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經方實驗錄》~ 第一集下卷 (8)
第一集下卷 (8)
1. 第七九案，腸癰（其三，穎師醫案）
夜十一時，周先生忽作不速客訪俞兄，驚問曰：生大黃竟可服至三錢耶？我昔延請之孫先生用藥數十劑，僅末劑有蜜炙大黃五分。俞兄問服後病情，曰：腹加痛矣，將奈何？俞兄慰之。周先生曰：姑待我返舍看變化如何。倘不幸轉劇，我必以電話相告。未越一小時，俞家之電話鈴聲果響。
諸君試思之，俞君為一執業未久之醫士，當時聞此丁丁之鈴聲，將生若何之心理？然而事出望外，但聞周父曰：病者得下，而足已伸矣。續診三次，頗告順手。並知服第一劑後，下如血筋等汙物；服第二劑後，下瘀血；服第三劑後，下血水；服第四劑後，竟得黃色糞。其日適值病者經來，病情未免夾雜，當延老師診治。
視已，師曰，病根未除也！依然用下劑。晚六時服藥，其夜病者竟作瞑眩。四肢厥逆，冷汗出，下經六七次。至天亮，痛休。自是方真入坦途，了卻無限風波。至於瞑眩之夜，周父額汗奔波，叩師門以問計者，又當在智者意料之中也。
本集編按既竟，余又診得一盲腸炎病，即腸癰也。病者為友人陳君子良弟，名國楨，年十五，肄業城內一粟街尚文小學六年級，住大南門電話局後寶隆里六號。國楨攻讀至勤，因家離校稍遠，每飯已，輒匆匆赴校，日以為常。二月一日子良邀余診視，據述已經西醫陳天樞先生詳細診察，指為盲腸炎。
並曾注射退熱劑之藥，及用安福消腫膏，因病勢急，似尚未見速效。大便四日未行，小便短赤，絕不欲食，常屈足而臥。每痛作，輒不耐云云。余以手按其患處，適在所謂馬克孛內氏之壓痛點，即自臍至右腹角高骨引一直線，此線與右直腹肌邊線相交之點是，亦即近前線之中點。自起病至今，已四日矣。
家人見病不退，且知按諸西醫法，當用手術，方得根治，但恐發生危險，故未敢冒昧嘗試。當時余初診方，用生川軍二錢、粉丹皮二錢、桃仁泥四錢、元明粉錢半分沖、京赤芍三錢、敗醬草錢半、生苡仁一兩、香穀芽三錢。二日復診，知一日服藥之後，得下三次，悉屬穢濁不堪之物。
腹痛隨減，按之亦不甚痛，又能進粥，大佳。方用生川軍錢半、粉丹皮三錢、桃仁泥二錢、冬瓜子四錢、元明粉一錢、柏子仁四錢、赤茯苓三錢、生苡仁一兩、光杏仁三錢、生甘草錢半。三日三診，知二日夜中亦下，腹中甚適，言語漸有力、舌苔漸清淨，小便之色漸淡。予粉丹皮四錢、敗醬草二錢、桃仁泥二錢、冬瓜仁四錢、生苡仁一兩、柏子仁五錢、火麻仁四錢、光杏仁三錢、赤茯苓三錢、紫丹參二錢、香穀芽三錢、生甘草二錢。四日四診，知三日夜中，大便較難而痛，苔膩脈弦。
料其內熱未除，急予制川軍錢半、粉丹皮二錢、桃仁泥錢半、冬瓜子四錢、元明粉一錢二分、生苡仁一兩、京赤芍三錢、藿香錢半、佩蘭錢半、生甘草錢半、燈心三札。五日五診，量得體溫三十八度一，脈搏八十二至，舌苔前部較清，後部仍膩，盲腸部得按依然作痛，每夜必自痛劇，甚至呼喊。
白話文：
晚上十一點，周先生突然來拜訪俞先生，驚訝地問：「生大黃竟然可以吃到三錢嗎？我之前請的孫先生開了幾十帖藥，最後一帖也只有蜜炙大黃五分。」俞先生問服藥後的情況，周先生說：「肚子更痛了，這該怎麼辦？」俞先生安慰他。周先生說：「我先回家看看情況怎麼樣，如果變嚴重，我會打電話告訴你。」不到一個小時，俞先生家的電話鈴聲果然響了。
各位想想，俞先生是一位剛執業不久的醫生，當時聽到這急促的鈴聲，心裡會是什麼感受？然而出乎意料的是，只聽到周先生的父親說：「病人已經排便了，腳也伸直了。」之後又診斷了三次，病情進展順利。得知服下第一劑藥後，排出了像血絲一樣的污物；服下第二劑藥後，排出了瘀血；服下第三劑藥後，排出了血水；服下第四劑藥後，竟然排出了黃色的糞便。那天剛好是病人月經來潮，病情難免有些混雜，應該請老師來診治。
老師診斷後說，病根還沒去除！還是要用瀉下的藥。晚上六點服藥，當晚病人竟然出現了瞑眩反應，四肢冰冷，出冷汗，腹瀉了六七次。直到天亮，疼痛才停止。從此以後，病情才真正走上平坦的路，結束了之前的波折。至於瞑眩的那晚，周先生的父親焦急地跑來跑去，敲老師的門請教，這也是在有經驗的人意料之中的。
本集編按剛完成，我又診斷到一個盲腸炎的病人，也就是腸癰。病人是我朋友陳君子良的弟弟，名叫國楨，十五歲，在城內一粟街尚文小學六年級讀書，住在寶隆里六號，大南門電話局後面。國楨讀書很用功，因為家離學校比較遠，每次吃完飯就匆匆去學校，每天都是這樣。二月一日，子良請我為他弟弟看病，據說已經請西醫陳天樞先生詳細診斷過，說是盲腸炎。
並且注射了退燒藥，也用了安福消腫膏，但是因為病情很急，似乎還沒有快速見效。已經四天沒有大便，小便短而紅，完全不想吃東西，常常彎著腳躺著。每次疼痛發作，就難以忍受。我用手按他的患處，正好在所謂的麥氏點，也就是從肚臍到右腹角的髂前上棘畫一直線，這條線與右腹直肌邊線相交的點，也就是接近前中線的那個點。從發病到現在，已經四天了。
家人看著病情沒有好轉，而且知道按照西醫的說法，應該用手術才能根治，但是又害怕手術有危險，所以不敢貿然嘗試。當時我第一次診斷開的藥方是：生川軍二錢、粉丹皮二錢、桃仁泥四錢、元明粉錢半分沖服、京赤芍三錢、敗醬草錢半、生薏苡仁一兩、香穀芽三錢。兩天後再次診斷，得知服藥一天後，排便三次，都是穢濁不堪的東西。
腹痛有所減輕，按壓也不太痛了，而且能吃粥了，情況很好。第二次開的藥方是：生川軍錢半、粉丹皮三錢、桃仁泥二錢、冬瓜子四錢、元明粉一錢、柏子仁四錢、赤茯苓三錢、生薏苡仁一兩、光杏仁三錢、生甘草錢半。三天後第三次診斷，得知第二天晚上也有排便，腹部很舒服，說話也漸漸有力氣，舌苔也變得乾淨，小便顏色也變淡。我開的藥方是：粉丹皮四錢、敗醬草二錢、桃仁泥二錢、冬瓜仁四錢、生薏苡仁一兩、柏子仁五錢、火麻仁四錢、光杏仁三錢、赤茯苓三錢、紫丹參二錢、香穀芽三錢、生甘草二錢。四天後第四次診斷，得知第三天晚上，大便比較困難而且疼痛，舌苔很膩，脈象弦滑。
判斷是體內熱邪未除，立即開了藥方：制川軍錢半、粉丹皮二錢、桃仁泥錢半、冬瓜子四錢、元明粉一錢二分、生薏苡仁一兩、京赤芍三錢、藿香錢半、佩蘭錢半、生甘草錢半、燈心三札。五天後第五次診斷，測量體溫是三十八度一，脈搏八十二次，舌苔前部比較乾淨，後部還是很膩，盲腸部位按壓還是會痛，每天晚上一定會劇烈疼痛，甚至會叫喊。