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經方實驗錄》~ 第一集上卷 (21)
第一集上卷 (21)
1. 第二七案,葛根黃連黃芩湯證(其三,佐景醫案)
自服方,案缺
粉葛根(四錢),生甘草(三錢),淡黃芩(二錢),黃連(一錢),京赤芍(三錢),密蒙花(錢半)
白話文:
粉葛根(二十克),生甘草(十五克),淡黃芩(十克),黃連(五克),京赤芍(十五克),密蒙花(七點五克)
佐景按,本方余備以自服者也。然余不下利,不生口瘡,用比安為者?曰:用此以治目赤,西醫所稱眼膜炎者是也。余先微傷於風,風去而目赤,晨起多眵,封目不易張,張則梗梗然若有物觸犯之者,隨服本方。服藥之時,適史惠甫、唐崇景二兄來訪。余告以病情,並請試猜藥屬何方,二兄莫能中也。不須再劑,不必忌口,眼膜炎退。
白話文:
景嶽說:這個方子是我自己準備用來治療自己眼疾的。但是我沒有腹瀉,也沒有嘴破,用這個藥方對嗎?我告訴你,這是用來治療眼睛發紅的,西醫所稱的眼膜炎就是這種情況。我以前眼睛受了點風寒的損傷,風寒消退後,眼睛發紅,早上起牀時眼屎很多,眼睛閉著沒問題,一睜開眼睛就覺得有東西戳著眼睛,這種情況下服用這個方劑。服用藥物的時候,史惠甫和唐崇景兩位兄長過來拜訪。我告訴他們我的病情,請他們猜猜我用的藥是什麼。兩位兄長都沒有猜中。沒有吃第二劑藥,沒有忌口,眼膜炎就退去了。
惠甫默識吾葛根芩連湯可治目赤之言,越日,訪姨母,適見表弟病目赤不能張,身大熱,神糊譫語,不下利,頭中劇痛。其人服務於江南造船廠,曾經醫治,不愈反劇,僉謂冬溫難治。惠甫與葛根芩連輕劑,不加他藥。又次日,往視,神昏、譫語、頭痛、目痛悉愈,惟眼膜之炎未退。
囑服原方。又越二日往視,眼膜之炎退其半。仍囑服原方。其全愈可操左券者,不待言矣。
白話文:
惠甫默默記住了我葛根芩連湯可以治療眼睛發紅的說法,第二天,他去拜訪姨媽,恰好看到表弟的眼睛發紅,不能睜開,身體發熱,神志不清,胡言亂語,沒有腹瀉,頭部疼痛劇烈。表弟在江南造船廠工作,曾經接受過治療,但病情沒有好轉,反而加重了,大家都說冬天的溫熱疾病難以治療。惠甫只給了他葛根芩連湯這味藥,沒有再加其他藥物。又過了幾天,惠甫去看望表弟,他的神志昏迷、胡言亂語、頭痛、眼睛疼痛的症狀都已經痊癒了,只有眼膜的炎症還沒有消退。
過了兩日再次覆診,眼膜的炎症退了一半。依舊囑咐服用原來的藥方。其完全痊癒是可以保證的,自是不必多說了。
適北平文醫半月刊遞至,內載張玉珍先生作「經方驗案」一則,頗足與本案互相發明。敢摘錄如下,以證吾言。張先生曰:「本村有張志瑞者,年六十,業農。七八年前,偶得眼鼻劇痛之症,醫治月餘乃愈。二十三年秋,復犯一次,半月乃愈。上月初間(舊曆),舊症復發,眼睛、鼻孔疼痛異常。
白話文:
剛好北平的《文醫半月刊》寄到,裡面刊登了張玉珍先生寫的一篇「經方驗案」,這篇驗案與本案可以互相發明。我敢於摘錄如下,以證明我的話。張先生說:「本村有個叫張志瑞的人,今年60歲,務農為生。七八年前,他偶爾得了眼睛和鼻子劇烈疼痛的毛病,經過一個多月的治療才治癒了。二十三年秋天,病又犯了一次,半個月以後才治癒。上個月初(舊曆),老毛病又犯了,眼睛和鼻孔疼痛異常。
先延某西醫眼科專家施以止痛治療,絲毫未效。翌日,其家人向余求治。余與病者既為同鄉,又為同姓,立即馳往。及至其家,見其以頭觸地,弓腰伏臥,呻吟呼喊之聲達於戶外,問之,則曰眼睛、鼻孔疼痛異常,非如此呼喊呻吟,以頭觸地,不能減其疼也。且每次都是這樣,惟此次又加泄利,身熱耳。
白話文:
一開始,先請某一位西醫眼科專家給予止痛治療,但完全沒有效果。隔天,他的家人向我求診。我和病人既是同鄉,又是同姓,便立刻趕去。到他家裡時,看到他以頭撞地,彎腰臥倒,呻吟呼喊的聲音傳到戶外,問他怎麼了,他說眼睛、鼻孔疼痛異常,如果不這樣呼喊呻吟,以頭撞地,就無法減輕疼痛。而且每次都是這樣,只是這次又加上腹瀉和發熱的症狀。
診之,脈象洪數,因思《傷寒論》中陽明經證有目痛鼻乾之文,腑證有胃家燥熱之說。今泄利雖非燥熱,亦定為胃腸濕熱所致。彼《傷寒論》中之葛根黃芩黃連湯恰與此證相合。遂以此湯加桑葉、菊花、夏枯草、滑石與之,一劑而愈。考吾國古聖之經方,苟用之對症,莫不效如桴鼓。
今西醫束手無策之症,而我國古方竟能一藥而愈者,非一證乎?」
白話文:
診視患者的脈搏洪大且數,因此想起《傷寒論》中所述的陽明經證狀有眼睛疼痛鼻子乾燥,腑證有胃裡燥熱的說法。現在患者的腹瀉症狀雖然不是燥熱引起的,但肯定也是由胃腸濕熱造成的。而《傷寒論》中的葛根黃芩黃連湯剛好符合患者的證狀。於是我在葛根黃芩黃連湯中加入桑葉、菊花、夏枯草、滑石,服用一劑藥後病情痊癒。研究我國古代聖賢流傳下來的藥方,只要用於相應的病症,沒有一個不迅速見效的。
在一些西醫無法治癒的疾病中,中醫古方卻能一劑藥就治好,這充分說明了中醫的療效。
然則葛根芩連湯既可以治下利,又可以治口瘡,又可以治目赤,更可以治鼻疼,演而伸之,還可以治他病。一湯之用何其廣也?曰:欲答此題,當明葛根芩連湯證之病所何在。欲明葛根芩連湯證之病所何在,當明葛根湯證之病所何在,容順次述之。
白話文:
葛根芩連湯既能治療腹瀉,又能治療口瘡,還能治療眼睛紅腫,更能治療鼻子疼痛,推廣開來,還能治療其他疾病。一種湯劑的用途怎麼會這麼廣呢?回答這個問題之前,首先要弄清楚葛根芩連湯證候的病因何在。而要想弄清楚葛根芩連湯證候的病因何在,就必須先弄清楚葛根湯證候的病因何在,容我順著次序講述。
我所謂「病所」云者,有異於西醫之「病灶」也。西醫所稱之病灶,精而詳,我所說之病所,略而約。夫約略者無如精詳者美,此盡人所知也。然而精詳者有時而窮,約略者乃可泛應萬病。故二者高下之分,似尚未可以片言折之。今姑置此而勿論,桂枝證之病所,言其里,則偏於胃。
白話文:
我所謂的「病所」,與西醫所說的「病竈」有不同之處。西醫所說的病竈,更精確和詳細,而我所說的病所,比較概括和簡略。大概的說,簡略的肯定不如精確的更好,這個道理大家都知道。但有時候精確的反而會受到限制,而概括的反而可以廣泛地適應各種疾病。因此,這兩者的高低優劣,好像一時還無法用簡單的話來判定。現在姑且不討論這個問題。在桂枝證中,病所的部位在體內,傾向於胃。
麻黃證之病所,言其里,則偏於肺。葛根湯證之病所,言其里,則偏於血脈神經,而項背為腦脊髓神經分布之地,故患葛根湯證者,其項背獨強𠘧𠘧。
白話文:
麻黃湯證的病變所在,如果說在內部,偏重於肺。葛根湯證的病變所在,如果說在內部,偏重於血脈和神經。項背是腦脊髓神經分佈的地方,所以患有葛根湯證的人,他們的項背特別僵硬。
白虎湯證之病所同桂枝湯,偏於胃;麻杏甘石湯證之病所同麻黃湯,偏於肺;葛根芩連湯證之病所同葛根湯,偏於血脈神經。故白虎湯證與麻杏甘石湯證之病所發有定處,若葛根芩連湯證之病所則發無定處。誠以血脈神經本周布於一身,而一身之血脈神經未必盡病,不過病其一部。
白話文:
白虎湯的主證與桂枝湯相同,但白虎湯專指胃受到病邪侵擾;麻杏甘石湯的主證與麻黃湯相似,但麻杏甘石湯專指肺部受到了病邪侵擾;葛根芩連湯的主證與葛根湯相同,但葛根芩連湯專指血脈、神經受到病邪侵擾。所以,白虎湯和麻杏甘石湯兩方的病症有固定的發病部位,而葛根芩連湯的病症發病部位不定。這是由於血脈、神經遍佈全身,而全身的血脈神經不一定全部都生病,可能只生病其中一部分。
《經》云「邪之所湊,其氣必虛」,即血脈神經較為脆弱之部,則受邪而病之謂。發於腸部,則為下利;發於舌部,則為口瘡;發於眼部,則為目赤;發於腦部,則為痙或腦膜炎之類。觀此,葛根芩連湯之所以得泛應諸病者,實以本證之病所本無定處故也。
白話文:
《黃帝內經》說:「邪氣會集的地方,那地方的正氣一定虛弱」,也就是說,血脈和神經比較脆弱的地方,就會受到邪氣的侵襲而生病。如果邪氣發作在腸部,就會導致腹瀉;發作在舌部,就會導致口腔潰瘍;發作在眼部,就會導致眼睛發紅;發作在腦部,就會導致抽搐或腦膜炎等疾病。由此可見,葛根芩連湯之所以能治療多種疾病,是因為它針對的是本證的病根,而病根是沒有固定位置的。
《難經》曰:「溫病之脈,行在諸經,不知何經之動也,各隨其經所在而取之。」與所謂中風、傷寒、濕溫,熱病之脈有定象者獨異,而與我所謂葛根芩連湯證發無定處者,隱約中若合符節。我不敢據此以通釋《難經》《傷寒》,然其義至足長思也。(《難經》中所謂五種傷寒,依鄙見,大論中皆有主方,詳第二集)。
白話文:
《難經》裡提到:「溫病之脈,遍走全身,不知道究竟是哪條經脈才對應,應該依據病症所在經脈來決斷。」這和中風、傷寒、濕溫等熱病脈象有確定樣式的情形不同,而跟葛根芩連湯症證狀表現不定較接近。我不敢因此就用這個解釋來解釋整本《難經》與《傷寒》,但這個解釋值得仔細想想。(《難經》中所謂的五種傷寒,依我看,都可以在《傷寒論》找到主要處方,詳細內容可參考第二集)。
鍾志和先生作:「吾人對於流行性感冒應有之認識」略云:「吾人連日讀報章所載,英國流行性感冒傳染極盛,死亡頗多。據調查所得,前星期因患該證而死者為數達一千一百三十七人,而本星期則已增至一千一百五十五人,其傳布之迅速以及其死亡率之眾多,已足驚人。查此證系一大流行病,屬急性傳染病之一種,為地方性流行性或散發性。
白話文:
鍾志和先生寫的「我們對流行性感冒應該有的認識」一文中說:「我們每天讀報紙,都報導英國流行性感冒的疫情非常嚴重,死亡人數很多。據調查,前一個星期因為得這個病而死亡的人數達到了一千一百三十七人,而這個星期已經增加到一千一百五十五人。它的傳播速度和死亡率之高,令人震驚。這個疾病是一種大流行病,屬於急性傳染病的一種,會在特定地區流行或零星爆發。
在前世紀曾大流行四次。至於一九一七至一九一八年,則為近年來第三次大流行。勢甚洶湧,流行全球,各國死亡極多。一九二一年曾流行於遠東,傳布達於全球,但疫勢非劇。按該病之流行每一地方,大抵經六至八星期之久,其疫潮所至,難有幸免者。如在大流行之時,幾佔全人口百分之四十或較強,則其傳染性之劇烈,實有令人寒齒恐懼者也。
白話文:
這種流行病在過去一個世紀中已經流行了四次。在1917年到1918年間,是最近的第三次大流行。疫情非常嚴重,蔓延全球,各國死亡人數極多。1921年曾流行於遠東,傳播到全球,但疫情並不劇烈。根據記載,這種疾病在流行的每個地方,通常會持續六到八週,疫情所到之處,幾乎沒有一個地方能夠倖免。在流行病大爆發時,幾乎佔據了全人口的40%或更多,這種疾病的傳染性非常強烈,實在是令人聞之色變、害怕不已。
今英國既經流行,一旦因交通之便而傳入我國,雖云死亡率不甚高,然一經傳染,身體因而虛弱,影響終身康健者,為害非淺,吾人豈可漠視不顧,而不加緊預防,更可對該症無深切之認識乎?本證依其種類之不同,分作:(1)呼吸系統類——呼吸道自鼻部以達於肺各部,均可受累,病輕者現卡他耳症狀,惟身體極感疲乏,其危重者每現支氣管炎,胸膜炎,肺炎等狀。
白話文:
現在英國已經流行流感,一旦因為交通方便而傳入我國,即使死亡率不高,但是一旦被傳染,身體就會虛弱,影響一輩子的健康,危害不小,我們怎麼可以漠視而不管,而不加緊預防呢?更何況對這種疾病也沒有深入的認識。根據流感的種類不同,分為:
- 呼吸系統類型——呼吸道從鼻子開始直到肺臟的各個部位,都可能受到影響,病情輕的表現出感冒症狀,但是身體極度疲乏,病情重的每每出現支氣管炎、胸膜炎、肺炎等症狀。
(2)胃腸(即消化系統)類——現下痢、噁心、嘔吐、口臭、舌苔、厭食、頭痛、吐酸、腹痛,甚或大瀉,而呈腦力虛脫者,孕婦易起流產。(3)神經系統類——頭痛、暈眩、神經痛、不眠、精神亢奮,或因之發神經炎、腦炎、腦膜炎、癲癇、精神病等。」(錄二十六年二月十六日《申報·醫藥專刊》)。
白話文:
(2)胃腸(即消化系統)類——目前出現腹瀉、噁心、嘔吐、口臭、舌苔、厭食、頭痛、吐酸、腹痛,甚至大瀉,並呈現精神虛脫的症狀,孕婦容易發生流產。(3)神經系統類——頭痛、頭暈、神經痛、失眠、精神亢奮,或者因此引發神經炎、腦炎、腦膜炎、癲癇、精神病等疾病。」(摘錄於二十六年二月十六日《申報·醫藥專刊》)。
然則西醫所謂流行性感冒之屬於呼吸系統類者,即吾所謂麻黃湯麻杏甘石湯證是;其屬於消化系統類者,即吾所謂桂枝湯、白虎湯證是;其屬於神經系統類者,即吾所謂葛根湯葛根芩連湯證是;其曰「大流行勢甚洶湧,各國死亡極多」者,即仲聖所謂「余宗族素多,向餘二百,建安紀年以來,猶未十稔,其死亡者三分之二,傷寒十居其七」是。此西醫說《傷寒論》之可以通釋者也。
然彼重預防隔離,滋養注射,吾主望聞問切,寒熱溫涼,此治療法則之未許強同者也。
白話文:
依照西醫所說的流行性感冒,屬於呼吸系統類別的,就和我們所說的麻黃湯、麻杏甘石湯這些藥方是相同的;屬於消化系統類別的,就和我們所說的桂枝湯、白虎湯這些藥方是相同的;屬於神經系統類別的,就和我們所說的葛根湯、葛根芩連湯這些藥方是相同的。西醫說:「大流行的勢頭非常猛烈,各國死亡的人數極多。」這就和仲景所說的:「我家族人本來很多,我還有200多位族人,從建安元年到現在,還不到二十年,死去的人有三分之二,死於傷寒的有十分之七。」是相符合的。這就是西醫所說的可以通用的《傷寒論》。
西醫注重預防隔離和滋養注射,而我則強調望聞問切、寒熱溫涼。這兩種治療方法不能強求一致。
白虎湯證不過為熱象,其勢較緩。麻杏甘石湯證,熱之中夾閉象,其勢較急。葛根芩連湯證,熱之中夾毒象,其勢較險。惟其毒劇,故生腐蝕,毒者,菌也,黃連苦寒,功能殺菌,故仲聖用以為主藥。白虎湯證麻杏甘石湯證傳自不傷津之中風傷寒,葛根芩連湯證傳自傷津之溫病,然則津傷者即貽毒菌之繁殖,津不傷者反是,此中寧無一貫之妙理?讀者請自釋之。
白話文:
白虎湯證只表現為熱象,其勢較為緩和。麻杏甘石湯證,熱之中夾雜閉象,其勢較為急迫。葛根芩連湯證,熱之中夾雜毒象,其勢較為危險。因為它的毒性劇烈,所以產生腐蝕,毒者,即細菌也,黃連苦寒,功能殺菌,所以仲景用它為主要藥物。白虎湯證、麻杏甘石湯證都是從不傷津的中風傷寒傳變而來,葛根芩連湯證則是從傷津的溫病傳變而來。那麼,津傷者就容易引起細菌的繁殖,津不傷者則相反,其中難道沒有貫通的妙理嗎?請讀者自己解釋。
曹穎甫曰,凡病入於血分,則易於化熱,易於生毒。若癰疽然,為其血分受灼,血鬱而毒生也。故麻疹之從熱化者尤為重要。推而言之,葛根芩連一方可以治下利,可以治目赤鼻疼。去歲,予長孫患疹,目赤,下利,脈數,予適患眩暈重證,以此方語長子湘人。湘人竟不敢用,以致夭死,至今猶為心痛。附記於此,以志吾過。蓋當時予不能握管,若使他人書方,或當有救,可惜也!
白話文:
曹穎甫說,凡是病入侵血分,就會容易化熱,容易生出毒素。就像癰疽那樣,是因為血分被灼傷,血鬱結而毒素產生。所以,麻疹中熱化證尤為重要。推而廣之,葛根芩連一方可以治療腹瀉,可以治療眼睛發紅和鼻子疼痛。去年,我的長孫得了麻疹,眼睛發紅,腹瀉,脈搏快,我正巧患了嚴重的眩暈症,便用這個方子告訴長子湘人。湘人竟然不敢用,以至於夭折,至今仍為心痛。附記於此,以記下我的過錯。當時我無法握筆寫字,如果讓其他人寫方子,可能還有救,可惜啊!
佐景又按,語云:旁觀者清,當局者昧,信然。余能愈他人之腸癰,而不克治家岳之肺癰,即是一例。蓋醫者之治家人或至戚,每多情感作用於其間,反為理智之蔽。若治他人,省卻顧慮,反易奏功。湘人師兄以一時姑息曲愛,竟遭喪明之痛者,恐亦坐此弊耳。師兄自後在紅十字會醫院施診,屢遇小兒麻疹下利之重證,悉用葛根芩連愈之。病家感戴之真誠,有非言語可以形容者。然則三折肱成良醫,亦情勢之所必然也歟!
白話文:
佐景又補充,俗話說:旁觀者清,當局者迷,的確如此。我能治好別人的腸癰,卻不能治好岳父的肺癰,這就是一個例子。醫師在治療家人或親戚時,往往會感情用事,反而因此失去理智。如果治療的是他人,就會省去顧慮,反而更容易奏效。湘人師兄因為一時的姑息溺愛,最終導致雙眼失明,恐怕也是因為這個原因。師兄自從在紅十字會醫院施診後,多次遇到小兒麻疹下利的重症,都用葛根芩連治癒了。病人的家屬感激之情是真誠的,無法用言語形容。看來,吃一塹長一智,也是情勢所必然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