賣吃的,就想要買來吃。於是給他煮了稀粥,餵給他吃。到了中午,他仍然睜著眼睛,並沒有疲倦的樣子。然而下午兩點以後,他又昏昏沉沉地睡著了。家人就再次給他按摩,效果稍有減緩。第二天,仍然給他按摩,也是一樣的情況。孩子家裡的親戚朋友們都竊竊私語,議論紛紛,都說這是鬼魅作祟。
因就卜焉。聆術者言:鬼凡三,二大一小,小者弱,叱之可去,惟大者悍耳,且皆新市場之梟首鬼也!婦嫗聞之,毛骨悚然,亟焚帛致祭,夜相送,不獲也。乃倩變相羽士數輩(陰陽生),作保福(俗稱拜斗)而解禳之,鑼鼓喧天,膏粱潑地,斗室中居然給主事之法師,請得杭城所有之土地尊神而來(法師跪念遍城之土地及神名),循序朗誦,鐃鈸相聞,音調別具,亦頗悅耳。最後並以八仙桌高掀,架於二桌之上,作橋形,上更置有預製之紙門一,是為關。
白話文:
由於發生這些怪事,所以就找了巫師來占卜。占卜的人說:一共有三個鬼,兩個大一個小,小的比較弱,呵斥它就能離開,只有大的比較兇悍。而且他們都是新市場的梟首鬼。婦人聽後毛骨悚然,趕緊燒紙錢祭祀,晚上送鬼,卻怎麼也送不走。於是請來幾位法師,舉行保福儀式(俗稱拜斗)來解除厄運,鑼鼓喧天,香火繚繞,法師在斗室中依法事程序,請來杭州城裡所有的土地神和尊神。(法師跪唸遍城所有的土地和神名)依序朗誦,鐃鈸相鳴,音調與一般誦經不同,也別有韻味。最後,把八仙桌高高舉起,放在兩張桌子上面,形成一個橋狀的形狀,上面還放了預先做好的紙門,這就是關口。
法師前導,家人抱病兒隨之,俯首繞桌下,凡三匝,卒破其紙門,大呼一切災難盡消滅而去。是役也,所費為十餘袁老,歷時可三數小時,而病者矍然起,能言矣,群方詫為神奇。詎不旋踵,復如故,蓋小兒亦因方才之驚擾使然也,豈真驗乎?時予固在旁,方默籌愈之之道,對於此等胡鬧,只一笑置之,蓋勢然也,習然也,亦無可如何也。翌日,病猶是,復懇設法,乃重聚其家人,更商治策。
白話文:
法師走在前面,家庭成員抱著生病的小孩跟在後面,低頭繞著桌子走三圈,最後撕破紙門,大喊所有災難都消除了。這次做法,花了十幾個袁老(古錢幣)的時間,持續了三到四個小時,最後生病的孩了竟然突然起來,而且能說話了,大家都覺得很神奇。但是,不一會兒,小孩又跟之前一樣了。其實,小孩是因為剛才的驚嚇才突然好轉的,不是真的治好了。當時我就在旁邊,正默默地思考治療的方法,對於這類胡鬧的做法,我只是笑了笑,因為這已經是習慣了,也沒辦法阻止。第二天,小孩的病情仍然沒有好轉,家人又來求我幫忙。於是,我又把他們的家人聚集起來,重新商討治療的方針。
予曰:迷信種種,殆試遍矣,今請為約,嗣而後惟藥餌為是。在證象測之,實無大害,當可挽救,且郁久蒸發,漸見佳象,有由募原中道瀰漫,及至中下之勢,濕甚生熱,氣窒不宣,脈滯苔黃,更衣不行,煙霧繚繞,可望展舒,無形變為有形。因輕宣以開鬱,芳香而通神,溫運中樞,滲導穢濁。
白話文:
我說:我迷信各種方法,大都已經試遍了,現在請你和我約定,以後只服用藥物治療。從症狀的現象來看,服用藥物治療確實沒有很大的傷害,應該是能夠挽救的。而且鬱結了很久的病邪逐漸蒸發,漸漸看到好的現象。有由募原一直瀰漫到中下的跡象,以及到了中下焦的濕氣很重而生熱,氣機窒息而不能宣通,脈象遲滯,舌苔發黃,也換不了衣服,煙霧繚繞,(希望病情)可以舒展,從看不到的病邪轉變成看得見的病邪。因此以輕清宣通的方法來開鬱,以芳香藥物來使精神清爽,溫煦和運中焦,滲透導洩穢濁之氣。
用蘇葉、薄荷、佩蘭、連翹心、石菖蒲、鬱金、木香、枳殼、炒黃川貝、元明粉、栝蔞子、六一散,一劑,而大小解瀉如醬色狀,再劑,而睡兼旬之證豁然矣。後以六君加減,調治半月康復。
白話文:
使用蘇葉、薄荷、佩蘭、連翹果實的內核、石菖蒲、鬱金、木香、枳殼、炒過的黃川貝、元明粉、栝蔞子、六一散,服用一劑後,大小便的顏色都在深黑,又服一劑,睡眠超過十天的情況就豁然開朗了。後來再以六君湯加減,調治半個月就康復了。
綜計孩病凡二旬,自六月三十日起,迄七月二十日止,計清醒時平均每日一時半,合計約三十小時,以小兒睡眠十時為衡,每日越睡時凡十二時半,二十日共計越睡時凡二百五十小時,誠一有趣之睡眠病也。」(錄《醫界春秋》五十九期)。讀有趣之醫案,每令人樂而忘倦,余讀本案至「而病者矍然起,能言矣,群方詫為神奇,詎不旋踵,復如故,蓋小兒因方才之驚擾使然也」句,不禁為之捧腹者竟日。按本案初起,確屬麻黃附子細辛湯證,故湯熨交施,漸得甦醒。
白話文:
孩子的病歷總計二十天,從六月三十日起到七月二十日止,計算結果是清醒的時間平均每天一個半小時,大約是三十個小時,以小孩睡眠十個小時為標準,每天多睡的時間是十二個半小時,二十天總共多睡了二百五十個小時,真是有趣的睡眠疾病啊!(摘自《醫界春秋》五十九期)。讀有趣的醫案,常常令人愉快而忘記疲倦。我看本案到「病人突然起身,能夠說話了,大家驚訝地稱讚這是神蹟,可是沒多久就又恢復原狀,原來是小孩因為剛才受了驚擾的緣故啊」這句話,忍不住捧腹大笑了一整天。根據本案剛開始的症狀,的確屬於麻黃附子細辛湯的證型,所以藥湯並用,逐漸康復。
惜其藥力嫌薄,故醒而又睡。最後苔黃便閉,寒證漸轉熱證,佳象也。湯先生主輕宣以開鬱,是麻黃之任也,主芳香而通神,是細辛之職也,主溫運中樞,是附子之能也,更主滲導穢濁,是臨證所宜加減也。故雖不用經方之藥,卻盡合大論之法。退病魔,勝術士,湯先生可謂匠心獨運者矣。
白話文:
可惜藥的藥效太薄,所以沒過多久又睡著了。最後舌苔發黃、大便不通,寒症漸漸轉變成熱症,這是好的徵兆。湯先生主張輕微地宣通氣血,以疏解鬱悶,這是麻黃的作用;主張芳香提神,這是細辛的作用;主張溫暖並運行體內的中心部位,這是附子的作用;更主張滲透導出體內的污濁之氣,這是根據病人的情況增減藥物成分的原則。所以雖然沒有採用經典方劑的藥物,卻完全符合《內經》的理論和方法。擊退了病魔,勝過巫術師,湯先生可以說是用心獨特的人了。
曹穎甫曰,手足厥,但欲寐,全是少陰寒證,以太陽寒水陷入少陰,故宜麻黃附子細辛湯,而於水腫一證尤宜。
白話文:
曹穎甫說,手腳冰冷,只想睡覺,這都是少陰寒證,是太陽寒水進入少陰所導致的,所以應該用麻黃、附子、細辛湯來治療,而對於水腫證尤為適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